其中的一名衙役,一只手里拿着一面硕大的铜鼓,另外一只手则是粗大的鼓槌。他使劲地敲得震天响,口里连续大声叫嚷:
“走火啦!山林走火啦!县拯有令,此片山林乃朝廷官家财产。山林走火,人人有责!所有本县壮丁必须上山义务救火,否则日后必将无情追责!”
不过,所有的村民们,都在用一种极为仇视的眼光,在冷眼注视着这群身穿官服的衙役,个个均不言不语,也不采取行动。
那些衙役们想来也是知道村民们不肯上山的内情的,他们彼此互视苦笑,又纵马跑开去隔壁的其它村子里,继续做动员去了。
不过,有三几个眼尖的衙役们,在看到了奇装异服的唐僧一行人之后,却是纵马朝这边跑了过来。唐僧师徒的着装和本地人有很大的不同,这是可以轻易就辨认出来的。
他们的脸上露出一些狐疑的神色,又互相交谈了几句,然后神情狡黠,忽然一齐落下马来。
为首一个带头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段铁链子,朝唐僧大踏步走了过来。
“县拯已经查明,此番山林失火,并非天火引燃,而是有人为纵火的嫌疑。这几个外乡人分明有些可疑,且随我衙门走一趟罢!”他随意地扣了个帽子,便欲把手里的铁链子套在唐僧的胳膊上,准备拉人。
其他的几个衙役们,也一起围拢了过来,均亮出了手里的铁链子。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很简单,就是趁机诈唬一下眼前这几个外乡之人,好捞点好处什么的。
此时的唐僧,只是身穿普通的僧尼服饰而已,并没有穿着唐王御赐的那一件豪华型的袈裟。
悟空八戒自然是不肯让他们拉人的,一起挡在了师傅的面前。见到眼前只是几个普通凡人,悟空八戒不屑于亮出武器,只是张开伸出了双手而已。
看到悟空的相貌有异,八戒则是魁梧大汉,这几个衙役微微有些惊疑。
“怎么?!想造反啊!!妨害官家官务,罪加三等,知道不?!”其中一个衙役神色凌厉地诈唬说道。或许是觉得悟空个子小好对付,他没敢把手里的链子套在八戒胳膊上,而是套在悟空的的手腕上。
悟空微微一笑,手腕轻轻一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衙役突然横向摔了出去。他措不及防,顿时嘴巴向下,啃了一脸的烂泥土。
其他的衙役们顿时大怒,个个后退了一步,神情凶狠地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铠亮大刀,遥对着悟空等人。
唐僧本来是打算和他们讲清楚来由的,这下突然被几把大刀对着,却是只剩下只会念“啊弥陀佛”了!
算来唐僧二十年前也有一趟西行的丰富阅历,各种妖魔鬼怪见得多了,本来不至于大惊失色的。只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个天生懦弱的性格,却不是轻易说改就能改的。
虽然衙役们都亮出了刀子,但对于悟空八戒而言,自然是均不以为意。悟空拔步向前,打算给他们一顿小教训。
只是,忽然,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人纵马风驰电掣地飞奔了过来。人未到,马上人的声音已然先至:
“住手,统统都住手!”这是一把极为粗豪的声音。
马背上的乘客,也是身穿衙门的官服,只是服饰似乎更为深色了一些。他的年纪比较大,一把络腮胡子又长又粗,令他气态不凡,不怒自威。
那几个衙役们看到这个人来了,似乎脸上微露欢喜之色。只是,马背上乘客随后的举止,令他们几人目瞪口呆。
络腮胡男子下马之后,连滚带爬地在唐僧面前单膝跪下,口里语气恭谨:
“小的无知,不知圣僧原道而来,万请恕罪!”
然后,他极为生气地回头,怒视着另外的几个小衙役,破口骂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西行取经的圣僧师徒一行人。20年前,就是圣僧一行人灭掉800里火焰山大火的。一帮混蛋,还不赶快跪下?!”
所有衙役们闻言大惊失色,赶紧扔掉手中的刀子,跪满了一地。倒,他们也是吃官家饭的,自然知道圣僧唐三藏,乃是当今唐王的御弟,是一个绝对不能惹的大人物。还好上级及时赶到,不然就惹出大祸事了。
看到此景,悟空和八戒都退了开去,让唐僧去处理当前的局面。既然场面已经没有危险性了,接下来,当下属的,就该让位闪避,让唐僧这个当领导的,来一些高光时刻的当众表演了。
“不知者无罪,都起来罢!啊弥陀佛!”唐僧的态度很儒雅和蔼,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都没有。
众衙役于是都起了身。为首的小头目衙役,也就是那个络腮胡,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的有幸20年前见过圣僧一面。这个20年过去了,圣僧如今依然容颜如旧。佛门长生驻颜之道,果真是并非妄语。”
“佛门中人,不问江湖朝廷殿堂之事,了无牵挂。这个,自是清心浅虑许多的。”唐僧轻笑道。
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后,小头目衙役说道:
“圣僧大人,这里荒山野岭的,不便长谈。还请圣僧一行过去县衙小憩,好让县拯大人,微薄尽些地方之主款待之事。”
“佛门之人,一向清心寡欲的。这个款待就不必了吧!”唐僧不以为动。
“圣僧大人,大火封山,西行之路道,已经暂不可行。县拯大人正为野火到处肆虐操心劳虑,万请圣僧过去出谋献策。圣僧当年连八百里火焰山都能扑灭,眼下这点小火,自是不在话下了。”小头目衙役继续恳求。
当年他亲眼目睹悟空芭蕉大扇扑灭火焰山,眼下大救星就在眼前,自是不肯放弃。
“这个嘛。。。。。。”听闻西行之路被大火堵塞,唐僧不禁有点失望,于是抬头望向了悟空一行人,征求他们的意见。
悟空八戒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了,一听说有衙门官家款待,自是心中有数。
悟空于是笑嘻嘻说道:
“师傅,西行之路暂过不了。我们在此骚扰村民也不太好,还是过去县衙吧。我们人多,村民们劳碌一年种得几斤谷子,可不容易。即使天天是窝窝头会被我们吃穷的,是该趁早离去才是。”
悟空说得很斯文隐晦。八戒可就没这么斯文了,他大咧咧地说道:
“你赶快去通知你们县拯大人,这个款待嘛,山珍海味就不必了,但是鱼虾蟹,鸡鸭牛羊肉,美酒之类还是得有的。饿着肚子大伙儿可没有力气去扑灭山火,你们就瞧着办吧!”
唐僧闻言不满地瞥了八戒一眼,刚想说话,但是沙僧已经抢在他的前头说了:
“还不速速带路。”
小头目衙役闻言大喜,赶紧把远处几匹马都牵了近身过来,让唐僧一行人上马。然后,他们又跟村民们另外借了几匹马,一行人簇拥着唐僧师徒,往县衙的方向而去。
在马队的后面,络腮胡小头目衙役斥责着几个下属:
“以后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刚才差点就给老子惹出大祸事来了!对付普通老百姓才能扯出铁链子拉人,懂不?!”
在他骂完纵马赶去前头之后,后面的一个小衙役,面露委屈地说道:
“以前他常说的是,不用跟普通老百姓讲道理,也不用讲规矩的。只要有不听话的,随时捆绑拉到衙门去。衙门公务,如果跟下里巴人老百姓讲道理了,怎能体现我大皇朝的官威尊严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