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灯光显现出城市的灯火辉煌,纸醉金迷。奔行在路上人们为这座西部重城添了些许活力,让它永远处在活跃的当口。夜晚的广场上永远是凤凰传奇与大妈们的天下,大妈们的舞蹈现在可是红片了大江南北,海内海外。不过在街灯阴暗的角落里藏着的那些乞丐,似乎是与这些城市唯一不融洽的地方,他们看起来似乎就是这些城市的蛀虫、烂肉了,能剜去的话,肯定是绝不会留着的。如果让寺里的老僧看见的话,那老僧肯定会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面容慈悲,看着却是那么真诚,似他便能救济众生一样,然后再低头默念佛家箴言,为他祈福,最后手捻佛珠,缓步离开,留下原来是乞丐,现在依然是乞丐的老乞丐默默在风中凌乱。
等屈炘赶到今生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此时的酒吧生意差不多已经开始了,酒吧门口也停了几辆像模像样的车。
屈炘、李凤霜两兄弟从那辆年龄不小的吉普车走下来,正好看到一个年轻人背对着他们,面朝酒吧门口,怔怔出神。兴许是被刚刚那几个走进酒吧的妙龄少女勾走了心神也说不定。
直到走进那人,才听到:“今生?只知道有酒吧名‘浮生’,‘半醒半梦半浮生’才得一日偷来闲,是个堕落的地方就该浮生若梦,弄个今生来当名可就更有毛头了。难不成在里面一晚便权当一生了?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啧啧啧,‘至情至性至今生’才够二人转江湖,这才有味,够意思的嘛!!”
“唉,搞不懂搞不懂。”年轻人摇头低语道。
等到年轻人说完,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暗骂自己大意的同时,猛地向前一步跨去,在空中就是一个转身,落地后看向刚才是身后,现在是身前的两人,一个文质彬彬清秀男,一个面无表情俊酷无双冷面男。见两人把自己直勾勾地盯着,并无任何异样,伸手挠挠头,尴尬道:“那个,不好意思啊,不过不声不响站在人后可是会吓人的。”年轻人一脸的腼腆样。
屈炘与李凤霜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其实屈炘心中的惊讶更胜。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大山里与凶猛的畜生斗了这么多年,他们再怎么也能算是小半个内行了。年轻人刚刚那一步看似简单,其实不然,那一步所拉开的距离正好算得上是在安全线以外,而且,速度用快如狡兔来形容也不为过。屈炘在江湖里先是狗刨,而后再潜水,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弄潮了,总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不然的话现在的屈炘说不定已经被埋在了哪一抔黄土下,与土地亲吻去了,更不用说趴在女子白嫩嫩的肚皮上流血流汗了。
“现在的人,怎么越来越不简单了。”屈炘呢喃着,也不知说的是年轻人的身手,还是年轻人刚刚那番话。
屈炘抬头看向闪烁着霓虹灯的‘今生酒吧’那四个字,美轮美奂,沉默不语。想着当初为何给酒吧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至今未醒或许以后也不会醒的那个纯洁到一塌糊涂的女孩?是为了那个败絮其外而内藏真经的‘纨绔’?还是为了那些乡里乡外承诺过的誓言?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屈炘也不记得了,又或许这些都有,而他全部也不曾忘却。
年轻人见对方看着酒吧名字愣愣出神。自己由于刚才的事情又不好直接离开,便在原地等了起来,百无聊赖。终于,就在年轻人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发现对方总算低过头来看自己了。
直到此时,屈炘才有时间来打量年轻人。才发现年轻人生的可是俊俏,典型的中国古典美男子。即便不上妆,也可以亮相于荧幕前了,相比于影星也是丝毫不差的。心想:今晚‘今生’那些如狼似虎的娘们又该叫破喉咙了。
“没关系,你要进去?”屈炘问道。以李凤霜的冷淡性格,对方媛都没有多余话语,更不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了。这些活自然是落在屈炘身上了。
“我进去找个人。”年轻人指了指闪烁着霓虹灯的今生酒吧的名字,“这家酒吧的老板。”
屈炘暗自皱眉,翻边记忆,自问没有见过面前这位美男子,与李凤霜交换了个眼神,道:“你认识这家酒吧的老板?”
“不认识。”
屈炘神色渐冷,这些年来,自从自己成为川蜀大哥以来,来找自己的人可少了?可大多是那些求事上门的,就算是泥菩萨,脾气再好,也该被这些人没日没夜的打搅烦的没了耐性。屈炘抬脚就准备离去,却又听年轻人不轻不缓道:“我家老头子叫我来的。”
屈炘正准备抬起的脚不动声色的停下,心里升起疑惑,而面无表情道:“请问你家老头子是?”
年轻人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屈炘也就任由着他打量,要是这样就可以打量出什么的话,那他可就是山里的活佛了,川蜀第一人的头把交椅就可以给面前的年轻人了。
就这样打量了大约三十秒的样子,年轻人缓缓道:“老头子说不告诉陌生人他的名字。”年轻人一副无奈的样子。
屈炘不禁莞尔,心道:“陌生人?嗯,肯定会不陌生的。”
“一起进去?”屈炘邀请。
“行。”年轻人爽快道。
在川蜀这个地方,要是谁能被屈炘邀请,那可是天大的面子,要是被谁知道今晚一个年轻人收到了川蜀第一人的邀请,那这个年轻人可就立马炙手可热了,当然,年轻人的十八代祖宗说不定也会立马被一些有心人翻出来查探一番的。不过,事事都有列外,碰巧的是,今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列外之一。
那一年,那个纯洁的一塌糊涂的女孩还在天真可爱、活泼乱跳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川蜀还没有名为今生的酒吧,那个时候的屈炘还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市民,那个时候的屈炘连做梦也不敢想今天会成为川蜀第一人,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就是为了活的更好在底层默默的奋斗,努力的拼搏的一个有些理想的青年。谁能知道就是当初的那个有志小青年竟然能成为现在的川蜀大袍哥呢?毕竟,那是川蜀大袍哥啊,对于屈炘之类的大山里走出的娃来说,那该是多么高的一座山。
那个时候,那个清纯的一塌糊涂的女孩与屈炘裹着厚厚的冬装,漫步在漫天飘雪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街灯早已经燃起了它温暖的辉煌,街边的店面也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雪白的雪花飘落在女孩的洁白外衣上,消失了雪花,看不出真假。
女孩戴着的雪白毛绒帽随着女孩的蹦蹦跳跳而飘飘摇摇,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欢乐。那时的女孩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独属于屈炘的公主。屈炘看着那个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抬头看雪花的女孩,嘴角含笑,连眼眸里都是藏不住的笑。
兴许是玩的有些累了,女孩回到屈炘身边,拉着屈炘的衣角道:“我们去吃东西。”也不等屈炘回话,拉着屈炘便跑到一家名为‘老顾客’的饭店。
屈炘跟在后面,笑意更浓。
饭店不大,也就摆放了十来张桌子的样子,所幸由于下雪天的缘故,饭店里的人不多,加上屈炘这桌,一共也就五桌而已,倒不显得拥挤。
饭店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土生土长的川蜀汉子,热情而好客。都说江南的女子婉约,东北的爷们儿豪放,而SC人的热情好客自然也是一大特点。
饭店老板拿了个茶壶过来,为屈炘与女孩各自倒了一杯,同时开口问道:“小妹妹。你们要吃些什么?”语气温和而醇厚。
女孩儿冲饭店老板甜甜一笑,转头看向屈炘,道:“你点菜?”
“哪回不是你点??”屈炘无奈。
女孩又是一笑,当真是百媚生。
女孩拿过菜单,头也不抬道:“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这些。”女孩将菜单递给老板,同时不忘说道:“谢谢叔叔。”
“好勒,马上就给你们做上来。”饭店老板的醇厚嗓音回荡在耳旁。
饭桌上,女孩道:“这附近大都是一些商业街,都没有什么娱乐场所,等以后我们在这条街开一些娱乐场所,像酒吧之类的,怎么样?可赚钱了。”女孩一脸的向往与跃跃欲试。
屈炘一个板栗敲到头上,“赶快吃饭,就你这脑袋能有什么好主意。”屈炘不留情调侃打击道。
女孩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为那个板栗还是那番话。
屈炘听到哼声,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吃饭。
“傻丫头,只是开娱乐场所吗?以后整条街都是你的。”屈炘如是想。
那年的冬天,下着雪,不太冷。
现在,这条街已全是娱乐场所,那年的‘老顾客’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酒吧,名为‘今生’。
世人皆知川蜀有酒吧‘今生’能够日赚百万,羡煞众人。却不知川蜀袍褶大哥愿用今生、更愿用‘今生’来换取那个纯洁到一塌糊涂的女孩的嫣然一笑。
所以,直到现在,那个女孩也不知道有个男孩已经为她买下了她曾经说过的那条街,更不知道曾经的那间名为‘老顾客’的饭店已经改头换面为了一家名为‘今生’的酒吧。尽管男孩已经在女孩耳旁唠叨过很多次了。
街灯下,屈炘行走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似乎总想要和街灯照不到的阴影地方去融为一体。
这年的夜晚,亮着灯,孤独身。
那个女孩那年曾说,我们要开就开一个古色古香的酒吧,酒吧里的酒器酒桌都统一用木质的,进门的左手边就是吧台,环绕着整座房间的是供客人用的酒桌,中间凸出是大个的舞池,二楼的是包厢,三楼的是会议室。
对于喜欢夜生活的人来说,可以不知晓哪里有红灯区,可以不知道哪里的小吃可口,但如果不知道这个特立独行的酒吧,那可就没好意思说你是个过惯了夜生活的人了,就算是与人吹牛皮,都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还是要怕牛皮吹破的。而这个能日赚破百万,羡煞众人的酒吧或许就因为它的特立独行、古色古香。
如果那个女孩能知道真有这么一个酒吧,而且属于她的话,可就要高兴的跳脚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不算是夜生活的高峰区,不过,今生酒吧的人却也不算少了。舞池里晃动的身影,闪耀着的晃人眼球的灯光,令人血液加速、激动的音乐,这些都深深吸引着、震撼着第一次来这里年轻人。年轻人这些年虽然在电视上看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梦想着哪一天进去看看,却也没有料到身临其境来的这么真实与震惊。
这些年跟在老头子身边,除了学会一些自保兼打人的本事,就没别的本事了,倒是会一些看相,算命的旁门左道,不过,现在能有几个人会让你看相算命,别人不说你是神棍,不拿着棍子满世界追着你打,你就该去自家祖坟烧高香,说多谢祖宗的保佑了。况且,老头子还说,外面的世界,太花,太危险。看看,这么美好的世界哪里危险了,年轻人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悲惨生活,不由得悲从中来,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不过,年轻人虽然心里这么俳腹,但眼神却依然如在老头子身边的时候那般清澈,似一湾清水。或许这便是老头子常说的佛心佛性,不惹尘埃。而年轻人跟在老头子身边,早也练就了心似明镜台的本事。
屈炘走进酒吧,迎面便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一副好似生来就带着和蔼的样子,却是今生酒吧的经理。
以往屈炘不在时,今生酒吧的几乎一切事物都是这位姓黄名志的中年男子打理。不过,屈炘在的时候也多半是黄志在打理,而屈炘这位幕后老板也不刻意多问他是如何打理,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向他询问。黄志也没有让屈炘失望,当初,在今生酒吧已经算的上是红的如日中天的时候,而自己却穷困潦倒,走投无路,落魄的如同乞丐,都说人哀莫大于心死,当时的黄志差不多便是这样的情况了。
都喜欢借酒浇愁,却不知道有时候借酒浇愁会愁更愁,黄志抱着一醉解千愁的心思,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今生酒吧,来到吧台前坐下。兴许是喝高了,便与身旁的年轻人闲聊起来,说是闲聊,倒不如说是黄志说,年轻人慢慢的在那里品酒,也不知听没听。最后,只知道黄志转身对着舞池说道:“我可以让这样的场面更加火爆,至少一倍。”
年轻人转头看着这位中年男子,微皱着眉头,似在思量中年男子话语的真假。年轻人面无表情道:“假如让你从最底层干起,你多久能升到经理,又多久能让这样的场面更加火爆至少一倍?”
“半年,半年足以。”黄志毫不犹豫道,似在说着胡话。
年轻人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黄志面前,道:“明天你就可以拿着这张名片来这里上班了,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黄志看着眼前的名片,‘屈炘’,“你叫屈炘啊?不会是诓骗我的吧?”说完醉眼惺忪的看了屈炘一眼,打了个酒嗝。
屈炘看了眼醉汉,也不解释,一口喝完酒杯中剩余的红酒,转身离开。
黄志转头看向那个模糊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一头栽在了吧台上。
第二天,酒吧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来了个中年汉子,是个底层打杂的。很多人对其投以白眼,中年汉子也不恼,只是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只是少部分人发现,在闲下来的时候,中年男子经常在一本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后来,一年后,今生酒吧的利润翻了一番,而当初那个受人白眼的中年男子也已经是今生酒吧的高管经理了。
现在,没有人会轻易的白眼当初那个打杂的中年男子,因为他是黄志。
现在,今生酒吧就像青楼里的花魁似得,能与之比肩美貌的,少之又少,在川蜀地区来说,近乎没有。
而这一切的功劳,一半可以归功于黄志。
屈炘对迎面走来的黄志露出个笑脸,道:“黄经理,麻烦你带这位..。”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屈炘转头问道,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诸葛南阳。”年轻人看着这一幕,憋住笑意道。
“对,带这位诸葛南阳找个地方坐下。”
黄志朝屈炘点点头致以,而后看向诸葛南阳,暗道一声好俊俏的年轻人,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黄志虽然心里感到惊艳,脸上却不露丝毫痕迹,对诸葛南阳做了个牵引手势,道:“诸葛先生请跟我来。”
来今生酒吧的人都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消费似流沙。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懂得花钱,有人懂得挣钱,有些人一日挣的钱抵过别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得来的积蓄,有人为多浪费一毛钱而苦恼,有人一掷千金而不皱眉,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江湖就是有这么多的乐趣,不管你愿不愿意,总要捏着鼻子承认,谁让你胎投的不好不是。对那些平头百姓来说,一辈子或许也不会来这里喝酒,当然,也说不定哪天高兴了就来喝一杯,也就敢喝那么杯,可不敢喝高兴了,毕竟血汗钱是拿来养家糊口的,是拿来让日子过得更好用的,不是拿来这么挥霍的。而对像方家大少这样家大业大的二代子来说,要是哪一天没来,可就浑身不舒坦了,他们可从来不管消费是如何似流水,谁让他们投在了富贵人家,有了一个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先辈呢。
二楼有两间房空着,不管酒吧是有多么火爆,始终如此。天字一号房从来没用过,就连黄志都不清楚留着这间包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此时,屈炘就在天字二号包间里,对面坐着李凤霜,身后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酒吧的水流静静站立。
屈炘拿起水流送来的文件,仔细看过后,交给李凤霜,后者看过后将文件轻轻放于桌上,道:“于洪邢这头东北大老虎这个时候来是个什么意思?”
屈炘拿起酒吧,摇晃着里面的猩红液体,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鲜红的葡萄酒在酒杯里面翻滚,冷声道:“这头东北大老虎既然敢来,我们怎么也该尽地主之谊才是,不然传出去,我还怎么当这个大袍哥。”
李凤霜斜靠着沙发,懒懒道:“这种事情,你去参合就行,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去做点其他事来的妥当。”
“真不去?再怎么也去看看这头东北虎的威风啊。”
李凤霜一个白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屈炘哈哈一笑,也就在李凤霜等几个少数人面前能真诚的笑出来。
“那行,不过我还得先去找诸葛南阳聊聊,看看是不是那个老头子叫他来找的我。”屈炘看向李凤霜,一个询问后者是否同去的眼神。
包间里有三个人,李凤霜没有刨根问底的问那个老头子是谁,而水流更加不会问。
“我就在这里待会儿,你自己去就好。”李凤霜眯眼道。
屈炘也不勉强,他知道,李凤霜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在那个山村里,屈炘爷爷辈和一个名为诸葛的家里交好,而小时候的屈炘也自然而然的在两家来回跑动。自屈炘记事起,他就知晓诸葛家就只有一对爷俩两个人,自然他和那个同龄的小孩也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那时的他们两个可没少因为淘气受到诸葛老爷子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