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炘直接问的是不是,而不是像不像,这两者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缠在脖子上那一圈雪白纱布可不就是一条纯白围脖?!
听见屈炘这似乎带着自嘲的话语,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这并不是屈炘口中那条“纯白围脖”的问题,而是在“纯白”围脖之下的那道伤疤的问题,是敢划出那一刀的人的问题,这才是众人真正关心的问题。
王小攀沉默下来是因为治病救人是他的拿手绝活,对于这类“纯白围脖”的话题,他是的确不知如何答话,为了避免弄巧成拙,倒不如选择不说话来的实在。
陈七对这一行倒是谙熟,在之前刚进门的时候也曾放出话要找出那人,并宰了他,事实上这个满身脂肪却不是满脑浆糊的肥胖男人也的确付诸了行动,可在偌大的SX道,想找出一个人是何等的困难,何况还是一个故意隐匿自己行踪的人,那自然就是难上加难,最重要的是在SX道上,能够一手遮天的只有那个被称之为“二爷”的老土匪,屈炘、陈七等人虽然有势力,但大体来说却仍是差了一筹,那便更是难于上青天了。更何况之前到现在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想要找出那一个故意隐匿的杀手,自然不现实。所以到最后,陈七也不知如何开口。
而二虎子尽管不笨,却一直给自己定位在打手的位置上,哪里有需要,他就去哪里,按照他的想法来说,自己这一身爆表的武力值,要是不用来当打手,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于这一类伤脑筋的问题,就留给他们这一群智力爆表的人去头疼好了,所以他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水流是习惯性的沉默着,只是听见这话后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头。
瞧见这句无意间说出的话引起的众人的各异反应,屈炘无奈笑了笑,然后望着陈七轻声道:“七子,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既然他出现过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找出他只是迟早的问题,不急于这么一时,这段没找出来的时间,就当是给他临死前放个假好了。毕竟要是在古时候,死刑犯临死前也有口断头饭吃嘛。我们也得给别人留点好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七当真不再阴沉着一张脸,哈哈大笑道:“对对,是这个理,就是这个理。”
屈炘本想点点头,却又记起脖子上的伤口,硬生生忍住这个冲动,笑眯眯道:“对嘛,我们还能让这些破事给烦死了不成,那传出去可不得给人笑掉了大牙?!”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屈炘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提示着是董南山,有些意外,想不明白那个胖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给自己打来电话,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渐渐半眯着眼睛,等到铃声响了将近十秒后才接通电话。
电话并没有说多久,大概只有两三句的样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超过半分钟,水流等人不知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屈炘只说了三个字,开头一句喂,后面一句可以,然后便挂了电话,只不过众人都瞧见了屈炘脸上越来越浓的意外,以及越眯越小的眼缝。
在场的人,随便拧一个出去都是跺一跺脚就要地面抖三抖的心思活络人,不消说能未卜先知,可最起码的推断能力总是要高出寻常人一大截的,起先瞧见屈炘接电话时候的表情,再联想着一个小时之前才发生的注定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善了的刺杀事情,就咂摸出了几分味道,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瞥见了各自眼神中的那份心思,与自己想的一般而二,那估计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王小攀最后发现其余三人的眼光皆落在自己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你丫最不能打架,你不上去问谁去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与这几个混蛋老哥们儿多说什么,望着已经表情平静的屈炘,开口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屈炘先是点了点头,似乎猜到了王小攀的言外之意,以为他以为哪个地方或者是哪个人又出现了别的情况,最后又摇了摇头,笑骂道:“今年又不是背运年,哪儿有这么多事发生,早上发生一件这样的事就够了嘛,哪儿能时时刻刻都见光见血的,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菩萨,没有一点儿火气,谁都能骂上两句,踩上两脚了?!”
几人听见屈炘调侃似得话语,嘴角不自主露出一个笑容,气氛即刻轻松不少,既然屈炘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没事了,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不过,猜错了才好,要是真的再出现一例这样的事情,那就真的是逼屋内这五人发疯发狂以至于无法无天大杀特杀了。
王小攀没在意屈炘话里的调侃意味,只是再次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这次是对着屈炘,沉声道:“那刚才的电话?”
就算是一般人,问别人的电话内容似乎也是一件不怎么道德的事情,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嘛,就算是亲兄弟也亲的有个界限嘛,况且还不是亲兄弟。只不过王小攀几人丝毫没觉着不妥,屈炘也没有丝毫恼怒不满。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要是他们知道,屈炘背上有多少条刀疤,又有几条刀疤是属于自己的,几条刀疤是屋内这些人、是那片山头上墓碑下的那些人的,知道王小攀肚皮上那条差点话短肠子的刀疤是为谁扛下的,知道陈七大腿上那个贯穿孔洞是为谁挡下的,或许就明白原因了。
“董南山要过来给我们说些事情。”
“董南山?”王小攀等人一阵狐疑,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体型不输陈七的大胖子过来是要说些什么事情,又是什么事情会让他跑一趟,几人皱了皱眉,才压下去的想法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只不过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与其在这里瞎猜,倒不如耐心等待,而耐心,是这屋子里的五人从来不缺少的。等到那个胖子来了,自然一切都明了了。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诊所终于来了人,却不是病人,而是一个估摸着有三百斤左右的胖子。
随着胖子的进屋,屋内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一大截,由此可见,这个胖子该是有多么像一座肉山。
董南山在房间中心站定,没有看周围几人的阴沉视线,只是望着坐在前面的那个清秀男人一言不发。
屈炘指了指空着的两张椅子,道:“将就一下,这里没特大号的椅子给你坐,你就两张拼起来坐好了。”
董南山没有坐,仍是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嫌弃?”屈炘轻笑道。
董南山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了话,不是坐不坐的问题,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早上刺杀你的是一个叫察猜的泰国人,不过已经死了,他是被罗恒叫来的,也是被罗恒杀的。”
“罗恒?我记得是你兄弟啊。”屈炘轻声道。
“嗯。是他。”董南山承认。
屈炘摸了摸眉毛,冷笑道:“董南山,你就不怕今天出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