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瑗两只眼睛还是红红的,浑身无力,抬眸看着他,委屈地扁着小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害喜固然难受,但更难受的是她的心啊,他的态度,才是决定她情绪的最关键。
他邪魅狂狷的容颜蒙上了一层薄冰,眼底藏着几分复杂,冷着脸说:“现在知道怀孕是什么滋味了,这才只是开始。不想以后更痛苦,你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拿掉?他……他不要这个孩子?
方瑗手扶着墙壁,心头的酸胀直往外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但是他此刻淡漠的眼神就是在提醒她,她没听错。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方瑗震惊于他所说的话,同时也感到心如刀割,颤颤巍巍地说:“你还在误解我吗?换药的事与我无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因为不相信我,所以你才讨厌我,讨厌这个孩子,想要打掉……”
容京匀此刻的脸色无比阴沉,兴许也是觉得要她打掉孩子,有点残忍,他竟不想直视她的眼睛,因为那会让他心疼,会让他动摇。
他转过身,低沉而又冰冷的声音传来:“不管换药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这个孩子,你都应该打掉。别忘了,你才18岁,你还在读书,现在要孩子,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
匆匆说完,他下楼去了,甚至不想听她是什么说的。
方瑗呆呆地望着门口,锥心的疼痛折磨着她,仿佛心脏被钝器割着,痛到难以呼吸。
她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不要这个孩子,他不要……他不要!
方瑗趴在床上,钻进被子里,失声痛哭。
悲伤在瞬间决堤,从昨天就开始堆积起的灰色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被他一句“打掉孩子”,彻底击垮了她的意志。
有的女人将打胎的事看得并不重要,总想着以后还可以再怀上的吧。但是方瑗不同,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因为她从跟容京匀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就没想过有一天两人要分开,她的认知里,既然互相喜欢,当然是要走到最后的,那么结婚生子就是顺理成章会发生的,现在顺序发生变化,她还没结婚就怀上了。
可是这又怎样,她最想听到他说的是:孩子留下,我们结婚。
想象与现实的反差太大了,方瑗如今的处境就好比是站在悬崖,任由寒风刺骨,而她却不知何去何从。
容京匀又出去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瑗在午饭后就离开别墅了,去了青麓山。这种时候,只有那里才能让她找到心灵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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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明兰桥。
这座桥是一个标志性建筑,过了桥就是郊区了。
虽然是郊区,但这周围有农家乐,有渡假山庄,青山绿水,是休闲的好去处。
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后,有一条小路蜿蜒到主干道上,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三层楼高的房子。
看似是普通人家修建的宅基地,但实际上,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另有乾坤。
容京匀的车停在旁边,下车步行到这房子门口,高高的铁门两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见这陌生的面孔,立刻凶悍地将人拦下。
“哪儿的?来这里做什么?”一个穿蓝色夹克的壮汉面带警惕地问。
容京匀神色自如地站在那里,孟森一脸凛然地说:“叫你们老大出来,他就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了。”
一听是要找老大的,这俩壮汉顿时愣住,随即取笑说:“我们老大?哈哈哈,那是你们能随便见的吗?少在这儿胡扯,这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走开!”
“别以为穿得像个少爷,你就真是少爷了,我们老大不在,就算在也不会见你,赶紧地闪开!”
这两个门神还真逗,说话也够嚣张的。但是这也难怪,因为这座不起眼的小楼,就是全市最大的地下钱庄,由一个叫詹鹰的人所控制,他是骥城地下王国的老大,他的手下当然也很拽啦。
可惜,容京匀不吃这套,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惋惜地摇摇头,低喃着:“估计又是两个新来的。”
后边还有半句没说,那便是——没眼力。
如果不是新来的,怎么会不认得容京匀。也只有新来的才不知道容京匀与这地下王国的关系。
忽然,铁门从里边打开来,蓦地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直奔到容京匀面前……
“容少,真对不住,我这两个兄弟是新来的……容少,里边请!”詹鹰这讨好而又急于解释的样子,直接把身后的手下看傻眼。
“老大,您……”
詹鹰一个眼刀甩过去,狠厉地低吼:“闭嘴!还不快给容少道歉,没长眼的东西!”
两个看门的男人顿时脸都绿了,原来遇到铁板了,连老大都要讨好巴结的人物,他们哪惹得起。
容京匀轻轻地挥挥手,径直走向里边,嘴里淡淡地说:“算了詹鹰,他们既然是新来的,情有可原。”
他发话了,詹鹰立刻点头称是,那两个看门的也都暗暗松口气……还好容少没有计较,否则他们就惨了。
即是骥城道上的第一把交椅,詹鹰为何又对容京匀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呢?
原因很简单,外人大都不知道,詹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靠詹鹰的老爸多年前落魄时得到了容家的暗中相助,渡过难关。
外界传闻容家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那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容家的手段非常,连詹家都服服帖帖的,仿佛容家才是老大。
这小楼从外面看着很普通,可一进去就完全不同了,比想象中大得多,并且极为豪华,内部设施齐全,端茶递水的全都是年纪轻轻的帅哥靓女。
詹鹰亲自为容京匀倒茶,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犯嘀咕,容少来是想干嘛?
容京匀不喜废话,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说:“詹鹰,我今天来,是想你帮忙找一个人。”
詹鹰闻言,连忙堆笑:“容少,您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容京匀那幽深的凤眸微微一沉:“你很干脆,那我就直说了。方启民,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詹鹰一听,这张黑黝黝的脸上露出好奇:“容少,方启民是谁?”
容京匀似是早料到詹鹰的反应,不温不火地说:“方启民曾在这地下钱庄赌过一阵子,后来欠了几百万,消失了几个月,之后再出现,就把你的钱还清了,我没说错吧?”
孟森在一旁暗暗抹汗……方启民,那不是方瑗的老爸吗?少爷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