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霄看的分明,道:“异宝出世了!”
琉璃海众人精神一振,互视一眼,纷纷朝异宝降落之地飞去。
三位大真人一纵云便消失在天际,以他三人修为,当今天下少有人及,纵是万里距离也可一日一夜间至。若非要照顾手下门人,冷璇真人从琉璃海赶来此处,哪里需要这许多时日?方青玉见三位真人已去,知道他们一出手,不说找到异宝,就是有外人来抢也丝毫不用惧,便跟在一众师弟妹身边,以防意外。
愈向西行,众人便愈是惊奇。只见座座山峰之间,沟壑纵横,地气升腾,不乏有深愈万丈者,难以见底。而条条山脉之上,一峰比一峰险峻,高耸,秀奇,古木馥郁,山色深沉,葳葳蕤蕤间霞光隐隐,仙气缥缈,充满雄浑古朴之意,直是夺天地造化。这里邪僻不生,妖魅难存,连蛇虫鼠蚁也没有一只。倒是不时看见灵宝异兽,古鹤仙藤,天地间一片清静无为,惟闻无上清音妙乐奏响。
柳云霄、景宗和冷璇三真人早穿云越岭,来到方才宝珠下落之地,却听到前方传来隐隐打斗声。三人心道不好,赶紧前去,果见不少人在山壑间飞跃腾挪,宝光纵横,斗的无比激烈。
最前方一个黑衣老者,手持一把曲尺,一扫之力轻易让大地开裂,巨石粉碎,招式既诡异又威力奇大。与他相斗的是一个白衫中年人,还有一个妖娆妇人,两人一执轻剑,一抚玉尘,修为皆是不凡。不过看妇人和中年人也并非一伙,他们虽在合力激斗那老者,彼此间又隐隐戒备,保留实力。只怕黑衣老者一落败,他两个又该打起来了。
景宗真人道:“是天魔宗天魔老人,他修为已臻真修顶峰,难怪要青竹斋悲泉先生与紫虚府的方艳合斗,才能相持不下。”
北方一个冷艳黑衣女子,手持长鞭,时而化为游龙,时而激为长蛇,黑色元力缭绕盘旋,随鞭舞动,与一个黄衣少女斗的正妙。那黄衣少女并无兵刃,也无咒符,只手挽两副铜铃,随着双手不停摇曳,却似有无穷惑音自铜铃中发出,引得黑衣女子心神阵阵激荡。二人虽看起来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当真不容小觑,一招一式,皆是凶险无比。
柳云霄真人捋了捋胡须,笑道:“难道是近来天下传名甚广的月下五仙,北海幽灵子和西极山程昱仙子?”
又一伙是五六个各持凶器的大汉,围攻一个挥舞九锡禅杖的光头大和尚。那和尚看起来四十来岁,一脸憨直笑容,体似金刚,腰如蟒象,将一根禅杖舞的虎虎生风,生人毋近。几个大汉皆是畏惧不敢近前,只在远处用法宝咒符招呼。
冷璇道:“是万空山的智乐大师了。传闻智乐大师已修成金刚空印之身,天下仙器少有能破其身的,若非大师心怀慈悲,这几个流焰山鼠辈又岂是他对手?”
其他方向也有几处相斗,但众人看到琉璃海几位大真人来此,却慢慢停了下来。
三位真人自是懒得多管他们,向那宝物降落之地看去,只见半面倾颓山崖上,一颗光芒璀璨的宝珠熠熠生光,冲天灵气缭绕,五色霞光在其四周流转不散。可笑众人在它百丈之外打的热火朝天,却无人去取珠。其实正是因为大家都想去抢,却又不容别人动手,所以一旦有人试图向那边靠近,便会被另外的人缠住。
景宗真人看了一眼那宝珠,道:“我见其光芒始终不敛,只怕是有个护宝阵法。只有破了那阵,才有可能拿走异宝。”
柳云霄道:“景宗真人法眼。”
景宗真人道:“云霄真人可认出那宝珠究竟是何物?”
柳云霄道:“此物引动声势如此浩大,必非等闲。但观其灵华神韵,却从未闻过,连功用威能也看不出端倪。掌教真人说它关乎天下气运,实不知其中因由。”
冷璇插嘴道:“珠类法宝,倒也有限,如九仙山妙清老祖的蛟天珠,东海五散老人的玄灵珠,俱是威力不凡。而此珠,似犹胜他二人的,莫不是那古籍中记载的龙灵珠?”
柳云霄真人所学驳杂,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是。相传龙灵珠中有真龙之灵游曳,其出必有风雷相伴。此珠却温温瑞瑞,被一股大道之气缠绕,二者差的远了。此时霞光不散,也看不出究竟。”
景宗真人道:“那我们便破了这法阵吧。”
“嗯。”柳云霄真人点了点头,便向底下一群或正或邪的修士朗声道:“诸位,我等自琉璃海而来,奉了掌教清微真人之命,来取此物。此物干系重大,还望各位给我琉璃海个面子,高抬贵手……”
此言一出,底下皆惊。琉璃海势力之大,远非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所能比,若是平时,纵是他们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琉璃海作对。但此次异宝引发如此大的天地动静,又岂是寻常之物?得了它,说不定就能参破大道,修为暴涨,最不济也能当个法宝使使。是以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心怀不忿。有那心惧琉璃海的,隐隐后撤以作观望。有那孤家寡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轻轻冷哼一声,心中暗骂牛鼻子老道不知廉耻,却也不敢动作。
景宗真人冷笑一声,道:“我等奉命所来,诸位还是不要为难的好。不然,就只有小小得罪了。”
诸人听景宗真人言外之意竟不惜动武,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暗握兵器,备好符咒。不过场中诸人人数虽广,但除了那智乐大师可堪一战外,更无一人是三大真人对手。真打起来,也不会有多少悬念。
柳云霄与景宗真人一笑,三人正准备踏步前去破坏法阵,忽闻北边传来一个灵悦声音:“怎么?难道清微真人出关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我等也是了掌教之命前来,这宝物,是同样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
三真人回头一看,见来人一身褐袍,脸皮干瘦,面目阴沉,却偏偏带着一股戾笑,令人见之心惧。
柳云霄道:“原来是九仙山乾德老祖,多时未见,别来无恙啊。”
乾德老祖一身戾气非常之重,闻言朗声大笑,道:“柳老弟,你我多年故交,何须如此客气?景宗真人,冷璇真人,二位道行也愈加精益了。”
乾德老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却一脸倨傲,见到这些道门长辈,竟连招呼也不打。冷璇当即就大怒,不过毕竟是后生晚辈,却不好与他们计较。看乾德老祖,身上紫光隐暗,青色纵横,显然是修炼大德玉上篇有成,不由心中戒惧。论单个修为,琉璃海今日来的三位真人可都不是他对手。
东边却也正好传来几声大笑,道:“琉璃海、九仙山既然都来了,我蓬莱阁又怎能不来凑凑热闹……诸位真人,都别来无恙啊?”
只见东天飘来一群白衣如雪的神仙中人,领头两个中年人,脸皮白净,皮肤莹然,一身仙风道骨。座下弟子也俱是人品相貌不凡,修为卓绝。而在他们身旁,方青玉带着剩余琉璃海弟子也终于赶到了,见到场中形势,自然第一时间来到师长身边。然后对几个正道前辈躬身行礼,礼仪气度瞬间将九仙山比了下去。
柳云霄道:“原来是彭越、彭举二位道兄。”
“好说,好说……”那彭越仙人一脸笑眯眯,却看的才来的柳絮儿直倒胃口,心想这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彭举仙人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却是与彭越仙人是两个极端。
冷璇道:“怎么,难道你蓬莱阁也对这异宝有几分兴趣?”
彭越仙人打哈哈道:“各位知道,我那彭嵩师兄一向喜欢收集些天材地宝,此次彗星北折,主异宝出世,我师兄耗了十年功力才算得‘异宝当出,出在昆仑’的谶语,花费代价不可谓不大。若是不能将这异宝带回去,岂不是辜负了我师兄一番心血?”
听他此言,其余两派真人心中俱是冷笑不已,在场这么多修士门派,有多少人修为末流,不入自己法眼,却还是早早来到此地等候异宝出世,显然是有确切消息。说什么蓬莱阁尊主耗费十年功力才算出那异象,岂不是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柳絮儿一脸惊奇道:“什么!那日彗星北折,灵隐真人朝地上丢了三颗铜板就说主西北有异宝出世,哪里需费十年功力?你那个什么彭嵩师兄,修为也太不济了吧,还不如我呢!”
场中众人有胆子大的,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彭越仙人一脸尴尬。
柳云霄佯怒道:“絮儿,不得胡说!彭嵩仙人是蓬莱阁尊主,修为惊天动地,岂是你能揣测万一的?”
彭越打了个哈哈,道:“小孩子童言无忌,不怪她,我们还是商量商量该拿这异宝怎么办吧?”
半晌没说话的乾德老祖踏前一步,隐隐将琉璃海三真人和蓬莱阁两仙人去路截断,道:“此珠与我妙清师兄所用武器正好相合,我就把它作为送给师兄的八十寿诞之礼吧。”
三大圣地的真人们言语商量中,丝毫没有把地上众多修真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