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干什么?”年白初想要站起来,双腿因为蹲久了发麻抽筋。
何濯染在她要摔向满是泥泞的地面的时候伸手扶住她。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上了车之后,何濯染从后备箱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年白初接过毛巾开始擦脸和长发。
何濯染启动车子,他一身也被淋了湿透,却毫不在意。
“我回铜陵办些事情都能在路边遇到你。”何濯染笑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一身是水也分不清是泪还是雨,脸上拿毛巾擦了之后微微泛红。
看不出来。
“……嗯。”年白初低低应声,他以为她想让他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何濯染一直在找话题,试图打破车内尴尬的气氛,而这些话题一直被年白初几个不冷不淡的回答切断。
直到年白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急忙抬手拉住她。
“我不行吗。”何濯染开口,眸中暗含的隐痛让她心颤。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她看着程景一样。
年白初往外看了看,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一个小茶馆,“我们去坐坐吧。”
到茶馆里叫了两杯姜茶暖身子,他们谁也没开口,就这么坐着,直到在夏季雨天里冒着袅袅白烟的姜茶端了上桌,谁也没说话。
年白初双手端起瓷杯,轻轻吹气。
“你喜欢的是程景,而我喜欢你,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何濯染望着对面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想抓住,却又抓不住。
“……何先生,这对你并不公平。”
“你事业有成,正值一生的巅峰时期,就差成家,若你一直这样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会耽误您的时间。”
“我承不起你那么多的心思,因为我到最后也会亏于你。”
何濯染垂眸望着泛起涟漪的姜茶,“那你,********的将心思放在程景身上,他就承得起你这心思吗。”
年白初端着茶暖手的手顿了顿,面上表情也僵了,却很快恢复过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么,年白初,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如何做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他望着她的目光沉沉。
他是不是,在她的世界里出现的太晚了。
晚到她心里已经住满了一个人。
另一个人。
年白初无言以对,她想不到什么措辞让眼前这位放弃对她的念想。
就像她想不到什么话劝自己放弃程景一样。
“那么,你随意吧。”她放弃了,将一口没喝的姜茶搁在桌上,留了自己这杯姜茶的钱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就像她放弃劝自己放弃程景一样。
何濯染就像面镜子,狠狠折射出程景面前的自己。
让人心颤。
何濯染在她踏出第一步离开的时候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她却听的清楚。
“如果,初中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是不是现在的结果就会不同?”
真是一句被千万人操*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的人说出一样的话,感觉是不一样的。【天哪我在说什么……我脑子都晕的。】
“我不知道,何濯染,我只听过一句话。”年白初转身面对他,朝他微微一笑,客气生疏的弧度,正如她对他的态度。
“感情这东西很霸道,它不分先来后到,更不分关系亲疏,当然,这句话不是让你继续坚持的,我只是想说。”
“在我心中,这句话只有第一句对的,因为我的心很小,从一开始进了这个人之后,无论我怎么赶他都不走,无论逃到哪里他都能追回来,我很无奈,他在我心上常住太久,然后,我的心就刚刚好是他的尺寸了。”
语末,她不敢看他的表情,转身离开。
她不喜欢缠缠绕绕拐弯抹角还扯不清楚的事情,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将一切赌在程景身上,她就要将除了程景以外的人对她的所有念想断干净。
她不是个欲迎还拒的人,也不是个拖沓的人,什么事都要说个明白讲个透彻。
她一直表现的很直接了,只是何濯染不愿意承认接受而已。
她其实挺心疼的,她觉得她自己就和何濯染是一样的人,自己现在,就和程景对自己一样对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现在的感受。
直到躺在盛满热水的鱼缸里,年白初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了。
想起何濯染的神色,她心中就有些堵塞。
年白初觉得现在绝情的自己和程景没什么两样。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件坏事。
她深吸一口气,往下沉入浴缸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