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雨下的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陈婆子与周管家两人已经走到了周小姐小绣楼的楼下,周家的老爷与夫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小绣楼里面等候的人不多,除了周家老爷夫人站在这里以外,旁边只有一个男仆站在门边伺候着。
人虽然不多,但是小绣楼里面点亮的蜡烛却是一盏接着一盏,不大的小绣楼被照的通亮。
小绣楼的外面廊下也挂了好多的灯笼,可是现在却都已经被风吹灭了,看小绣楼里沉闷的气氛似乎也没有人会有心思去管一管。
周管家把陈婆子领进小绣楼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守在了门口处,提着个灯笼双眼木然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此时屋子里除了楼外的风声、雨声之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小绣楼的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如同坟墓。
陈婆子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就算陈婆子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乡下的接生婆,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她虽然是为钱来的,可也不至于为那点钱而冒什么生命危险。
陈婆子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
周小姐的小绣楼装饰的很雅致,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孩子用了心思来打扮的。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花园中折下的一朵兰花。花很漂亮,只是有几瓣叶子掉了下来,显得这枝兰花缺少了些生气。绣楼里弥漫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应该是风从花园中带进来的。
一扇关着窗户忽然被大风刮开,啪啪乱响,但马上被那个男仆紧张的关上了。
周管家与周夫人并没有坐在椅子上等着陈婆子,而是都有些神色不安的站立着,脸上带着略显苍白的紧张神色。
周老爷平时是一个身材笔直,精神焯烁的一位中年男人,虽然略有些发胖,但是看着很富态。不过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居然有些驼背,而且头发也出现了花白的颜色。
紧挨着周老爷的是周夫人,周夫人平常是一个注重仪表的富贵夫人,可这时候她穿的衣服虽然依旧作工精致,可是她的衣服上却沾上了一些灰尘,而且她的眼睛发红,明显是刚刚才哭过。
陈婆子的腿有些哆嗦,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她有些不安。如果按照陈婆子此时下意识的反应肯定是要扭头逃出周府,直接逃回自己的家,哪怕此时外面已经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可是在陈婆子还没有留意的时候周管家就已经守在了门口,虽然只是低着头盯着地面,可凭感觉就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轻易的离开。陈婆子于是只能站在门口稍稍偏里一点,既不向前走,也不向后退,同时也不主动说一句话。
周老爷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有些瘆人。
陈婆子一直在盯着周老爷,当她看到周老爷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她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还好周老爷只是走了两步,给陈婆子留下了一些空间。
“陈婆婆这一次欺骗您是我家的不对,可是我们家这一次实在是有事求您。”
周老爷的脸上带着苦笑拱手向陈婆子施礼,之后转而向那个男仆示意:“小东把准备好的银子交给陈婆婆。”
一百两硕大的雪白纹银被放在了木桌上,此时楼外恰好闪过的一道闪电让银子反射的光芒差点晃花陈婆子的眼。
整整一百两的雪花银,陈婆子这辈子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雪花银放在自己的面前。
陈婆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她贪婪的趴在桌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银子表面,一对黄浊的眼睛简直要化成两张大口把银子全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陈婆婆,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事情发展至今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了。”看见陈婆子贪婪的趴在银子上,周老爷终于放下了心。他扶着周夫人坐到一把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边,双手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周老爷老泪纵横,紧紧捂在脸上的双手下响起了哭泣的声音。
“玲儿···我的小玲儿,她···她居然怀了一个孽种!”
周老爷疯狂的拍着桌子,痛苦的哀嚎着,眼中涌出了昏黄的浊泪,周夫人也哭泣起来,即使拿手绢捂住眼睛,泪水依然是止不住的向下流。
“周老爷,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那个祸害了小姐的混账是谁,周老爷放心,无论他是谁,咱们都是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陈婆子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哦!原来只是周家的千金小姐不洁身自好,没有爱惜自己,跟外面的男人有了野种。
陈婆子的心暗暗的思索着:哼!周家的小姐平时看着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千金小姐,原来骨子里却也是一个缺不了男人的贱货。不过也难怪,周家看着是一个善良人家,其实仗着自己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当然,这些话陈婆子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想,可不能说出来。不过陈婆子倒是不害怕了:原来给自己这么多的钱只不过是让自己保密,害怕自己说出去而已。
小秀楼的二楼,周家小姐此时就住在这层的一个小屋里。在陈婆子愉快的收下了一百两白银,并且表达了自己对于周家的同情,也不会暴露今晚的任何事情后,周管家就把她带到了小秀楼的二楼。
小秀楼的二楼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里也没有点灯。陈婆子心里又有点害怕了,可是银子已经收到了,整整一百两的雪花银,不可能再还回去,陈婆子也舍不得还回去。
“哼,这就是大户人家,不管之前多么风光,多么被家人喜爱。只要一朝出事,就会被打入黑屋子,怀孕了也没有人管,连盏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