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本篇文章开始,写作视觉改为第三人称)
迫降,不得已而为之,机舱内,除了驾驶员外,即便是副驾驶员,也与乘机人员一样,陷入痛苦的天旋地转模式,呼吸仍在,只是各种器官无法和谐共处。
‘小灰机’战队如影随形,它们时刻跟着直升机下降的速度移动,包围圈队型规整,这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幕,可惜的是珍莉等人都不在状态,没有如此闲情雅致去观赏。
半晌,众人的耳麦均传来德的大声提醒,他吼道:“注意了,还有2秒就硬着陆,大家扣好安全带,尽量用四肢撑实身体!”
原话是这样,可对于一个大脑晕菜的人来讲,只能接收前半段的信息;重点是,珍莉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其他人亦然。所以,记得扣紧安全带的人估计就只有驾驶员一人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撞击撼动从脚底传遍全身,珍莉的五脏六腑不约而同向喉咙方向拥挤,要不是她的喉部通道狭小,想必张张嘴就能接连吐出心肝脾肺肾。幸好本能是理性产物,她与其他人一样,在直升机与地面拥抱前,四肢早已找好支撑点,以便缓冲和减少地心引力和惯性带来的连锁反应,比如说内伤以及被抛弹至机舱外等状况。
其实,震撼只是硬着陆的初始现象!
那接下来又是什么呢?当然是滑行咯!
直升机是靠机尾先行着陆的,因此,这个部分破损最为严重,不仅变形,还崩出火花和火苗。‘屋漏兼逢连夜雨’,着陆时舱内的重量没有平衡好,机身严重向左侧,连带恶果便是螺旋翼直接打在地面,奈何翼片仍处于高速旋转阶段,于是,惯性便驱使螺旋翼如马达电动艇一样,蹭着地面朝反向推动。
机舱内,珍莉五人即刻处于被电击的状态,整个身体不听使唤地强烈抖动,俨然化身一支正在猛烈射击的机关枪,那感觉既难受又无奈。
滑了老长一段距离,待螺旋翼失去了动能,直升机也终于在一处绿化带上停止了运行。
到此,硬着陆的最后一关立即降临,那就是,在直升机发生爆炸前全体人员逃离机舱!
可是,几秒前的天摇地动,早已将珍莉等人弄得身心俱创,尤其是身体底子相对薄弱的珍莉和灿盛君俩人。他俩都处于身体‘瘫痪’的状况,只是珍莉至少脑袋是清醒的,而灿盛君则完全陷入昏迷,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倒是周文柯,他是继Eva后第二个自行爬起身的人,身体素质不亚于德。起身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凑到珍莉的身边,询问对方的情况。
然而,时间是紧凑的。珍莉刚说完身体疲累,无法马上起身,Eva则果断安排说:“文柯,你背她,我们不能停留!”
此时,德从位置上走出,爬到舱内,对Eva附耳低声说:“外面……”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从其焦虑的声调便可得知外面的状况不太乐观。
Eva没说什么,径直从机舱边取出几把机关枪挂在身上,然后举起身边的小型灭火器用力砸向变型的机舱门。敲了两下,舱门一角被揣开,不料,一记红光点射在舱门上,Eva眼疾手快,一个侧滚翻,快速取走挂在舱边的防火毯,撑开后便飞扑卧向珍莉和周文柯;而德则径直扑回驾驶舱。
然后,一声‘哐啷’响起,舱门瞬间爆裂,碎片夹着火苗连珠炮式打砸在珍莉三人的身上。当然,珍莉在最底,受伤最轻,Eva和周文柯却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这让珍莉煞是愧疚,痛心垂泪。
霎时间,众人被突兀的‘轰炸’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也无法交流;同时,数不尽的金属碎片以及灰烟趁机乘风涌入机舱,这让整个空间瞬间尽陷迷瘴。要不是彼此身体相触,珍莉还以为自己丢失在了莫名的空间。
突然,机舱外又是一阵骚动。这回是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虽然轻重缓急各不相同,但朝向却很一致,都在向珍莉所在的直升机前进。
听到声响,珍莉瞬间寒毛炸了锅,心中大呼:‘完了!完了!’。因为,她现在才发现户外竟是黑云密布,雨雪早已没了踪影,如此这般,正是人偶外出的大好的时机。在这样没有阳光的大白天,能够发出脚步声的估计就只有人偶了!而且,即便人偶与‘小灰机’不是联盟,于人类而言,无论被哪方捕获,下场都不堪设想。
权衡利弊,珍莉暗下决定,要真的走投无路了,她宁愿被匹诺曹重新捉获,也总比落入别的物种之手要好,好歹还有机会保住德等人的性命。
半晌,硝烟基本散去,德急忙冲出驾驶位,凑到珍莉三人跟前,轻轻拍掉防火毯上的尘土细碎,并低声反复询问:“你们还好吗?有谁受伤了?”
周文柯率先坐起身,然后扶起Eva,最后才将珍莉抱起。
这个时候,珍莉的身体已恢复了些微的知觉,手掌脚掌基本都可缓缓移动。于是,她让周文柯扶自己靠边儿坐直。未等她歇口气,她便发现周文柯与Eva身上的血流和血口,不免心情难受,颤抖地碎碎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va边将身上机枪分给德和周文柯,边很爷们地说:“我没事!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从机舱突围而出。”
鉴于防火毯的遮挡,珍莉看不清直升机外的状况,遂对一旁的德问:“外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偶?”
不等德回应,舱外就响起厮杀混战的雷鸣响声。由于声响都是武器或爆破产生的,几乎没有说话的声音,除了匹诺曹不断命令下属人偶进行攻守的吆喝声。当然,珍莉被吓到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最坏的打算成了真。
幸好,德给予了及时的排忧,他说:“别害怕,那些人偶是在保护我们!”
“什么?”珍莉不可置信地呼了一嗓,然后,她急忙用软绵的手压低防火毯一角,向外眺望。此时,她看到,舱门外2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排背身而站的人偶。这些人偶正手肘扣手肘,沉着地拉出一道人偶墙,俨然一条有生命的保护线。
Eva一马当先,轻步走出机舱,不料,一个黑影从侧面冲出。她立即举枪防范,黑影只好举起双手忙喊:“姑娘,我是带路人,我奉命带你们离开这里!”
对方的装扮和真诚,Eva给予了一定的肯定,没有过多的怀疑,她径直回到舱内,示意珍莉等人出来。
德急忙返回驾驶位,吃力地将灿盛君抬出,背起后则紧跟Eva身后走出机舱;珍莉则在周文柯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殿后离开。
因为看得太多好莱坞大片,珍莉认为直升机撞击地面后在一定时间内会发生爆炸,于是不自觉地提醒众人走快些,以免被爆炸弄伤。哪成想,德马上笑笑回应:“这直升机的燃油已耗尽,炸不了的!”
‘怪不得他这么淡定!’珍莉当即对德翻了个白眼,心里蛮冤屈的,一片好意嘛,结果却落下个小傻的称号。
没有任何寒暄和介绍,带路人直接领着珍莉等人蹿入一旁的林**上,同时,它还要求对方跟着自己的步伐和路线行走,理由是只有这样才能有效躲开空袭。
左穿右插,走走停停,终于,累人的几百米躲闪前行完美结束,地铁口出现在了高架桥的下方。众人鱼贯而入。
直到进入站台,带路人才再次开口说话:“各位,鄙人叫白虎,是王子陛下近身侍卫之一。鉴于当前形势的突变,陛下让我驾驶地铁送各位到虹桥火车站,但往后如何离开上海,就只能靠各位的本事了,如有得罪请多包涵!”
Eva疑惑地盯着白虎看了一会儿,转脸便拉珍莉到一边问,说:“珍莉,之前你不是说这个地方人偶是暴徒吗?那现在……”话没说完,她却欲言又止。
实则,若Eva把心中的疑惑摊开,那么珍莉就会变成最直接的可疑人员。
想了想,珍莉不打算隐瞒什么,遂回应:“现在的状况变了。原来,这里是人偶说了算,横行霸道是必然;如今,天降奇兵,只有在武斗之后才能决出统领此处的新种族,那么,与其将我们拱手让给对方,倒不如卖个人情给我们,放我们走,说不准日后还可依靠。你说呢?”
Eva垂下眼,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判别。珍莉唯有站在一旁等待‘审判’结果。
见状,白虎快步走近,并轻声问:“两位能边起行边商量吗?现在时间很紧迫!”
珍莉没有吭声。Eva却立即回应:“好!”她的眼神中充斥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自大的表现,而是能够随时接纳并处理各种最坏结果的勇气和坚强。
珍莉与其余三名男士一起紧跟Eva身后,毫不畏惧地登上了二号线10265列列车。
地铁由白虎驾驶,为显真诚,他特意打开驾驶室与车厢间的通道门。
反正不看白不看,Eva直接坐在靠近通道门的老弱病残专座上监视白虎,而珍莉四人则各干各事:灿盛君仍然昏迷不醒,自己一个人占了一排座椅;德与周文柯均坐在灿盛君对面的排椅上,各占一端,均在闭眼浅眠;而珍莉就站在车门前观看地铁线路图。
上海的地铁线路比广州的复杂N倍,不仅站多,而且基本都是长线。费了一点儿劲,珍莉才从五颜六色的线路图中找到了地处16号线的滴水湖。此时,她想起爱莉通过音频推送的信息,不免结合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匹诺曹的各项行动,总结出四道疑点:
1、匹诺曹说过,他之所以能变成能说能动的人偶,完全得益于天外来客的帮忙,这使他以及自己的同类永远地摆脱了人类的束缚。他对于人类的厌恶情感,真诚地印证了他是真正人偶的事实。那既然真身是人偶,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不能与人类成为真正夫妻的事实,但他却坚持一意孤行,究竟为了什么?
2、堪波星人为了占领地球,希望让地球女性怀上自己的子嗣,却不用自己的真身,非要找人偶代替,并怂恿人偶将此事达成,这又究竟出于什么考虑?
3、爱莉的监视和数据收集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但为什么对于第三方势力以及第四方势力的调查如此费劲,并且还查无结果?
4、匹诺曹看到了爱莉发给我的短信,他出于什么考虑,会突然同意送我出上海?
当然,珍莉也意识到,假若能同时解开这四个疑点,事情的真相自然而然就会水落石出,所以,在离开上海前,她必须尽快解开迷题。很快,她就走入了驾驶室,完全忽略正在凝望自己的Eva。
见珍莉进来,白虎扭头便问:“有什么可以为阁下效劳的?”
“匹诺曹还会来送行么?”珍莉冲口而出。
当即,Eva迅速走入驾驶室,并站到了珍莉的身后。她没有吭声,却浑身散发出渗人的杀气。
白虎仅是点点头,没有多说,扭头便继续操控驾驶台。
此时,Eva一把拉住珍莉就往车厢走,边走边问:“你脑子进水了?”
珍莉摇头示意。德与周文柯纷纷睁眼看过来,见Eva一脸杀意,周文柯忙问:“怎么了?为什么说珍莉的脑子进水?”
Eva斜眼望住珍莉,一脸不悦地说:“你问她吧!”
迎着德与周文柯的目光,珍莉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德俩人对面的排椅上,尔后,她才说:“我有要证实的事情需要问匹诺曹,所以问他来不来送行也很正常。”
“我真的不明白,他囚禁你,我们拼了命来救你,到最后,你竟问他来不来送行?你有想过大家的感受吗?”Eva有些恼怒,根本不愿理解珍莉的初衷。
‘唉,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了。’珍莉以一记深鞠躬和一句诚挚的‘谢谢’作为圆场,完后就一个人向车厢的中部走去。她实在憋屈,却无法解释,只好寻块安静的地儿宽宽心。
眼下,只有解开一环扣一环的迷题,拯救者们才能更稳妥地向前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