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山道,五辆马车辘辘而行。
周遭数十骑兵拱卫守护,身披甲胄,浑身充斥着铁血煞气,皆是身经百战之人。
马车上插着一杆大旗,旗面龙飞凤舞的篆写着一个大字“韩”。
“笃笃——吁!”
数十骑兵戛然而止,动作整齐划一,好似演练了无数遍。
下令的是一名黑衣青年,年约二十,面相朴实。眸光开合间,透着一抹锋锐,正是韩玉。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一个个面孔黝黑,肌肤粗糙。手持搞头、铁锄等物,稀稀拉拉而行,正好堵住了去路。
“查!”韩玉一挥手,旗下护卫得令,飞驰而去。
这些乡野村民,哪见过这等高头大马、甲胄穿体的骑兵,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最终一个看似领头的家伙出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众村民一哄而散,钻入了林地。
听了护卫的报告,韩玉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下令继续前行。
然而,未过半响,又是一波人拦住了去路,车队被迫再次停下。
“吱呀!”
停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侧窗打开。
“韩玉,怎么回事?”
随着话音,探出一颗脑袋。一双眸子清澈幽深,似能洞彻人心。只是头顶光秃秃的一片,隐有长起的新茬,显得怪异之极,正是云阳。
“少主!”听到声音,韩玉忙提马赶来。解释道:“是这一带的村民,说是山上有妖怪吃人,抓了不少村里的姑娘,所以大伙成群结队的上山去了。少主放心,我这就将他们赶走。”
“慢!”云阳瞥过不远处粗布麻衣,手持农具的村民。道:“随他们去吧,说到底是我们打扰了别人的生活。”
韩玉点头,心中对云阳的佩服不自觉加深。若换了别人,哪管这些平民死活。也只有他从小出生在支脉,见惯了人间百态,才对这些人有一丝同情,想不到少主也能这样。
“这里是什么地界?”
“回少主,这里是‘武家坡’,方圆十里无人。”
“哦?”云阳不经意的皱眉,望了望渐已西沉的太阳。道:“那今夜,我们便在此落脚吧!”
“是!”韩玉应了声,便下去安排了。
……
“哥哥!我们今晚要住在这吗?”云汐一手挽着云阳。不断瞧着四面低矮的茅草屋、土坯房,满脸兴奋。
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偶尔感受一下,也是不错的,就怕云汐你吃不了苦!”
听云阳这么说,云汐顿时不干。嘟着嘴道:“哥哥也太小看我了,只要有你在,什么苦我都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谁要哭鼻子,谁……谁就是小狗!”云汐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惩罚。一脸气呼呼的表情,让人不觉好笑。
对方圆十里无人的武家坡村民来说,云阳他们的到来,无疑是一件稀奇事。再加上白花花的银子,村民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老村长更是将村中,唯一的一间豪华建筑给了他们。
其实,这所谓的豪华建筑,也只是一间石屋。但相对于其他只是茅草屋、土坯房的村民来说,这里无疑是豪华的。
当看到家徒四壁,只有一个占据半边石屋的土炕时,云汐脸色有些变了。自小在韩家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等建筑。恐怕韩家仆人住的地方,都要比这好上很多。
但看着云阳似笑非笑的面孔,她又狠狠地咬牙,一屁股坐在炕上不走了。
云阳由得她去胡闹,这丫头来的时候,便吵吵嚷嚷着要跟,吃点苦也好。
很快,天色渐黑。等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乡野村民本就贫苦,盖房子也不像那些大家族一套一套的空着。他们的房子可没有多余,此次给云阳他们匀出五间房已经是极限。
就这,那些韩家护卫还需要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剩下的人负责值班。前半夜、后半夜的轮着来。
到了云阳、云汐这,能分到一间已经是莫大幸运。
要说小时候两兄妹自然是一起睡过,可自从五岁后,两人便由各自保姆带养,虽感情极好,却再没同床而睡。
乡村里的夜,山风极冷。
云汐抱着被子坐在一角,一张脸冻得通红,身子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睡下。
云阳一进门,便瞧见了这幅模样,不由道:“云汐,你怎么还不睡?”
“我……”云汐抓了抓身上的被子,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虽然宽大,却还是一张炕的地方。
云阳顿时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只笑的云汐满面通红,又气又恼,这才指了指地面道:“我晚上打坐修炼,你安心睡着便是。”
见云汐还有迟疑,云阳上前将她放平,把被子盖好。道:“你自小体寒,莫要再着了凉。”
“咚咚咚!”
忽地一阵敲门声传来,隐隐伴随着一道嘈杂之音。云阳眉头微皱,嘱咐云汐好生休息后,起身出门。
门外是一脸恭敬,束手而立的韩玉。见云阳出来,一脸抱歉道:“少主,这么晚还打扰你,实在不该。”
“无妨!”云阳随意的摆了摆手,道:“相信你要不是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来打搅我,说吧。”
对云阳的体贴,韩玉满心感激。但想起那件事,面上不由挂上几分焦急。“少主,还是关于‘少女失踪’一事,不仅如此,就连下午上山的那些村民也是至今未返。”
“哦?”云阳目露惊异:“你没派人去寻找吗?”
“派了,可是连我们韩家的护卫也一起失踪了十多个,弟兄们都有些不安。若非如此,我也断然不会来打搅少主。”韩玉满脸焦急。
“如此看来,事情还真是不简单。”云阳眸中精芒一闪而没。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拐杖敲击地面声传来,接着门口闯入一个老者。
年约七十上下,满脸皱褶层层叠叠堆在一起,虽是一身粗布麻衣,但与其他村民相比,无疑多了一股子气势。
老者一看到云阳,那双浑浊的老眼便是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噗通”跪下:“公子啊,你可得救救我村中上下啊!”
云阳吃了一惊,忙将老者扶起,道:“老人家,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老者颤巍巍的站稳身形,在一阵絮絮叨叨中,云阳听明白了事情。
原来这老者是武家坡的村长,离此不远,有一座“炼魂山”。据说此上是一座邪恶之山,每到夜间,可见幽灵鬼火,附近人皆视其为禁。
本来也是相安无事,但一月前怪事发生。先是村里牲畜遭殃,后来开始有少女失踪。
村民循着血迹查询,最终矛头指向了这座凶山。
无论人们看守的如何严密,村中少女还是接二连三的消失。短短十数日,村中少女已经失踪大半。
此事,让村民震怒不已。不大的村子,本来就没多少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忍无可忍之下,最终大家决定上凶山。
云阳他们来时碰到的村民,就是结伴要去一探凶山。
可下午去的众人,晚上还没回来,村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韩玉等人出手阔绰,谁都能看出是出自大家族,所以老村长就求到了韩玉。
韩玉一身修为达“肉身七重”,在天绝城也属于中坚力量,自不信会有什么魑魅魍魉,遂领着十多个护卫上山查探。
不料,刚上山没多久,就有三名护卫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一干二净。觉察到事态不对,韩玉连忙停止前进,领着众人下山来通知云阳。
这次山上的村民,几乎全是武家坡的壮丁。他们若都死了,武家坡数十户人家老小可就没了着落。老村长这才不顾众人阻拦,来哭求云阳。
“哥哥,你就帮帮村长爷爷吧!”云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望着老泪纵横的老村长,满脸不忍。
云阳点头,沉声道:“韩玉,留下十人护卫此地,剩下的都随我上山一探。”
“是!”韩玉满脸激动,领命而去。
很快,一众护卫聚齐。趁着将黒半黑的天色,众人朝着“炼魂山”进发。
前方偶有点点绿色的磷火,像极了传言中的鬼火。在夜色的映衬下,“炼魂山”显得愈发诡异阴森。
初一登上“炼魂山”,云阳便是心头一跳,冥冥中似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般。目光投向那沉沉的夜幕,眸中精芒一闪而没。
难道……此地也有天地神火?
“咕咚!”黑暗中不知是谁大口的吞了一口唾沫,在这寂静中夜空中霎时响亮。
“统……统领,要不……我们回去吧?”一道颤抖着,显是害怕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
韩玉目光锋锐如刀,迅速的扫过那名护卫:“临阵脱逃者,杀!”
“唰!”一道雪白的刀光划破长空。
“且慢!”云阳二指一伸,指尖暗金流光一闪而没,轻飘飘的夹住了韩玉的刀。在韩玉不解的目光中道:“听他说说理由,也无妨。”
在韩玉杀入的眼神下,那名护卫噗通跪倒,哭喊着道:“少主、统领,不是我陈东怕死,而是这炼魂山……去不得啊!”
“说重点!”韩玉虽刀已入鞘,但周身杀气愈发凌厉。这些护卫都是他所在支脉一手培训,平日里都是令行所止,绝不会有任何违抗。
当着云阳的面,这护卫竟然说出这番话,对韩玉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是是!”护卫连连叩头,道:“大人不知,这‘炼魂山’乃昔日魔门‘炼魂宗’驻地,此门上下皆以活人血祭,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后来,不知何故,整个‘炼魂宗’于一夜间覆灭。有传言说,他们并没死,只是修炼魔功,化作了另类的存在被封印,一旦解封,必是天地之难。”
“你既知此事,先前为何不说?”云阳冷眸而视。
“不瞒少主,我祖辈曾是炼魂宗弟子,所以才会得知这段秘辛。本来……我也只以为是传说,可……”护卫没有说下去,云阳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抬头,望着那黑漆漆、深沉沉的山头。嘴角微翘,面庞出现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