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后山。
方圆数十米无人,中央一栋木楼独立。数米高下,通体采用翠竹构筑,散发青葱翠绿之意。
楼上,一张小木桌,两人静坐对饮。
一个身着云袍,气宇轩昂。肌肤晶莹通透,似一块绝世美玉。眸光开合间,透着一股霸气。只是头顶、眉间光秃秃的一片,平添几分怪异。
正是赴约而来的云阳,在他对面静坐的白衣少年也不是别人,而是韩家大长老韩天。
韩天熟练的调制着手中香茶,袅袅云气升腾,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茶过三杯,云阳不再去接。开口道:“大长老唤我来,可是有何吩咐?”
“无他,只是想问问你,对一年之后的比斗可有信心?”韩天将手中茶壶放下,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云阳心中郁闷,嘴中却不客气道:“只要我在,林子冲便翻不了天。”
“好气魄!”韩天拍了拍手,一脸赞叹道:“‘七色灵根、武道通玄’,我也想不到我韩家隐藏了这样的人物。一旦他加入上门,别的不敢保证,一年后突破‘灵海境’是必然之事,再加上上门提供的神通武技……”
韩天咂咂嘴,道:“我更想不到的是你有如此自信,好,看来我韩家后继有人啊!”
“这……”云阳有些傻眼。
“你见过的那个方天山,只是普通的‘灵海境’修为,他的资质到了这一步已经到头,在凌云宗仅是一个外围成员。林子冲……则不然,他一入凌云宗便成为内门弟子,这已经是被当成‘种子’来培养。各种修炼资源,功法秘技必然是应有尽有。”韩天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云阳。
云阳霎时惊醒,在林子冲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大长老还是选择了自己,这……是多大的一份信任?
至于后来定下的一年之约,也在意料之中。大长老是韩家的核心灵魂,他为韩家的未来而存在,自然要做出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若自己一年后败在林子冲手中,只能怪自己……
当下他起身,实心实意的朝着大长老拜下:“多谢大长老。”
“别忙着谢,”韩天摆手道:“等你赢了一年后的比赛,再来谢我吧!”
云阳也不是矫情之人,当即落座。
“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层考虑。林子冲此子虽天资绝伦,但自小在我韩家为仆,难免产生一些阴暗想法,他若为主,韩家……”韩天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转而望向云阳道:“我虽然不比整个凌云宗,但自问在修行路上走的比你远。一年内,若有什么问题,你可来问我,我定会尽力为你解惑。”
云阳想起了那个沉寂内心许久的疑问,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韩天:“敢问大长老,你身上是否有天地神火?”
“嗯!”韩天皱眉,旋即明白过来。轻笑道:“看来你也感应到了,不错,我身上有‘天地神火榜’中排名第九百八十的‘天煞炎’。”
他先前一进入“议事厅”,体内神火便诡异而动。发现神火悸动的源头是云阳后,不免多看了一眼,才有了后来的发展。
云阳强压内心激动,眸中急色一闪而没:“大长老可否告知我,是从何处得到这神火?”
“告诉你也无妨!”韩天道:“数十年前,我正是神通初成,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之时。偶然经过雁荡山,发现神火‘天煞炎’。当时一心想将其收服,让我韩家成为‘龙家’那样的传承之家。可惜,‘天煞炎’在十品神火中也属顶尖存在,且是龙家‘寒冰炎’能比。我一触之下,便被灼伤。自此修为停滞不前,但也因祸得福,体内储存了一丝‘天煞炎’的力量,借此足以力敌灵海六境‘灵神期’强者。”
“你要去寻此火?”韩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眸中带着一抹冷厉,一抹嘲讽:“我可以肯定你身上有一种能吸收‘神火’的功诀,可你要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一旦妄图一步登天,最终……只能是灰飞烟灭。”
“我意已决,还请大长老成全。”云阳目光坚定,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
诚然如韩天所言,吸收“天煞炎”必然是危险重重。但自己已无退路,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又去哪里寻找九种神火?唯以死相拼而已。
“好!”韩天不再多言,以指代笔,虚空点画。很快,一副“雁荡山”地图出现,山脉地形若隐若现,栩栩如生。
半响,泯灭于虚无。
“‘天煞炎’藏在地肺核心,里面通道四通八达,唯有一条可以安全无碍,你可要看仔细了。当初我离开时,将那条正确的通道封死,相信这几年来,也没人能够识破!”
云阳点头表示记下,叙述一番,遂告辞而去。
从他踏上“歧天路”的时候,便注定了孤寂。这条路上,没有人能给他意见。
一个下午的时间,云阳和义父韩世忠促膝长谈。
韩家身为天绝城三大家族之一,除了修为强大外,更有一些其他产业。韩玉所在的支脉负责“云城”的产业,而云城又是离“雁荡山”最近,刚好这次韩家有一批物资要运往支脉。
知道云阳去向后,韩世忠当即着手安排韩玉随行。
次日,骄阳初生之时,一辆马车辘辘而行。出了天绝城,驶向遥远的东南之地。
……
与此同时,一道“飞符剑书”远遁千里,传至方天山手中。当读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掌中腾起一道烈焰,书信刹那间化作飞灰。
方天山仰面大笑:“好小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离开天绝城,倒不枉我一番苦心。天地神火的秘密……可是有很多人抢着要哪!”
“东南方向?容我想想……对了,九痴和九鬼两位内门弟子,最近貌似就在那个方位修炼。九鬼倒不如何,九痴却是真正的天才种子。只要将此消息出售,他必会念自己一份情。”
方天山不再耽搁。挥手疾书,一气呵成。虚空变换印诀,书信虚化,一柄透明的剑影出现,仅是刹那,穿破虚空不见。
这是凌云宗独有的传信手法,不但快捷而且保险,若无特定的手法,一旦触碰,书信便会自燃。
“现在,只等九痴顺利的得到神火之秘,再有林子冲师弟入内门。到时候,有两大天才种子相护,自己的小日子能差吗?”
是时候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大靠山了!
想到此,方天山换了一副和蔼的笑容,举步出门,往林子冲的房间走去。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半响后,伙同林子冲勾肩搭背的走出。看上去,二人都是心情大好。
一个转角处,两人分别。
林子冲径直往后院一处雅致的小屋走去,也不敲门,伸手推开。
“啪!”
屋中主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贸然闯入,手中东西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
那是一支木簪,七寸长短,做工极为粗糙,边缘处可见人工痕迹。簪身花纹密布,依稀可辨出一副“凤求凰图”。
“你……”看见此物,林子冲面色骤变,眸中满是怒意。
“冲哥……”女子想要解释什么,“啪”一道清亮的耳光声响起。
韩琪一只手捂脸,望着好似变了一个人的林子冲,满目不可思议:“你……打我?”
“打你?”林子冲眸中闪动着狰狞之光,面孔扭曲好似一头野兽:“你已经是我的人,心里却还想着别的男人。云阳,他有那么好吗?就这样,让你念念不忘!”
“冲哥,我……”韩琪还想解释什么。林子冲忽地冷笑出声,瞳孔变得幽暗漆黑,带着一抹残缺的快意道:“不错,他确实很好,很强。可那又怎么样?他的女人还不是被我弄到手了。一年后,我还要打败他,彻底断绝他的活路。”
“冲哥,难道你……对我说的话都说假的吗?”韩琪望着他,眸中满是疑虑与震惊,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般。
“蠢女人!”林子冲满是不屑。狰狞的笑着,带着一抹报复性的快感:“我喜欢你不假,可我更喜欢折磨云阳。为什么他可以和你天天在一起,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们的背影?为什么他是韩家少主,而我只是你的贴身侍卫?既然如此,我就要报复。他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我要证明,我比他强……”
“你……疯了?”
“不错,我是疯了,从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疯了。这个世界这么可以这么不公平,既然不公平,我就要亲手将那些东西夺过来。”林子冲傲然而立,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充斥着疯狂。
忽地压低了声音,以一种怪异的腔调道:“你知道吗?其实云阳并没有奸杀绿儿,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那个人,我明明……”韩琪突地瞪大了眼,心里带着一抹最后的希冀,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
“那是韩云飞,你知道的,这个废物没什么用,就是面相和云阳有几分相似。”林子冲的表情冷的可怕,却不如韩琪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原来……都是假的,奸杀绿儿的不是云大哥。林子冲专门带着自己看了一场安排好的戏,趁着自己无助、脆弱之际以甜言蜜语打动自己,以此,来打击云大哥。
她又想起了比武台上云阳那茫然无知的眼神,想起了云阳吐的那口血。她……好恨!
“哈哈哈,对,就是这个表情,你恨我就对了。你越是恨我,说明你的心越痛。你的心越痛,云阳就会越难受。这……可真是我最大的乐趣啊!”
林子冲狂笑着,面目狰狞的他完全变了个人。突地出手如电,点住了韩琪的穴道。
“你最好别做什么犯傻的举动,别忘了一年后,你父亲还等着我去救。你若死了,我就不去管这件事。”瞧着韩琪眸中死意渐散,林子冲得意的笑了,随手解开她的穴道。
在即将出门时,似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设计那件事的时候,你父亲……也有份。”
说罢,大笑出门。屋子中,韩琪无力的瘫倒在地。
目光痴痴的望着顶端,一颗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滑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