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狭路相逢
晚上，问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木子鱼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还未等问天开口，他便大口喝起水来。“你去哪了？怎么渴成这个样子？”问天道。
木子鱼摆出一副久旱逢甘霖的神情，叹道：“没事，在庄上转了转。”问天一听这话，禁不住笑出声来，道：“我看你是围着傅大小姐转了吧！哈哈。”木子鱼的脸立时红了一半。问天笑得更加放肆了。
“好了，说正事。我明天要走了，你呢？作何打算？”问天道。
“这么快？你，让我想想啊。”木子鱼若有所思。
“行啦，你呀，别想了。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我不勉强你，如果你想留下我就一个人走了。”问天知道木子鱼心里所想，打断了他。
“什么话？我木子鱼是那种为了女人抛弃兄弟的人吗？真是笑话。”木子鱼豪气万丈。问天差点没笑岔了气：“太是了！”
“你！哎！”木子鱼气得将脸别了过去，脸色涨得愈发红了。问天起身走了过来，拍着木子鱼的肩膀安慰道：“子鱼兄，是我错了。你怎么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弃兄弟情义于不顾呢！跟你开玩笑的啦。”
木子鱼这才转怒为喜：“生我者父母，懂我者问天也！”
“那我们明天一起走？”问天道。
“只有我们两个？上官凤呢？我可看得出你们两的关系非同一般哪！”木子鱼在一旁奸笑着。
“她也一起走，不过她是顺路要找她娘，我可告诉你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问天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上官凤似乎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他的眼前总是浮现着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仅仅是顺路而已嘛？”木子鱼这个讨厌鬼不停地逼问着。问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木子鱼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去向上官庄主辞行。”木子鱼坏笑着点点头。问天气不打一处来，道：“还不滚？想跟我共枕不成？”木子鱼听罢一溜烟跑了。留下问天在那傻笑。
第二天早上，问天叫醒木子鱼两人匆匆赶往后山。说是两人，其实木子鱼是被问天生拉硬拽过去的。眼前就是那扇熟悉的小门，门口上官凤早已等在那里，锦衣玉缕，金钗珠珮，显得格外妖娆动人。问天向前，微笑道：“可以动身了？”
“嗯。”
“我先去向你爹辞行，你如果不想见他，就在外面等我吧。”
“好。”上官凤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干练。问天转向木子鱼：“走吧。我们先去向庄主辞行。”木子鱼的神情让问天很是无语：木子鱼竟看上官凤看得傻了眼，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
问天使劲推了他一把，木子鱼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问天无奈了说了句：“没事。”上官凤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天拉起木子鱼就走。待两人到了正堂，上官云傲早已等候在此。显然，他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问天道：“庄主，我们两今天是来辞行的，这些天承蒙庄主照顾，不胜感激。”上官云傲客气道：“少侠何出此言呢？我也是略尽地主之谊而已啊。既然两位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日后如果有需要紫云山庄的地方，只管言讲。”
上官云傲的一番话让问天颇有些不解，问天本想他会挽留一番，想不到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庄主有心了。晚辈告辞了。”
“告辞。”木子鱼也附和道。两人说完转身离去。二人一路走出山庄门口，木子鱼不停地朝里面张望，不愿意离去。问天知道他是在等傅立雪，也不催他。只是和上官凤在一旁静等。可傅立雪始终没有出现。木子鱼有些失望，上了马，深情地望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开。问天勒了勒缰绳，和上官凤对视了一眼，策马跟在后面。
三人没走出多远，一人骑着匹红色大马横挡住去路，木子鱼怒气横生，正想发作，眼前熟悉的身影不禁让他喜出望外—是傅立雪。
“不介意带上我吧？”傅立雪笑着问道。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木子鱼抢着答道。傅立雪莫名其妙的出现让问天心里不禁多了分担忧。他甚至怀疑傅立雪的出现是上官云傲有意安排。可问天又不想伤了木子鱼，所以一言未发。再看上官凤，她同样对傅立雪的出现感到十分诧异，看着问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傅立雪看出了问天和上官凤的不悦，故意说道：“看来师妹和萧大哥不喜欢与我结伴了。”
问天无奈，只得应道：“怎么会呢？傅姑娘多虑了。”木子鱼又将目光转向上官凤，上官凤冷冷道：“如果师姐喜欢跟就跟着好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出发吧。”还没等木子鱼说完，三人已经策马扬长而去。“等等我！”木子鱼声嘶力竭地喊。
话说楚天绝滚落山坡后，昏死过去。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朦胧中，他听到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的脚步声。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奈浑身乏力。这时耳边传来小孩充满童稚的声音：“爷爷，快看！这儿有个叔叔受伤了。”楚天绝睁开双眼，这才看清来人：一老一小；老人鹤发童颜，满头白发，想必年事已高。小孩大概六七岁的摸样，手里拿着一根稻草，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楚天绝，煞是可爱。“叔叔，你怎么了？”小男孩天真地问。
楚天绝并不言语，依他的个性，他绝不想跟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多费唇舌。小男孩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老人。
老人看了看楚天绝苍白的脸，叹道：“看样子伤得不轻啊。小伙子，老汉就住在附近，不如我扶你到我家，老汉略同医术，如果你信得过，让老汉为你医治如何？”
楚天绝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合上了眼，算是接受。老人将楚天绝扶了起来，搀扶着他向不远处的小柴房走去。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不多时，一座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小院落出现在楚天绝的面前。“爷爷，我们到家了。”小男孩高兴地喊道。小男孩上前推开小木门，老人扶着楚天绝到屋里的床上躺下。老人道：“我这里也没什么灵丹妙药，只有些清热解毒的草药，你先吃吃看，调理调理。”
楚天绝并不答话，一副冷酷的摸样。想想也是，以他昔日的声名地位，又怎么会向人张口道谢呢。
“叔叔怎么不说话？”小男孩好奇地问老人。
“叔叔现在身体很虚弱，狗儿乖，咱们到外面给叔叔煎药，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啊。”小男孩很听话，蹦蹦跳跳地跟着老人出去了。
楚天绝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屋内陈设简单，不用说也看得出屋主人的日子过得很清苦。这时小男孩和老人端着药走了进来。老人将药放下，道：“趁热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小男孩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几颗小野果放到药碗旁，天真地说道：“叔叔，这是我刚摘的野果，你如果嫌药苦，就吃两颗。”小男孩的脸上露出无邪的笑容。楚天绝仍旧一言不发，一副油盐不进的摸样。他端起碗将药喝完，取了一颗野果放到嘴里。看着天真的小男孩，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老人指着小男孩道：“这是我孙子，叫狗儿。本来我们一家四口住在这里的，去年他爹娘去镇上逛庙会，不料被一个叫什么天武堂的人杀了。只剩下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老人说着老泪纵横，让人不禁产生恻隐之心。
“爷爷别哭了，狗儿在呢。”小男孩伸出小手为老人擦去眼泪。
“天武堂？”楚天绝一听，羞愧难当。正是他蝮心门的人，狗儿爹娘的死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难辞其咎。
“好了，我们进山去了。你好好休息。”狗儿调皮地眨眨眼，跟着爷爷出去了。
不知不觉十多天过去了，楚天绝在老人的悉心照料下，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由于百花清的毒还未清，他还不能提气运功。幸而有狗儿一直陪着他，给他摘山里的野果吃，变着法儿哄他开心。或许是被狗儿感染的缘故，楚天绝渐渐地少了许多戾气，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天，楚天绝坐在院里看狗儿玩耍，老人正忙着生火做饭。突然十多个凶神恶煞的人持刀闯了进来。楚天绝不禁警惕起来。老人赶紧迎了上去，还未等老人开口，领头的便嚷道：“老头，我们是青狼帮的，在找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见过吗？”一人拿出一幅画像让他看，老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大惊失色：原来纸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天绝。老人没多想，应道：“没见过。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魔头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老人一边说一边朝楚天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里面。楚天绝起身欲往里面走，领头的厉声道：“你，站在！转过来让我看看。”
老人上前赔笑道：“哦，大爷，他是我的远方亲戚，不会是你找的人。”领头的瞪了老人一眼，一把将老人推开，大声嚷道：“我让你转过身来，听到没有？”楚天绝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平时像这种小角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他现在不能运功，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问天四人策马一路狂奔，赶了半天的路，四人又累又饿，于是下了马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可荒郊野岭的，连个茶水店铺都看不到。
木子鱼指着远处的炊烟喊道：“那里有炊烟，应该有人家。”三人顺着木子鱼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炊烟袅袅升起。
“我们走。”问天道。
楚天绝微闭双眼，转身凛然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你放过他们两个人。”
领头的一听，吓得腿都打颤。旁边一人附耳道：“老大，听说他已经中了毒，废人一个，不用怕他。”
领头的吞了口口水，小声说道：“废话，我知道，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他解了毒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老大，那我们该怎么办？”领头的狡诈一笑，两人耳语了一番，然后将狗儿和他爷爷抓了起来。
楚天绝大怒：“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要你乖乖受缚，我们就放了他们两个。”
狗儿大哭起来。
楚天绝道：“狗儿别怕。好，来吧。”楚天绝将双手靠背，领头的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冲上去将楚天绝绑得结结实实。
“好了，这下可以放人了吧。”
“嗯呵呵呵呵。”领头的放肆笑着，他的手下也哄笑起来。“楚天绝，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怎么这么幼稚呢？”话音刚落，老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刀。
“爷爷！”狗儿哭喊着。
楚天绝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朝天怒吼。周围的人都吓得退到一边。
问天四人听到了哭喊声和怒吼声，四人不约而同朝草屋赶了过来。
“快，把那个小孩也杀了。”领头的有些丧心病狂。冷冷的刀口朝狗儿砍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剑飞了过来，刀被劈成两半。一伙人大惊，原来是问天四人赶到了。上官凤出剑将刀砍作两半，救了狗儿。
“住手！”问天一脚将架着狗儿的人踢翻在地，将狗儿揽入怀中。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小孩子下手？”问天扫视着众人。
“哼，小子，我们是青狼帮的人，我劝你少管闲事，跟我们青狼帮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领头的口气甚是嚣张。
“哦。我当是多大的来头呢。原来是个偷鸡摸狗的小帮派。”傅立雪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
“管他什么青狼黑狗，杀了这帮畜生。”木子鱼也有些忿忿不平。
“你们又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识相的赶快滚，不然大爷连你们一起收拾喽！”
“啊哈哈哈哈。”问天忍不住大笑。“子鱼，你碰上对头了。”
木子鱼气得火冒三丈，怒骂道：“我木子鱼名声在外也才自称小爷。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也配叫大爷？”
“费什么话！”傅立雪有些按捺不住，拔剑冲了上去，一剑刺穿了领头的小臂，疼得那厮嗷嗷直叫。
木子鱼三拳两脚将剩下的喽啰打倒在地。这时，问天忽然注意到了楚天绝，他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狗儿推开问天的手，懂事地帮楚天绝解开了绳子。楚天绝一眼就认出了问天几人。此刻楚天绝正恶狠狠地瞪着木子鱼和傅立雪。问天知道，他们两与白护法的死脱不了关系。看楚天绝的样子一定是重伤未愈，否则就这一帮无赖顷刻之间就被他杀得一干二净。傅立雪也看到了楚天绝，而且她觉出了异样，想趁机杀掉楚天绝。于是她剑指楚天绝，骂道：“楚天绝，你这个大魔头，我今天就要为武林除害。”木子鱼也跃跃欲试，时刻想去帮她一把。
“哼，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不要伤害叔叔，他是好人。”狗儿站在楚天绝前面，两只小手将楚天绝护住。可傅立雪哪管这些，挥剑刺来。问天飞身上前拦住了傅立雪，劝道：“不要伤害无辜。”
“凌云在此，谁敢伤我门主！”一人说道。声音犹如从天而降，众人都好奇地四处张望，找寻着发声之人。
只见一身穿红袍的年轻人从外面飞了进来。此人体态轻盈，步伐沉稳。不消说也知道是个高手。后面跟着一群同样身穿红袍，绣着腹心门字的人。此人径直走到楚天绝身旁，双手合拢拜道：“门主，属下护驾来迟，还望门主恕罪。”此人正是白虎堂堂主凌云。他的下属进来将在场的人团团围住。
“嗯，来的正好。”
对楚天绝，问天心里敬佩大于仇恨。至少楚天绝在他心里还是个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他不想与他结怨。更何况，他现在重伤未愈，趁人之危他不屑为之。所以他劝傅立雪道：“算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没必要再横生枝节。况且他们现在人多势众，我们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傅立雪到底还是心存顾忌，收剑入鞘。
“少侠饶命。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青狼帮的人在地上不断向问天讨饶。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问天怒骂道。青狼帮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打算溜掉。
“慢着，我让你们走了吗？”楚天绝阴沉地说道。“凌云，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楚门主，既然他们都求饶了，不如放过他们吧。又何必滥杀无辜呢。”问天心存善念，不忍心将他们杀掉。
“萧问天，我敬你重情义，以往的事不跟你计较。不过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少管，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楚天绝有些盛气凌人。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楚天绝下了命令，铁了心要置这些人于死地。
楚天绝刚说完，凌云抽身出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青狼帮的人脖子上都留下一道血印，倒在地上。
问天握紧了拳头，他对楚天绝的残忍算是有了深刻认识。他转身对木子鱼和上官凤道：“我们走吧，这里不适合我们。”四人出了院子，策马西去。狗儿扑到老人的尸体上，不住地哭喊着，真是听者伤心，见者流泪。楚天绝走上前去，哄道：“狗儿，爷爷已经不在了，以后你就跟着叔叔。”
狗儿呜呜地哭着。楚天绝的心里愈发内疚。凌云道：“门主，您的事属下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李灵武着实可恨，竟敢背叛门主。”
楚天绝脸上略过一丝失望的神情，道：“总坛怎么样了？还有，你怎么会来这的？”
凌云无奈地道：“总坛已经被姚道控制，原来他和冷月宫的人早有勾结。他现在自封为门主，公开反对门主，凡是对门主忠心耿耿的门众都被他诛杀殆尽，剩下的人也都归顺了他。姚道早有二心，门主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都是他在背后搞得鬼。属下不肯归顺他，就带着白虎堂的兄弟杀了出来，来这儿投奔门主。”
“岂有此理！”楚天绝气得青筋暴突，大怒道。
凌云低头恭劝道：“门主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门主调养好身体，待门主神功自愈，收拢下属，再找姚道算账不迟。
楚天绝没有多言，算是默许。
“凌云，厚葬老人。我们去找鬼头坨。”鬼头坨，乃一阴邪之人，此人医术精湛，江湖人称神医圣手。不过此人性格怪癖，而且行踪不定。江湖人中很少有知其下落者。
“属下遵命。”凌云随即吩咐手下葬了老人的尸首。跟着楚天绝离开了草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