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徐若兰收拾妥当,进了徐老夫人的寿康院,寻着阵阵的嬉笑声向内院走去,掀帘进门就看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围着徐老夫人坐在一起,下排依次坐着小辈。徐家自徐老国公后有四子一女,徐浩明、徐浩月、徐浩杰、徐浩然,徐洁莹,除了四子徐浩然是徐老国公的妾氏焦氏以外,剩下三子一女皆是徐老夫人所出,八王谋逆前,徐浩明和徐浩月在吏部任职,徐家迁来扬州时,徐浩明调任扬州任职,徐浩月告病在家,徐浩杰今年二十又三,说起来比徐若兰大不了多少,因为是老夫人的老来子,所以自小格外受宠,久而久之养成了纨绔习性,庶子徐浩然早年承办着徐家商事,自徐若兰接管后,直接对徐若兰汇报。至于徐洁莹则是徐家一段不愿被人提起的丑事,之所以是丑事,因为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诗书之家都不是一件上的了台面的事情,当年,徐老夫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硬是将刚出生的小女儿背着徐老国公送人,徐若兰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是极为震惊,不过彼时徐老国公已故,徐家出于脸面,为对这个认亲的小姑子多大热情。值得一提的是徐洁莹当时质问徐老夫人,是为何将自己送人,徐若兰可是清楚的记得老夫人的脸色,同时也见识到了老夫人的撒泼打诨的本事。徐家到了徐若兰这一辈,大房徐浩明这边就是她和徐子宸这个假庶弟,二房徐浩月和夫人祁氏育有二子一女,徐子睿,徐子铭,徐妙兰,三房徐浩杰和夫人巩氏育有一子二女,徐子峰,徐如兰,徐婷兰,四房徐浩然和夫人高氏育有一女,徐荣兰。徐家祖上出过宠妾灭妻的事情,所以在妾氏这方面向来低调,除了徐老国公和徐浩明各有过妾氏,徐若兰的几个叔伯们倒是对娶妾没什么兴趣,是以徐家这辈大多都是嫡子嫡女。
徐若兰扫了一眼下座的几位,妙兰,如兰,婷兰,荣兰一个不落,都到齐了。同时在坐的几位也是在瞅着徐若兰的到来,徐大夫人秦氏满脸关切,只是碍于老夫人不好直说,隐隐可看到微红的眼眶,盯得徐若兰暗自叹息。二夫人祁氏之父是翰林儒学,每每出现都表现出一副清高姿态,看人待物都是冷冰冰的,自然看向徐若兰的眼神也是文人特有的酸儒。三夫人巩氏家里是儒商,不免占着商人心性,故而一听到入京的消息就上蹿下跳,看徐若兰就像是看到金子似的,生怕后者一个不肯断了她的财路。四夫人高氏是徐家来到扬州城才进门的,家是扬州本地,自是比二夫人、三夫人,再加上四老爷是庶出,在家族大事决定上便越发的没有分量了。
徐老夫人看见徐若兰进门,招手让她上前,徐若兰刚说了一声祖母便被徐老夫人拉住,“大丫头,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可是瘦了没?”一副慈爱景象。
旁边的三夫人忙劝慰,“大姐儿这刚进门,老夫人您倒是先让姐儿喝口茶,歇歇啊。”
“婷兰也要祖母抱,祖母眼里就看见大姐姐了。”徐婷兰说着佯装生气的样子,就要往老夫人怀里拱。
“哈哈,”老夫人被婷兰闹得不行,却又生不出气,只得说,“你这个泼猴,几个姐妹中就你最皮。怎么你大姐姐的醋也吃啊?”
“不管,不管,人家也要祖母抱。”徐婷兰这是准备耍赖到底了。
“这么大了,还要祖母抱,羞不羞?”徐四夫人笑道。
“不羞,不羞,”徐婷兰扭头看着徐老夫人,“祖母肯定不觉得羞。是四婶婶笑我。”
“谁说的?”徐老夫人一面拍着徐婷兰,一面笑道,“你四婶婶说的对。”
“祖母~~”徐婷兰一声娇羞。
大家都看到这里都不禁笑出声了,一时屋内笑声不断,徐若兰正好趁此抽身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递给徐大夫人一个放心的眼色,转而含笑的看向其他人。
最后还是徐老夫人闹不过,“好了,好了,”转首问徐若兰,“听说你要进京?”
徐若兰正了正声音,回答道,“是的,祖母。”
“可是帝都有什么事情?”二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徐若兰深深的看了一眼二夫人,思量如何回答,却被三夫人打断,“大姐儿此去可以什么打算?眼看着如兰年纪也不小了..”
“胡闹!”徐老夫人听见三夫人的话立马明白过来,老三家这是想借着徐若兰进京为如兰、婷兰相看夫家,可徐若兰一个女子,如何能管得了这些事情。
徐若兰倒是深色如常,“三婶婶说的是,是以若兰想着此次就带着姐妹们一起去,只是扬州到帝都一路上,需要坐船,换乘,不知道姐妹们是否能受得住?再一个是帝都那边传来消息,今上似乎有开恩科的打算。”
“此话当真?”在座的二夫人反应出奇的大,这也难怪了,二夫人原本是出自翰林,自然对恩科之事最为上心,况且二少爷、三少爷由着徐家几年的隐忍并未参加恩科,二夫人每每想到这里就替自己的两个儿子叫屈,好好的才学偏偏不能去考,岂是一个可惜可以形容。是以一听徐若兰所说激动之下失了神态。
“话是这么传回来了,只说今上是有这个意图,具体的明旨倒是还没有穿出来。”徐若兰不紧不慢的答道,“若兰想着不管是真是假,且要去看看才能辨别,扬州毕竟不是帝都,徐家也不是以前的徐家了。”
这话说得众人一片唏嘘,是啊,若是换了以前的徐家,何至于这点小事都确定不了?
“此事你父亲可知?”徐老夫人突然问道,
“已经知会过了”
“那你父亲是如何说的?”
“不知,”徐若兰眯起眼,还是不死心吗?以为搬出父亲就可以影响到自己,徐若兰不由得怀疑这是徐老夫人的无知还是自己表现的太蠢?“父亲向来管不了这种事情,祖母不会忘了祖父是如何交代的吧?”
徐老夫人顿时哑了音,面上有些难看,当着几个夫人的面又不好发作,硬是自己憋的自己气不顺起来,咳嗽了两下,就着身后丫鬟婆子递上来的参茶顺了顺气息,“既已如此,我这个老婆子不顶事,你祖父既然把这个家交给你,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去吧。”说罢便领着一帮婆子丫鬟去了偏厅。
徐若兰起身恭送徐老夫人,转而对几位夫人说,“各位婶婶,此去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看看恩科的消息是否准确,若是可以,若兰想让几个弟弟们下场试试手,二是看看帝都形势,毕竟三年了,变化应该不小。至于谁去谁不请,若兰实在也不好决定,还望婶婶们见谅。今日不早了,婶婶们要是决定了明早让人过来便是。”言罢不等众人提问,也转身离去。
帝都,摄政王府,
坐在书桌后看着批阅公务的萧寮此时手上正是拿着一份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徐家出世,明日动身。萧寮不自觉的想到那个明媚的女子,虽是南方世家的人,但是丝毫没有小家碧玉的感觉,有时候更像西北女子的豪爽,是的,那个时候,在岳麓书院里..快了,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知现在的你是否.。这样想着,萧寮的嘴角不自觉的牵出来浅笑,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在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认识摄政王的人都知道,萧寮是个冷血到近乎无情的人,笑是断然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的。
帝都,皇宫
大陈国的帝王陈文曜同样是在书桌前批阅奏折,同样的一份密报悄然传递上来,徐家出世,明日动身。陈文曜看了眼密报,将手上正在批阅的奏折停了下来,良久,握在手里的朱砂笔上一滴墨汁滴落下来,看向后方,立马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躬身上前,“陛下。”
“几时了?”
“回陛下,子时三刻了。”
陈文曜呢喃道,“这么晚了。”
小太监思量了一下,小心的询问,“陛下是要就寝吗?”
陈文曜看了眼小太监,“去皇后那边吧。”说罢扔下笔,大步走出养心殿。
帝王的动向总是牵扯多方眼线,陈文曜这边出了养心殿,不出一刻钟后宫都知道了今上今夜要宿在冷落多日的皇后寝宫里。
咏乐苑
一个茶碗砰然被摔碎,接着便传来丽妃尖锐的嗓音,“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去那个老女人那里,去,给我再去探,陛下今天都遇到了什么。”
下人见一向受宠的丽妃发火,都不敢上去劝阻,因为他们深知丽妃的脾气,上次新来个小丫头在丽妃气头上劝了一二句,第二天便送去做了御花园的花肥。丽妃看着下面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气更是不打一处出,“滚。”
长庆院
“听说陛下昨晚去了皇后那里,”大厅坐上的女子面带笑容,放佛是在说一件家常小事,“永乐宫里面的那位,不知道听说了没?”
“姐姐还不知道吧,听说丽妃气的打碎了好几个茶碗。”说着一个身着翠竹色锦缎绣百花襦裙的女子笑道,“可是要笑死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除了那两个勾引皇上的下流计策,还会什么。”
“是了,也就是仗着皇上这两年喜欢个新奇的,尝尝鲜,过后也就罢了。”右手边的另一个女子说道。
“可谁叫皇上喜欢呢?”说着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下首的两个女子,“咱们且走且看,这天说不定是要变了呢?”
谈话的这三个女子是住在长庆院里的静贵妃、珍妃和梁嫔,静妃出自魏家,原名魏秀雅,是魏家二房长女,当今还是太子的时候和皇后裴氏一并入府,自今上即为便被册封为静贵妃,珍妃和梁嫔是后来选秀出身,分别是邱家和谭家的嫡女,魏家、邱家、谭家这三家说上了除了魏家出过一个内阁,剩下的两家最多做至尚书,根基不深,是以徐若兰之前对徐子宸说,恩科让这三家去拔头彩。
今上以平乱之功登基,当时八王党还有些人在朝堂,对于今上的杀伐政策是有些抵触的,尤其是最后对八王一脉的处置,大多人都说太子不近人情,毕竟先帝还在,即便是先帝已然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但是死前看到最喜爱的儿子被处决,作为一个帝王晚年也是凄凉无比,今上不但对八王处决,并且下令翰林编史大夫对八王谋逆极尽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