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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秘密花园

没错,那瓶牛奶确实是康巴偷偷放进去的,我是怎么知道的呢?直觉吧。反正我知道他是不会承认的,他向来只会默认。在我吃惊地问了一句:“那瓶牛奶是你的?”的时候,他的头沉沉地垂了下去,那种少数民族少年特有的腼腆气质在他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我突然发觉他很可爱,之前对他的不解和怨懣也瞬间烟消云散了,就好像黑压压一片云层中突然射出一道金灿灿的阳光,虽然很小很无助,却似利剑直击怪物的心脏,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肯定了好的趋势。

一切回归正轨,当我可以和康巴讨论问题之后,便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或许人都是这样,失去过一次之后才懂得珍惜,因为失而复得的时候总会觉得这是老天的眷顾,然后自我麻痹的以为,这是我应得的,然而越是这样想就是会产生依赖感,因此当自己再次失去的时候便不会再有那种极力想挽回的欲望了,并非人人都懂的自我反省吸取教训,只不过害怕如此无聊地反反复复总会有一天使得自己和对方感到厌烦,所以趁着现在能拥有还是好好珍惜吧。

淮南牛肉汤总有吃厌的那一天,不过我和小爽,高翔三人依旧是每日必去。这其中没得解释,就用一句话来概括吧——习惯成自然。良好的习惯便是良好的开端,康巴总是这样说,就算这样的生活太过于索然无味,但如果能让自己养成专注专一的优秀品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点点头,确实在理。

所幸我们的生活并非索然无味,相反,专注于一件事情倒会让自己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其乐无穷。我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学习,难道我理解的我记住的东西就真的会成为我脑袋的一部分?记得有一次听过一位所谓大师的讲座,他说到启蒙这个问题,无非是比喻人的智慧如同一条河流,孩提时代被一座大山挡住去路,因此思维无法得到伸展,这便是小时候智力尚未发育完全的原因,尔后受到老师们的启蒙,当然这里的老师指的是父母,教师,也可能是一个小动物一棵植物或一个故事,开启懵懂,便是智慧之流向前奔腾的启始。我想人家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们这条智慧之流最终要奔向大海,那么大海又意味着什么?是知识的归宿还是思想的坟墓?总之那个意思是提醒你,你所学到的东西并不是真的属于你,而是这个学习和思考的过程本身打通了你的脉络,促使你思想源泉继续向前流淌的那股力量才是你真正得到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便又想起了一位古代思想家说过的话——学习的最高境界,不是六经注我,而是我注六经。与我思考所得大抵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这几天我几乎是数着日历过来的,为了复习不敢虚度一分一秒,证据就是我手臂上一排排青紫的牙印,还有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睡肿的嘴巴下面压着的画满水笔印的草稿本,一摊未干的口水还有亮了一夜已经倍显疲倦的台灯,我想我睡觉不关灯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戒掉的就已记不清是多少年之后了,总之后来关灯睡觉这件事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只要拿出一点点勇气去克服,人生就真的是像打开了一扇天窗一样明朗。记得前天晚自习下课高翔还说要每天早上定时给我打电话喊我早起,可是被我拒绝了,我想自己的事情尽量不麻烦别人吧,即便是好朋友,也要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晚风习习,这种天气有点像在冬天开满暖气的房间钻在被窝里吃冰淇淋一样舒服,知道是凉的,但也知道不会总是凉的。小爽神秘兮兮的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美其名曰秘密花园。我正巧为考试担心的鸭梨山大,就也兴趣高涨地跟去了。我们去的时候走的是北门,北门是学校的后门,一般很冷清,除了少许在这附近租房子的同学三三两两的经过以外,真的可以称之为人迹罕至。我们俩推着自行车穿过幽暗的水泥小道,前面就是一座水坝,昏暗的路灯产生的微弱光线并不能照到它的身上,因此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静静睡着在北门正前处,是守门的神兽还是诡异的未知生物,总是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再加上空旷的巷道里发生的呼啸风声,颇有电影中特制的恐怖气氛,使得我和小爽的下意识地紧紧挨在一起,她故意问我:“你害怕吗?”“有什么好怕的,咱俩不是一起呢吗?”小爽扑哧一笑:“你肩膀都发抖了,不用害怕,这条路我经常走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谎,原来我有时候会连自己在说谎都觉察不到!我又接了下去,声音仍是轻轻的,生怕吵醒了眼前正在熟睡的黑怪物,即便离近的时候看起来并不黑,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你为什么经常走这条路?”“以前我妈在这里卖水果的时候就在这附近租的房子,我下课后经常去帮她,然后晚上一块回来的。”我小心翼翼地盯着这个坝子,心想即便真的隐藏着什么好地方,我也不愿大晚上再来第二次了,可够吓人的。我瞥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路灯,打趣道:“要是学校舍得装高压钠灯就好了,班主任说那种灯光线足,射程远,至少我也能看看这坝子上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啊。”小爽朝我吐了吐舌头,“学霸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哪里了,这是钠的物理性质那一节必须掌握的,”我郑重其事地说:“哎呀,好像我忘了给你补到这一段,考完试再给你补上,嘿嘿。”小爽说前面就有路灯了,因为前面就是一条大路,很多车都要从那里上坝子。我们俩尽量用聊天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感,说不怕是骗人的,路上除了遇到一个喝醉酒呜呜呀呀唱着戏大摇大摆走路的醉汉和一只哼唧着寻找食物的流浪狗之外就真的没有什么活物了。很快就到了光亮处,等我们把自行车推上了水坝之后,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豁然开朗,如同桃花源记中武陵人的奇遇一般,我睁大了嘴巴,任由高风吹起散在额头上的刘海,惊叹道:“哇,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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