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肚白,莺燕初鸣。
这时虽还只是旭日初升,但街上往来行人已是不少。郭笑尘发现这信阳街上的路人竟十有八九都是江湖人士打扮,而本城的居民倒是难得见到几个。
二人循着入城的大街,来至城南,只见一座偌大的庄园映入眼帘,门匾上的“懿屏山庄”四个大字,苍劲用力,整个院落散发着浓浓的古朴之意,俨然一派古色古香。
门口的守卫见到南宫玉便上前说道:“玉公子,您回来啦!”
南宫玉问道:“林安,老爷现在哪儿?”
林安答道:“今天一大早家中,城北范老爷来访,老爷这会儿还在大厅呢!”
南宫玉问道:“范大爷今天亲身来了?”
林安答道:“是的!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胖和尚和一个女子!”
“恩,我知道了!”南宫玉说完便与郭笑尘二人径直进了大厅。
“玉儿,你回来啦!快来见过你范伯伯,不说大师和燕姑姑!”只见大厅中一个银髯老者,身着紫绸长衫,端坐在厅中的金漆狮座上,这便是四十年前便已挫败无数当世名剑手的“北剑南枪”中的“北剑”南宫英,据闻他自创的“惊天十八式”与武当的太极剑法、巴山的拂风剑法俱已堪称当世剑法中的名门大家,其威力更有惊天之势。
南宫玉欠身行礼道:“小侄南宫玉,拜见范伯伯、不说大师和燕姑姑!”
“玉儿,你身边这位是?”
“哦,父亲,这位郭笑尘郭大哥便是我上回跟你提起的恩公,昨夜我遭蔷薇宫人的伏击,幸亏郭大哥再次伸手相救!”
南宫英起身道:“原来如此,郭公子对于犬子的救命之恩老夫我没齿难忘,以后但凡郭少侠有任何难处,我南宫家一定鼎力相助!”
郭笑尘道:“南宫庄主客气了,晚辈我也只是恰巧能进举手之劳,怎敢居功啊!”
南宫英道:“好好好!难得你携技不傲,如此谦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夫就喜欢结交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只是不知郭少侠过会儿愿意与老夫痛饮几杯?”
燕青葭笑道:“南宫庄主,你这话恐怕是问到郭公子的心坎里去咯!”
南宫英道:“哦?莫否神姬你跟郭公子是老相识了?”
燕青葭道:“相识倒是相识,不过这老相识我可就不敢了!我也只是有幸在几日前与郭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几句之谊罢了,不过他的大名我可是久闻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人笑道:“‘一剑笑苍生,半杯已忘尘’,好你个郭老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哈哈!你我可是好久不见咯,自那上回浔阳楼一醉之后我俩可是有好几个月不见咯,这回你一定得到我府上,好好痛饮一番!”
“非也,非也,这个人可一点都不好,什么‘苍生’、‘忘尘’,我看一概没有,有的怕只有满肚的黄汤,一脑的吊儿郎当!”
郭笑尘叹道:“哎!你这个和尚,吃了我的饭还满嘴说我的坏话,这哪儿还像个出家人啊!”
不说和尚道:“和尚不说好话也不说坏话,和尚只说实话!”
南宫英道“原来范老弟跟不说大师也认识这位郭公子啊!正好正好,那待会儿我们就一道痛饮一番!只是郭公子此番前来信阳也是为了那‘拈花大会’吗?”
“不瞒庄主,正是,在下也想想瞧瞧这武林盛会!”
南宫英道:“那敢情好,郭公子这两天就在我府上休息几日,我这就让人安排住处去!”
南宫英说完便对南宫玉说道:“玉儿,你这就下去安排下郭公子的住处!”
这时只见一个翠衫女子慌里慌张从厅外跑了进来,边跑喊道:“爹爹,不好了!不好了!姑姑的病又复发了,你快去看看吧!”
南宫英剑眉微皱道:“吃药了吗?”
“吃了,我跟以往一样喂姑姑吃药,可是.可是…这回姑姑的病好像发的特别厉害,药吃下去了就全吐了出来了,你还是去看看吧!”那翠衫女子答道。
南宫英答道:“好的,我这便去看看!”南宫英说完便向厅中大众说道:“各位不好意思,舍妹旧疾复发,老夫先少陪了,各位可在庄中随意行走,有何事可随时吩咐犬子玉儿!”“玉儿!好生招待贵客,切莫亏待了各位!”说完便急急的入了内堂。
南宫玉对着那翠衫女子问道:“惠瑶,姑姑还好吗?”
南宫惠瑶答道:“好像姑姑的病近来发的越来越厉害了,以前开的凝神汤的药效越来越弱了!”
南宫玉叹道:“哎……对了大哥呢?怎么我来了这许久了还没见他人影啊!”
南宫惠瑶答道:“爹爹在半个月便让大哥去了明州,说是探寻什么与蔷薇宫有关的讯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还是待会儿问爹爹吧!”说完南宫惠瑶便也急急的离去。
南宫后院中。
南宫英坐在床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满脸的怜惜。那昔日满是威仪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无线的柔情,无限的不忍,但在他那锐利的眼神中又充满着一股寒意,那寒意仿佛来自心底,令人看了就会冻的浑身颤抖。
床上的女子俏脸柳眉,虽满面病态,却难掩她皎好的脸庞,玉般得肌肤。她虽在床上沉睡,但口中突然喃喃着“复明”…“蔷薇”…
郭笑尘漫步于山庄的花园中,满园的芳草都已随着季节难免沾染了一丝衰败之意。深秋的季节,本该是萧瑟之时,然而菊花却却在独绽异彩,人不也如菊一般,越是在逆境不堪中越是能显示出其高贵的品德,崇高的品质。
“你叫郭笑尘?”
郭笑尘忽然听到一个并不算陌生但也并不算熟悉的声音,他转身才发现刚才在大厅中出现的翠衫女子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郭笑尘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一张瓜子脸,剔透的脸蛋上嵌着两颗明珠一般的眼睛,这眼睛似乎充满了生气,似乎与这萧瑟的花园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对于郭笑尘而言,在这女子身上有一件东西更牢牢的吸引住了他,他瞧着那女子腰间的红玉蝶佩竟也有些痴了,过了许久才答道:“不好意思,姑娘,我就是郭笑尘!”
南宫惠瑶说道:“我知道你!”
郭笑尘惊奇道:“哦?这倒奇了!”
南宫惠瑶道:“我师父常常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你他在江湖中佩服的人之一!”
郭笑尘道:“你师父?这倒要请教了!”
南宫惠瑶道:“我师父便是‘塞外飞驼’郎如令,我师父对你的评价竟比我二哥还高,只是师父的本事我一向知道,但我还是有些不信,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与你切磋一下!”
“原来你是那老狼头的徒弟啊,稀奇稀奇,你爹爹不将你留在闺阁中,却将你远送大漠,这倒是出人意外之举啊!看来像南宫庄主这样的高人行事也果然是高人一等啊!”
“你莫拍我爹爹马屁,我方才说的提议你答应吗?”
“这…切磋倒是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知姑娘你能否答应!”
“什么事?”
“若是我有幸胜了你一招半式,你须得告诉我你腰间这红玉蝶佩的来历!”
“那一言为定!”南宫惠瑶答道:“明日早上我们演武场见!”
看着南宫惠瑶离去的背影,郭笑尘摇头叹道:“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老狼头的徒弟,看来老狼头这几年也不简单啊,不过这丫头一见我面便想试我武功,却不知真是她自己之意还是奉了南宫英之命来试探我的虚实了!”
对于郭笑尘而言,这山庄总令他觉着很温馨,仿佛是那种好久不见的家的温馨,他心中也正自奇怪,为何自己第一次到这里就会有这种感觉,但若是他知道了以后在这里将会发生的事,只怕他再也不会奇怪,甚至会巴不得早点儿来到这里。
郭笑尘便走便想,突然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来至了这花园的尽头,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他突然发现身旁的墙壁上的水渍的痕迹有些异样,雨过墙上的水痕本该是随意从墙头流下,但偏偏有堵墙上的水痕却在途中有一个水平的拐角,这不规则的流法顿时引起了郭笑尘的兴趣,他收拾本已打算走的念头,走至那道墙边,仔细的推敲了起来,果然在发现这堵墙后竟还另有洞天,郭笑尘用力微微转动了这堵墙,但所见的景象竟令他吃了一惊,这墙后竟是一个种满了蔷薇的花圃,满地蔷薇竟开的如此绚烂。郭笑尘暗自诧异道:“奇怪,这蔷薇花明明是三四月份开的,如今已是深秋时节,这里的蔷薇却还盛开,莫非……”
郭笑尘走近看去,“果然如此,只是为何这南宫府中会有这蔷薇宫的蔷薇,这倒令人有些费解!”
从那密园回来的路上,郭笑尘一直在思索为何这南宫家里竟会有如此一个秘密的花园,更令他奇怪的事这满园的蔷薇竟跟蔷薇宫每回留下的蔷薇竟似乎是同一品种,均是传自波斯的血蔷薇,只是这里的蔷薇没有蔷薇宫的那些血蔷薇的妖邪之气,若非前些日子雨后的水痕,郭笑尘还绝难发现这一“园中之园”。
郭笑尘实在想不出这南宫家中是何人在种这蔷薇,如今的武林中人对这蔷薇倶是恨之入骨,再加上蔷薇宫也曾放言江湖说不许凡夫俗子玷污蔷薇,因而当今江湖绝少有人去种植蔷薇的,更加上蔷薇宫几次三番的追杀南宫玉,按理这南宫家应该是与蔷薇宫势同水火,又怎会有人私自在这花园之中另辟一处来种植这被武林中视为魔花的“血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