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你在干什么?”戈剑问。
“在想你们。”
霍婆婆奇怪牟道怎么老躺着,瞧不起人吗?她冷然说:“你的驾子好大呀。”
牟道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子,没办法。”
白云看出了门道,笑了:“妙极,这小子中了毒,你们看他的脸,多么死气。”
霍婆婆点头说,“不错,中毒还不浅呢。”
戈剑道:“兄台,不要紧了?”
牟道冲她一笑:“你本该这个样子的,这才更美呢。”
张严馨沉静了一会儿:“牟兄,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十件、百件都可以。”
“你杀死了我父亲?”
牟道平静地说:“没有。是他不小心坠下深谷的。这是真的。”
戈剑忽道:“见台,我父亲是你害死的吗?”
牟道说,“那是官府干的,只是与我有关而已。这也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心急问。
车道长叹了一串:“我无法告诉你。”
白云道:“你要不做亏心事,怎么不能说呢?花言巧语是蒙不了人的。
车道没有话,他能说什么呢?解释也是无力的。
张严馨有些不满他的冷漠,说:“牟兄,你能说得详细些吗?”
牟道不答,只是发呆。
张严馨盯了他许久,冷道:“牟兄,你沉默无言,想置小妹子何地呢?”
牟道心中一动,“那你就听别人的吧,这更合乎人生的逻辑,报仇除恶都有了。”
张严馨把脸转到一边去,不说了。
雷婆婆道:“你小子好歹不知,看来非修理一下不可了,牟道似乎很倦,半闭上了
眼睛。
他有些昏沉,有些不安:面对两个大美人,他什么也说不出,这对得起朋友了?可
又有什么好讲得呢?
到底是自己创造的仇恨还仇恨创造自己。
白云见有机可赐,心中大乐,小子,不管你干了什么,下辈子再说了。
她身形一晃,“乾坤大灭毒神功”陡然出手,猛地向牟道的脑袋拍去,快得无可言
喻。
也许是牟道躲不开,也许因为别的,“啪”地一声,被她拍个正着,牟道的身子顿
时落地,闷哼了一声。
奇怪的是,牟道没有头破血流,只眼睛更青了,嘴唇有些发黑。
他仍不动。
白云有些纳闷,自己的掌力何等绝强,怎么没把他粉碎呢?
这小子也不反抗,想干什么?装老实欺人了?
她迟疑了一下,施了暗手,猛地抓向他的下身,手法毒绝。
也许是出于本能了,牟道有了反应,剑光一闪。
白云大叫了一声,拇指被削掉了。
这还是她退得快,不然一只手全完了。
雷婆婆算是仅有的武学大行家了,竟然没有看出牟道怎么出的手,不由大惊,老脸
也有些发热,后生可畏呀!在荒山里蹲得久了,竟然连眼睛也生了。岁月弄人。
白云失了一指,仇恨填胸,这不是单纯的失败,简直象一双铁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要掐死她。那一指象征着她的全部荣誉,特别是当着众人的面。
她的怪眼翻动了几下,终于如狮子似地扬起了利爪,眼里闪出铁一样的硬光,疯狂
般地击向牟道,不出这口恶气,她没法儿活了。
老女人,特别是高高在上的老女人,要的就是面子,肉体的屈辱倒是其次的。
牟道没有动,犹如一块木石,任她打击。
“膨”地一响,车道被弹了起来。重击之下,他竟如球般不安分,这又是一怪。
白云向后问了两步,眼睛闪烁不定。她的神功竟然打不死人,这可太新鲜了,犹如
太阳在她手掌上升落一样新奇。
戈剑忽说:“喂,你干什么老打人?他不还手你就猖狂,这有趣是吗?”
白云大怒:“小娼妇,打不死他,难道还揍不扁你?”
她扬掌直劈戈剑,威猛不可一世。
戈剑知道她的厉害,身形一闪,长剑出鞘,一招“地绝天灭”,愤然出手,剑花如
泉洒。
白云料不到戈剑也出息,急退稍迟,前胸被戳出几个口子,血滴出来。
白云气极了,几乎要头撞墙,自己怎么成难道无用。
雷婆婆怕她伤心欲死,伸手拉住她,劝道:“你太求胜了,所以血气上浮,灵活不
够。若是冷静些,谁也伤不你的。”
她的话中听、也有理,白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
牟道这时站起来,淡然说:“戈姑娘,我实在可说的了,就此别过吧。”
他扭身走。
戈剑追上他说:“你这是干什么?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样呢?”
牟道一愣,十分伤心,张张口,仍没说出话。
张严馨这时走过来:“牟兄,既然这些事多半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急着走呢?”
牟道说:“我也有事做,心正乱。”
雷婆婆冷道:“你是个大男人,怎么做事这么不利索?你直言告诉她们,还有这么
多麻烦”
牟道道:“我已把事实说了,没法儿提供细节。”
雷婆婆哼了一声:“少年人,细节才是重要的呢。你死活不肯讲,一定有隐情,别
人怎么能相信你?”
牟道惨然一笑:“在下自信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要别人相信干什么?”
“可人命关天哪,你岂能没有一个交待?”
牟道的脑海里又浮起父母双亡的惨景,心中一酸,冷道:
“我交待的已经够多了。”
雷婆婆轻笑了起来:“你这么固执,可不象一个敢作敢当的侠士。若令人寒了心,
你会后悔的。”
牟道迟疑了一下,向前走去。
雷婆婆、白云没有动,冷漠地看他远去。
张严馨、戈剑却随上了他,象一人双影。
牟道出了城,面向她们:“你们不要逼我,我什么也不会说。”
张严馨道:“没有问你,我们只是想了。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象以前那样走走很有
趣吗?”
牟道叹了一声:“是的,可惜我们没有那时的心情了。”
戈剑道:“这有什么关系,在一起玩玩也是可以的。”
牟道点了点头,向东走了。
三个人到了一条小河边,忽见从北面走来一个人,灰中蒙面,仅露两眼,格**森。
他的到来仿佛连小河水吓得都是悄悄流。
戈剑道:“这好可怕,什么来头呢?”
张严馨无语,目光在对方的步法闪移。
牟道很平静,会有什么事呢?
灰巾蒙面人走到他们面前,冷道:“小子,你倒挺自在,杀了人还在这里骗人。”
牟道说:“谁会相信一个不明身分的人呢?你若不想骗人,怎么不把遮羞布撕掉,
让人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
蒙面人冷道:“小子,我会让你见识的,但不是现在。”
声音十分刺耳,让人想起磨石声。
牟道盯了他一会儿:“现在你有何贵干?”
“杀你,替死去的人报仇。”
他陡然扬起了剑。
牟道依然没动,等对方下手。
蒙面人没有迟疑,向前一滑,长剑挺进,竟是一招极普通的
“白蛇吐信”,平平无奇。
牟道知道他必有阴谋,没有小看他,侧身左移,一闪避过。
蒙面人嘿嘿一笑,扭身斜靠,骤然一振腕,毫芒万道,十分壮观,一把剑成了一条
白龙活了,剑尖向下一压,一招“地绝天灭”,闪电般施出,直刺牟道要害,击其一点。
牟道料不到对方会使自己创造的剑法,似乎不比自己差,十分吃惊,急间稍迟,左
肩一痛,被刺中了,伤虽不重,却不妙之极,对方的剑上极为惨烈的剧毒,他马上能感
觉到了。
蒙面人见他的眼角抽搐了几下,笑道:“小子,滋味不错,告诉你,中了我的亡魂
剑,能活到明天算你是天下第一个会活人。”
牟道的左肩有些木,估计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冷笑道:
“让我试试。”
蒙面人盯了他一阵,拿不定主意,到底还要扎他一剑吗?他受了伤,中了毒,这可
是个好机会。
戈剑知他不怀好意,叫道:“喂,你的剑法跟谁学的?怎么徒弟扎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