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一阵欢笑:“任兄,她想你想得好苦,你是否与她见一面呢?救一个姑娘脱离苦海,
也是莫大的善事吗。”
任风流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能做什么呢?”
他是聪明人,本不该有此一问的,可他放不下架子。装憨是最省力的办法。
海天龙明白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说:“任见,你是大英雄,天下人无不敬仰,你能
做的可多了。你可以教她武功,煮酒论天下,还可以向她求婚,生一个小娃娃。”
任风流笑了,许多年没有这样笑了,是怎样的心情,他也说不清楚。
海天龙自然也笑,他引起的,他得陪着。
笑声一止,任风流忽道:“你找我并不是仅仅为了这个吧?”
海天龙说:“任兄,你可把我看扁了。我敬你是个英雄,这才告诉你实情。你们若
能比翼双飞,也给江湖添一段佳话,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我做的好事不多,不想临死
的时候连件值得回忆的往事都没有。”
这到底有多少实情呢?恐怕连鬼也弄不清楚,因为他说话的时候颇动了一些感情,
到后来连他也有些迷惑了,这是我吗?
任风流淡然一笑,相信他的成分居多,和气地说:“我是一个不愿受人恩惠的人,
哪怕是滴水之恩。你有这样的善心,亦算有恩于我,我怎么感谢你呢?”
海天龙大乐,谢天谢地,老子猛装灰孙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吗?但他怕任风流不见兔
子不撒鹰,知道弓还得拉下去。
他挥动了一下手掌,急道:“任兄,我知道你是说一不二的人,我就做了这么点小
事也值得一谢?那岂不让人耻笑吗?”
任风流平静地说:“别管别人,你怎么想才是要紧的。”
“那是那是。”海天龙连连点头,很诚恳的样子。他心里充满了欢乐。
任风流又欲**,海天龙忙说:“任兄,我们到梦华香谷走一遭吧?”
任风流迟疑了一下:“去见相思人,总有相思恨,春面若有泪,相对两不忍。”
海天龙道:“任兄放心,一切有我周旋,绝不会横生不快,败坏了我们。”
任风流还是犹豫,海天龙热切地说:“任兄呀,知音总难求,机会更难寻,万里江
山红透,也那么一瞬,错写了今章,下文满眼恨,可怜天下相思人!”
这小子倒象个教育家,而非杀手。不知任风流满意他的文章,还是满意他的热忱,
终于迈动了步子,飞下山岗。海天龙快乐极了,仿佛喝了六月里的雪水,周身清凉透了。
***,不论狗熊还是英雄都喜欢美人,让老子乐得发恨。美人值千金。
对付英雄,斧头刀子看来不如一个吻。美人的吻永远是一座坟。
任风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两人走上一条狭道,纵身上了一块岩石。
向山谷里看,里面红花似火,一片闹意。
两人下了山谷,在荆棘中行不多远,忽被前面的情景惊呆了。
海天龙扭头闪进一块石后,犹如突起的风。
第十一章功成义付当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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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多么精彩的想象啊!
戈剑的想象力也不差。他们在山上扑了空,戈剑便有了一个奇妙大胆的想法:任大
叔是个好汉,别人是没法儿打断他的,嘻嘻,除非是个小美人,把他拉跑了。小美人一
定不大,也许光着脚”白白的。
恍惚里,他仿佛看见一个长发技散的少女正拉着任风流向天边跑去。两人十分亲密,
有说有笑,戈剑不由有些嫉妒、忽儿,他觉得那少女极象自己,脸腾地红了。
牟道被他异样的沉醉逗笑了,轻声道:“老弟台,你又梦见了什么?”
戈剑一愣神,忙道:“丢死人了,我不说。”
张严馨歪头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说:“好运气哟,又想起一位姐姐?”
戈剑道:“我不知道,她的样子有点象……”
张严馨没追问,纤手一指西北的乌云:“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三人刚动身,乌云压了过来。怪龙一样的闪电从云里爬出来,一个响雷震荡了山野。
三个人冲进一条野树密布的山沟,躲进伸向天空的一块岩石下。
牟道窥视了一眼张严馨,雨天里,她的静,美极了,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张严馨心有千窍,已觉察到牟道的激动,但她依然安临如故,仅有眉毛上挑了一下,
眸子更明亮了。
张严馨俏鼻耸动了一下,忽道:“好香,周围定有奇异的花果。”
牟道细心闻了一下,没有什么感觉。
戈剑道:“姐姐,是什么好东西?”
张严馨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可能是‘赤丹果’,一种药中圣品。
戈剑笑道:“太好了!我听师傅说过,‘赤丹果,火红如血,食之可补精髓,增人
功力,这可是天助我也!”
张严馨轻轻一笑:“你别得意大早,我没找到它呢。”
戈剑乐得直跳。
而终于停了。他们在长在石缝的小树上找到“赤丹果”。
被雨水淋过的“赤丹果”更加鲜红,干净。果大如桃,树上仅有两颗。
戈剑猛地把它们摘下来,顺手递给张严馨一个。
忽见牟道没有,他愣住了。迟疑了一下,想到“孔融九岁让梨”,他把手伸开:
“兄台,这个你吃吧。”
牟道笑了,很真诚:“老弟台,你需要它。”
张严馨道:“牟兄,我们各分一半吧。”
牟道挥手说:“你是有功的,分什么天下?本老弟若受大益,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张严馨轻轻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再让也没趣了。牟道不虚伪。
两人把“赤丹果”的皮剥了,咽下去。
“赤丹果”就是一团火,两人把它咽下去,脸颊顿时红了起来,眼里扬起火苗。
两人都红得美丽,红得圣洁。
张严馨告诉戈剑“化丹行气”之法,两人站在那里行起功来。
牟道坐在一旁静看,守护,亦胡思乱想。与美人在一起,他就胡想。
在深山大谷之中,在绿色的深处,张严馨、戈剑犹如两朵怒放的花儿在雨后的清风
中昂扬。
两人在功境中的体会也许是不一样的,但他们的功力都在增长,内气更加充沛。
当红云在他们脸上消失,周身内气也运行了三百六十周天。
两人练完功,精神空前饱满。
张严馨轻盈如花,似乎微风都能把她吹起来。
戈剑一脸快意,向上一纵,飘落到旁边的花枝上,花儿摇,他也摇,春意盎然。
牟道细致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叹道:“木老弟,普天下胜你的人恐怕不多了,你可
以任意驰骋了。”
戈剑嘿嘿一笑:“兄台,你又笑死我了。”
牟道没有吱声,目光投向山外的世界。
张严馨飞身一旋,冲上山崖。牟道、戈剑随后而起,干净利索。
三人出了群山,西去妙远。这是最近的城。
三人进了城,直奔中央的花月楼。
花月楼是个大酒楼,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楼是两层的,宽敞明亮,通体火红。
酒楼是一个江湖隐逸所开,到底是谁,似乎没有人知道。
在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到处流传,当然以谣言为多。
三个人慢步上了酒楼,跑堂的立即迎了上来:“客官,您坐在哪里,点些什么酒
菜?”
戈剑一指靠窗口的一张桌子:“就在那儿吧,酒菜要上好的。”
跑堂的叫喊着离去。
江湖人多半眼光好,为江湖人服务的厨师手艺也得好才行,不然生意没法儿做下去。
工夫不大,香喷喷的佳肴端了上来,鲜汁老汤勾人食欲。酒是老酒,竹叶青。
张严馨欣然一笑:“牟兄,小妹不胜酒力,你们痛饮吧。”
戈剑道:“我也不喝,兄台自个几干吧。”
牟道笑道:“你们这是逼我上吊呀。”
三人的谈笑顿时吸来了楼上所有的目光,每个人都带着几分惊诧。极端者也许觉得,
能与眼前的美人亲近一番死了也值。
张严馨知道别人看她,依然如刚才一样,轻松自然。她这种超拔的态度激怒了不少
人。
有的人天生喜欢关心别人该怎样怎样,把自己的好恶强加给人。但这多半不会直接
产生愉快的效果。
有的人看直眼了,直接围上来;有的人垂涎欲滴。
他们立即被众人包围了。
一个老者分开众人走到张严馨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夫纵横江湖大半生,头
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可喜可贺。”是史历。
戈剑大怒:“老东西,你说什么疯话?”
史历冷哼一声:“小子,这管你什么事,她是**吗?”
戈剑嘿嘿一笑:“老东西,我看你想找头疼。”
忽有人说:“美人大家爱,这有什么关系?”
戈剑扭头一看,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身上的劲疙瘩连成一片,十分强健。
戈剑有气,食指轻轻一弹,碟中的一粒花生仁飞了出去,直射那汉子的面门。
汉子是个会家子,急身闪躲,稍迟了一点,被花生仁击中眼皮,疼得他“嗷”地一
声,满眼淌泪。
眼皮霎时起了青包。
汉子怒了,直扑戈剑。
戈剑十分冷静,五指一弹,顿时有十几粒花生仁电闪而出。
汉子闷哼一声,至少有四处穴道被击,立时动不了了。
史历一惊,不由后退一步。他感到戈剑有些棘手,不一定好收拾,老脸变了几变,
仿佛眼中的猫儿突然变成了虎。
戈剑笑道:“别退呀,几粒花生米就把你吓住了?”
史历老脸一黑:“放屁!老夫岂会怕了你这等小儿!”
干打雷,不下雨,他并不想与戈剑动手。
戈剑扫了一眼围着他们的众人,喝道:“快滚开,我们又不是摆摊唱戏的,有什么
好看的?”
这犯了众怒,有人闲不住了。
一个蓝衣刀客怒道:“你小子少横,这里不是你能打出去的地方,没有人怕你。”
戈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想露两手?”
蓝衣刀客轻轻一笑:“我想让你知道蛮横不是真风流,高人心胸写春秋。”
戈剑道:“我不想听你诵经,想头疼快出刀。”
蓝衣刀客脸一沉,飞身抢上,没几个人看见他拔刀,一片刀光已劈向了戈剑,动作
挺麻利的。
戈剑仍坐在那里没动,直待刀要砍中他了,才挥手划了个圈儿,轻轻一拍,一股极
强的旋动内劲扑向大刀。
蓝衣客只觉大刀一歪,不由自主地砍向自己的脖子,吓得他魂飞天外,连忙弃刀翻
滚,逃到一旁。狼狈极了。大刀成了自由物,一下飞到一个看客的脸上,顿时血雨飞洒,
叫骂连天。
挨刀的也是个江湖人,满脸是血,心中恨起,拾起地上刀,一招“叉花式”向蓝衣
客砍去。
蓝衣客惊魂未定,急跃稍迟,被一刀砍中腿肚子,霎时血淋淋的。蓝衣客大怒,两
人打在一起。
在楼上打架免不了要损坏东西,跑堂的见事闹大了,大声叫唤起来。
少顷,一个青衣大汉冲上楼来,直奔打架的两人。他酱紫色
脸膛,双目炯炯有神,八面威风。他扑到打斗的两人身边,双手齐出,犹如抓蟹,
把两人拿住。
两人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顿时一脸晦气。
青衣大汉说:“花月楼是天下朋友吃饭的地方,不是你们的争斗场。要打,到外面
去打,毁坏的东西要赔偿。”
蓝衣客好恼,瞪了一下眼睛,终没说话。
青衣大汉是酒楼的管事的,制服了两个小子,他向众人一抱拳,笑道:“众位到这
里来,就是我的朋友。照顾不周之处,请多多原谅。我白光谢谢各位。”
他向众人作了一个揖。
“五虎刀”白光在江湖上大有名气,竟然在这里开起了酒楼,弃武经商了。知道他
的人不免一惊,啧啧称奇。有的人也许会骂他财迷。
这除了白光经营有方外,还与花月楼主人“灭绝手”尤坤的毒辣分不开,到这里来
找麻烦的几乎大都被他送进了地狱。
众食客嚷嚷了一阵,并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他们感到不过瘾。
戈剑双掌一抖,随意划了一个大圈,向外一掀,狂劲突起,围观的人顿时被甩了出
去,辟哩啪啦一阵响,看客们多少都吃了点亏。
有的破块皮,有的掉颗牙,有的嘴唇出了血,有的头上起了包,五花八门,什么样
的都有。
戈剑似乎料不到自己的功力深到了这种程度,又惊又喜,得意地笑起来。
白光怔了一下,向戈剑走过来。
“朋友,我已向你道歉了,怎么横竖不给面子?”他脸都气青了。
戈剑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向我道歉了吗?”
白光双目暴门精光:“你到底想怎样?”
戈剑笑嘻嘻地说:“老兄,别发火吗。我是来吃饭的,不是瞧你的脸色的。”
白光自忖对付戈剑不易,神色缓和了许多,平淡地说:“那你何以出手伤人?”
戈剑头一扬,惊奇地说:“我伤了人了?我怎么没感觉?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
各人吃各人的,互不干涉。”
白光不明白原委,无意间扫了一眼张严馨,他的心一颤,仿沸被注人了清凉剂,知
道这些人挨打是自找的。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