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宇的身形在竹林中飘忽不定,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步步向前。
这条路线,便是分身反馈回来的安全路线,也是唯一的破阵之法。
刘星宇轻车熟路,直奔竹林中心。
然而,等刘星宇到达这里,却突兀的顿住,惊讶地望着前面。
小桥,流水,人家。
天都虽然面积巨大,但无数家族皆以能够在天都获得一席之地为荣,以致寸土寸金。
即使天都内城那些朝堂大员的府中,也很难有此景致。至于皇家学院亦或贵族学院,想必也不会有此奇景。
然而,在这平民学院之中,却有如此景致,不由得令人啧啧称奇。
刘星宇眼前的一切,相比于外面的繁华与喧嚣,宛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一条小溪,清澈见底,宛如玉带,横亘林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
小溪之上,一座小桥,一辆水车。
那竹制小桥,浑然天成,只有一人多宽,堪堪行走。
那竹制水车正在不停地转动,将清澈的溪水导向竹制的管道内,流向远方。
对面,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两片开阔的平地。
平地之上,一边团花锦簇,一边菜蔬遍地。
此时,那竹管中的溪水,正在源源不断的滋润着两片沃土。
刘星宇的目光,顺着小路看向远方。
那更远的地方,几间竹屋,依稀可见。
这是一片竹香弥漫的世界。
刘星宇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虞山,回到了竹园,回到了清竹观。
刘星宇经过再三确认,终于肯定,这里的一切都真实不虚。
刘星宇信步向前,走过小桥,穿过阔地,来到了竹屋之前。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菜香,花香以及竹香,刘星宇顿觉心旷神怡,远离凡尘之忧。
瞬间,刘星宇便喜欢上了这里。这里无疑要比他那迷你竹屋更具人气,更加和谐。
刘星宇驻足竹屋之前,仔细打量周边,并没有直接进入。毕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贸然进入,都是失礼。
刘星宇对这仙境中的人深感好奇,不禁有些期待。
就在刘星宇失神之际,一阵脚步声突兀的响起,惊醒了刘星宇。
于是,刘星宇抬头望去。
竹屋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老妪,一身素衣,却不掩华贵。老态龙钟,却精神奕奕。
老妪走出屋门,便兀自站住,倚门而立。她凝视着刘星宇,有些不解,有些激动,有些欣慰。
在试炼广场,她也曾远远关注过刘星宇。
那时,刘星宇的眼神虽然清澈宁静,却不像现在这样纯粹,这样深邃。
刘星宇见到老妪,本该行礼问好,但是,他却没有,因为他有些迷茫。
就在刚刚见到老妪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而且还有些荒诞。
那是一片孺慕之情,纵使老妪再慈祥,初见之下,也不可能产生的感觉。
因此,刘星宇有些茫然,无所适从。
那慈祥老妪似乎知道刘星宇的感受,率先打破了气氛。她看着刘星宇说道:“我知道你会来,也一直在等你,却没有想到你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平静。
我知道你有些疑惑,进来吧。进来之后,你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刘星宇未作他想,直接进入竹屋。
竹屋之中,陈设简单,只有几件家具。
墙上,挂这一副图。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幼童。
刘星宇怔怔地看着那幼童,久久不语。
“和你很像吧,那边是你父亲小时候的样子。”慈祥老妪说道。
刘星宇闻言一愣,不由得看了看慈祥老妪,又看了看画中的女子。
慈祥老妪微微一笑道:“怎么,傻小子,你没有看出来吗,我便是你的祖母。”
刘星宇虽然有些猜测,但却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得知真相,一时有些茫然。
慈祥老妪并没有显示出不悦,温煦的目光,一直笼罩着刘星宇的全身,不停地仔细观看。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孙子,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刘星宇清醒之后,感觉恍然如梦。他立即跪下,道:“孙儿祖母请安。”
慈祥老妪一把搂过刘星宇,热泪盈眶,那是喜悦的泪花。她摸着刘星宇的头,有些哽咽地说道:“十三年以来,我日思夜想,殷切期盼,能够见到我唯一的孙子。
奈何,哎…”
一声长叹,包含了诸多不甘与哀怨。
刘星宇此时终于知道,那孺慕之情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
慈祥老妪停了许久,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馨,也像是在回想那遥远的记忆。
骤然,慈祥老妪说道:“放心,这十三年来,我亏欠你的爱,会在日后全部补偿。但是,对于学院的种种资源,我不会大开方便之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不过,我可以准许你在学院中任意行走,包括诸多隐秘之处,这是我作为院长的特权。”
刘星宇道:“我不需要任何特权,我只愿做普通的一员,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取一切。正如祖父所说,别人的赋予,并不是真正的拥有,只有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才会经得住任何考验,才会长久。”
刘星宇骤然想起了刘福曾经说过的话,灵机一转,道:“祖母大人,你为何不住在国公府中,而是在这里?”
慈祥老妪完全没有想到,刘星宇初次见面便会提出一个如此深刻的问题。于是,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旋即释然。毕竟,作为自己的亲孙子,他有权利去揭秘一切。
“哎…”
又是一声悠长而幽怨的叹息。
慈祥老妪思索片刻,道:“曾经,刘家富可敌国,家庭和睦。但是,好景不长。
在财富的运用上面,我们产生了分歧。
我作为平民学院的院长,当为天下平民谋划,想要拿出部分家资,来资助那些穷苦的平民。不知何故,你那叔祖也作此想。
然而,那倔老头却不作此想,他在没有征得我们同意的情况下,赫然拿出一半的家资,去资助如今的大成皇族起事。
因此,我们一言不合,分道扬镳。
我来到此处,被这里的景致所引,便幽居在此,非重大情况,并不外出。
而你那叔祖,则离家出走,四处流浪,自此音信皆无。不过,那风靡一时的丐圣,似乎就是你那叔祖。”
刘星宇听完刘家的这段秘史,大为摇头。他开始思索,如何圆满的处理这段莫名其妙的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