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般洒在天盼,振武镖局的灯笼也如血般映着夕阳,夕阳已过,灯笼又映出了如血般的灯光。
今夜镖局也被血气方刚的男儿映得热气腾腾,他们在这十月秋寒的夜晚都敞开了胸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夜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振武镖局的大日子,因为已有十年不曾走镖的总镖头突然宣布明天要亲自走镖,而且还是兴盛到京城的长镖。这该是一个记住的日子,因为已经有很多老人没在见到曾经单骑护镖,力战七批劫镖悍匪而不倒,最后让匪人闻风丧胆王振武的风采了,也有许多年轻人不曾深信,但只要从明天开始,所有的老人都可以见证这一切,那如铁塔一般的大汉依旧是传说中的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威震八方的王振武。
夜已深,酒意刚浓,可方语的酒劲却刚刚过去,他从来没喝这么多,在娘亲身旁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喝酒的机会,他也不善饮酒,所以不会饮酒的人,往往醉的快醒的也快。他站起身迎着广场上吹来的微风,看着一些连镖手都不如的杂人收拾着推杯换盏后的残局,他的头有些痛,他知道这是大多数人喝醉之后的反应,他本不该喝这么多的,但在这种豪气干云的气氛下他又找不到不喝的理由。因为鱼饵到了鱼线也即将放出,可方语的心里还是有些发紧,就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罩住,让他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他又想起十几天前的计划,计划像是完美的也在一步步的进行着,可在制定计划的同时也计算出了这次的代价,这代价可能是那日的四人,也可能是这振武镖局即将出行的几十条人命。方语想着很多可他偏偏没有想过自己是否适合江湖,自己又是否是一个江湖中人。
方语又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此时只有这把剑才是自己的一切,他走在队伍的末尾,身上是崭新的红衣而在左胸处还绣着方正的振武二字,他有幸参加这次护镖还是托了沈良的关照,他对总镖头说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沉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于是他便跟着这前往京城队伍中。队伍一共十辆马车,二十个镖手,七个镖师外加威震八方的王振武。这趟队伍堪称豪华因为平日的一趟走镖最多也就是两位镖师十几个镖手也就足够,所以这件事情足已波动那些好事人的心弦,他们都纷纷猜测着,这趟走镖的红货到底有多贵重,才能劳动大名鼎鼎振武镖局的当家人“威震八方”王振武亲自走镖,也有人在猜测着走过某些地界,那些雁过拔毛的绿林豪杰们会不会动手,但这一行的十辆马车却一直顺风顺水的出了兴盛,中域,鲁南三城的地界,仿佛这些地界里往日根本没有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好汉一般,就连一些万事通猜测的陷马坑,专下蒙汗药的黑店都没有出现过一处一家。
行了三日,三日里的路程均无意外,都是在清晨出发,每到傍晚也总能适时的遇到本该借宿的客栈或者人家,三十几人的镖队依旧浩浩荡荡,镖旗飞扬,每过老林亦或深山时,总会有那年纪最大的镖手扯着嗓子喊道:“振武镖局。”顿着一顿才后才继续喊道“天下太平。”声音很大但不刺耳,就仿若市井里做生意的吆喝一般,只是今日的喊话中多了一些意兴阑珊的意味。可随队而行的沈良却是心情出奇的好,折扇半开遥望远处一片柿子林,似有作诗之意又像是怕扰了这青山的美景,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合扇驱马而行。
马队中的王总镖头也是感概万千,似在感慨着多年不曾再走的押镖之路,也在感概着岁月无情,想当年自是另有一帮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随行,可现在环顾四周只有区区一位是当年之人,不仅有些唏嘘。而这位一直陪着总镖头的镖师也看出了镖头的心意,于是开口道:“总镖头想来记起十几年前押镖路过此地了吧?”
“正是,可当年一起走过兄弟现在却只剩你我二人了。”王总镖头说完又凝视起了不远处的柿子林。
那镖师也是无尽感慨道:“虽说振武镖局这些年有声有色,可谁能想到当初刚刚创办时的艰难,又有哪一次押镖不是刀口添血----。”
镖师又在追忆往昔的凶险可脸上却也挂这昔日的骄傲,这骄傲是别人不懂得,也是没有经过那段时光的人不能理解的。
“前方柿子林,是否就是当年之地?”王总镖头手指道。
“正是,在十年前正是在此地有人劫去振武押运的三十万两镖银。”
“前方看似开阔,其实里面地势险峻,就是当年我也没曾料想这里会有几十骑匪人会藏与此地。”王总镖头说话的脸上带着痛,因为这里有十几条自己兄弟的命当年留在了这里。
“是啊,想当年莫不是兄弟们拼着留下许多性命才突围而出,就没有现在的振武镖局,哎可也没想到聚齐人手在回此地,竟然连兄弟们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每想到此处王总镖头总会是面色铁青,可到了故地他却又放生大笑了起来。“兄弟可陪着哥哥策马前去探查一番?”镖师听后也是哈哈大笑俩骑飞奔柿子林,说不出的豪迈,可在俩人的心里更多的却是缅怀。
镖队依旧原速前行,镖师镖手仍旧各司其职,只是看着总镖头前去打探各个心里都是激情澎湃,奇了怪的想着若是能遇到一批不张眼的绿林劫匪该有多好。可俩骑回来时,人人都看到了总镖头面目严肃似在深思,于是又有镖师问道:“总镖头前方可有变故?”
“是。”
“前方有人埋伏?”
“是。”这次回答的是同去的镖师。“不过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有多少人?”
“看痕迹在二十人左右。”
“二十人还不足为俱,也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要不也不能掉头跑掉。”
“恐怕未必。”
“未必。”
“看马蹄和断枝的痕迹,这二十几人均是训练有素,蹄印规整有序来往丝毫不乱,而他们没有动手,想必这只是对方的探马。”同去镖师缓缓而道,
每个镖师和镖手都心里一沉,因为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位镖师对于观察的能力,他的能力这些年也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同行镖师看着众人又道:“就算他们是江洋大盗也没什么,咱们振武镖局这次精锐尽出,又有总镖头坐镇,量那匪人也不敢。”
“是啊。”立即有人附和道。众人都明白现在振武镖局的威望,这不过就像一段插曲一样一划而过,具体每个人心里能留下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方语的心里却留下了很多,因为在他从来都没来过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有一座外表看似平坦的矮山和这一片不知名的柿子林,因为这一切都在计划里,计划里这里已经靠近了青龙经常活动的地界,这里也是最可能伏击这只镖队三个地点中的一处。他又紧了紧手中剑,因为他知道青龙动了,这二十人的先头部队正昭示着有条大鱼正在一点点的游了过来,鱼饵发挥了他的作用,可除了那些坚硬的鱼钩外是否还有一张巨大的网在张开等待着。
镖队又行一日,风平浪静,正值午时正好路过一座名叫“安平”的小镇,秋日炎炎能在途中在小镇整顿一下也正是各位镖师镖手梦寐以求的,不过这座小镇也正是那个计划里第二个最有可能动手的地点。镇子不大,你在还没有走进镇头的时候就可以遥遥的看到镇尾。但这个小镇今天却热闹非凡,因为这里不但有喜事而且还是全镇的大喜事,因为镇中那最有气派土地最多的老员外正在自己的门外搭起了一座擂台,为他那娇美的小女儿寻找武艺超群的如意夫君。
镖队行进镇,人人都有些惊奇,因为从来没人能想到如此的小镇竟会有人举办着“比武招亲”。因为大多数比武招亲一般多在一些江湖名声大赫的江湖世家举行,而能打擂的也多半是选好内定的几人,几人也必须势均力敌,无论武艺还是家世。然后在看哪家子弟能拔得头筹,赢得江湖一个美名。他们吃惊,可在擂台上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却一点都没有吃惊,他竟然在这个小镇中使出了上乘的轻功,只轻轻几纵就来到了镖队前,越过几名镖手然后在王总镖头的马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前辈可是威震八方的王总镖头?”
“你认得我?”
“不认得。”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晚辈认得振武的镖旗,又听闻王总镖头今日要亲自走镖,所以斗胆猜测。”
王总镖头笑了,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也很合自己的胃口于是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回总镖头,晚辈王初春,这里就是晚辈的家,而今天正是家父为令妹举行的比武招亲,想为小妹寻得一位武艺高强的妹夫。”
“哦”王总镖头又笑了笑。“没想到你父还是一个阔达之人,能想此办法招婿必然也不是凡人,一会定要讨扰一下。”
“那家父一定会高兴的紧。”
“你父在何处,我先去讨要几杯茶水。”
“总镖头不急。”
“哦,还有事。”
“是这样的,晚辈听闻振武威名,料想在贵镖局行事的也必定多是江湖人杰,又恰逢晚辈家中举此事,所以想请贵镖局这次来的未婚俊杰参加比武招亲,不知道总镖头意下如何。
王总镖头沉吟了一下,因为他想到这件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但他却也看不出太大破绽,于是他就回头扫了一下镖队中那些未婚的镖师和镖手,未婚的镖师只有一人,此时却无大兴致,王总镖头看出他的沉稳所以就把他略过,又看了看几个血气方刚的镖手,这些镖手就各个表情不一了,有的跃跃欲试,仿佛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有的忸忸怩怩,仿佛怕被认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虽然都各自百态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心理,就是想先看看那个待字闺阁的小姐是美是丑。年轻人仿佛也看穿了他们的心事道:“小妹自幼管教极压,闻诗书懂礼仪,相貌不敢说为绝代佳人,但也不会辱没了各位。”
年轻人刚说完就引来众镖师镖手的哄笑,于是真有几人想上擂一试,眼中热切的盯着总镖头希望被选中,方语却没有这个兴致因为他正在想这不在计划之中,而如今真的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可正在他愣愣出神地时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沈良就开口说道:“振武镖局前去打擂的是方语。”
“我?”方语一下子有点呆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自己打擂,也没想到说出他名字是这个表面上不熟悉却又熟悉的沈良。
年轻人又看了看总镖头,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总镖头也是注视了方语一眼然后说道。“嗯,就是他吧。”
太多的表情聚集在了方语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倒没了什么表情,到是年轻人的表情就像是高兴的不得了,高兴的像是十分满意这个自己未来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