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我的手终于恢复了正常。在出院的前一天,班导师来探望我,她是一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女人,虽然不带课,但我听说她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女教授,我曾在学报上看到她的一些关于遗传基因的论文,虽然还不是太懂,但一直对她很钦佩。
记得刚进校的时候,我们为有这样一位班导师而高兴。年纪相仿,比较容易沟通,又非常漂亮,可以说是老师里的校花了。
本以为她会问那个该死的警察问过的同样问题,不过她只关心我的伤情,叫我好好养着,不要担心落下的功课。一直以来,她对我们所有的学生,都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爱护,我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一切,可每次话到嘴边就被咽了回去。我的确不敢奢望任何没有被牵连进去的人会相信这一切。
出院时,我才知道胡晓莉就住在隔壁病房,还在昏迷中。我希望她平安无事,也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在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班导师告诉我她的情况很严重,极度惊吓导致心肌梗塞,大脑缺氧时间过久,受到重度损伤,虽说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但能否醒来就很难说了。如今,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为她祈祷。
一切又和往常一样,我又回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中,我知道这平静是短暂的,就尽量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可很多时候,你不去想的事,会主动找上你。校园里对我有了闲言碎语。在一个周末的傍晚,我散步的时候,前田丽子又一次找到了我。
“林原君,我一直没有去看望你,非常抱歉,你好些了吗?”
“还行吧,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那天发生的事,你一定也听说了吧。”
前田丽子点了点头,“嗯,是的,我已经听说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已经猜出几分了。”
“哦?是吗?”
前田丽子看着我的眼睛,“那天晚上,她来找过你们,是吗?”
一听这话,我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恐怖情景,想到了那个影子,那个声音,以及那长长的头发,我打了个冷颤。
“是的,”我说,“我只看到长头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没有看到她的身子和脸。”
“她和你说话了?”前田丽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恐惧了。
“不,她没有和我说话,她只是自言自语。”
“她说什么?”
“她说:‘我杀死了我自己。’”
前田丽子的脸色一下又变得苍白,就像那天在阅览室里一样,“是她,果然是她!”
“池田奈美?”
她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还不是?”我急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能肯定。”
“难道说除了她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行动,还有别人?还有,池田奈美已经死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亡灵,何况,”我朝着前田丽子大声嚷,以此掩饰我心中的恐惧。“既然是鬼魂,为什么会有影子?”
“林原君,不要这么激动,是的,亡灵不该有影子的,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告诉过你的那个女幽灵事件,我也让你去调查过,所以你才会找到灵敏,所以你才会遇到‘她’。”
“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林原君,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我也不能肯定她到底是不是池田奈美!池田奈美死的时候并没有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刚到肩膀!我也很害怕,她那狰狞的面孔我至今都不能忘记,你明白吗?可是我必须调查下去。”前田丽子的眼中浸满了泪花。
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对不起,丽子。”
她擦了擦眼泪,“没关系。”又抬起头坚毅地看着我,“林原君,今后我们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件,不管怎样,我们彼此信任,共渡难关,找出事件的真相,好吗?”
“嗯。”我被前田丽子的诚恳打动,用力点了点头。
“今天你的情绪不太好,我们改天再谈好吗?”她说。
“好。”
PART 5.
雨越下越大,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又烦起来。林渡雨坐在床上弹吉他,徐志飞画着漫画,我开始羡慕起他们来。
“林原,最近班上对你的事有些不好的传闻,你听说了吗?”徐志飞打破了沉默。
我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我知道,可事实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徐志飞一边画一边说:“我知道,我们和渡雨都相信,那是无中生有的,不过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那天晚上的事?要是你不想说,我们也不勉强,不过如果你说不清楚,我担心你社团部部长的位置保不住。”
“干嘛这么说?”我问。
林渡雨停下了他的曲子,“因为这些流言很快会在整个学校传开,一个疯了,一个晕迷,当时就你们三个在场,你又被那个疯了的女生刺了一刀,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难怪别人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又猛吸了一口烟,“他们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总之我对那两个女生没有做过什么。”
林渡雨道:“林原,我们算不算是好朋友?”
“当然,我一直把你们当好朋友。”
“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天的事告诉我们,不要瞒着我们。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来你变了很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最近一直都沉默寡言,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分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志飞又插了上来,“是啊,自从你认识了那个前田丽子,你就变得怪怪的,你该不会加入了降灵会吧。”
“很多事情,你们无法了解。”我说。
徐志飞停下了他的画笔,“是的,我们无法了解,所以才问你。很多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虽然我这个人经常希里糊涂的,不过你的这种变化我还能看出来。”
林渡雨接着说:“关于我们以前经常去窥探的那扇铁门后面的树林的传闻,我们也有所耳闻,所以,你还是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起来分担。”
“你们怎么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和那个地方有关?”我惊讶地问。
“猜测。”林渡雨说,“首先,我们相信你不可能对那两个女孩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其次,那个至今还昏迷的女孩的情况,我们也打听过了,她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而那个疯掉的也是同样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最后,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受到这种惊吓,吓他们的人很有可能是你,但是我们知道,不是你。”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
“因为,”林渡雨停顿了一下,“那个疯了的女人,曾经看到无法思议的事。”
我又猛吸一口烟,丢掉已经快燃尽的烟头,“你们已经开始调查了?”
徐志飞说:“是的,从你出事那天,我们就做了一些调查。”
“停止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严肃地说,我发觉我现在的口气和前田丽子当初对我说这话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徐志飞问。
“因为那太危险,我不想让你们卷进去。”
林渡雨说:“如果这件事真的很危险,而你还把我们当好朋友的话,就不应该一个人去冒险。”
徐志飞接着说:“是啊,何况我们也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为什么那片树林被封闭,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疯,为什么胡晓莉会昏迷。”
林渡雨说:“林原,就算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对这事调查下去的。”
我知道林渡雨这个人虽然随和,却很固执,就说:“好吧,我不再对你们隐瞒,不过,你们一定要有思想准备,我们所要进行的一切,是极度危险和恐怖的。”
“放心,我们有心理准备。”徐志飞拍了拍胸脯。
于是,我将那天晚上团委办公室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
“看来事情的确很复杂,”徐志飞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在没有揭开事情的真相前,我们还是相信比较好,本来这个世界就有很多现象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林渡雨说。
徐志飞说:“那你对林原经历的事怎么解释呢?总不可能用神学吧。”
林渡雨说:“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存在,精神是否可以脱离物质实体而存在,这些东西说不清楚。”
“你别说得这么深奥好不好,我一向讨厌哲学。”
“但是哲学有时候很有用,精神就是人的灵魂,精神所依赖的物质实体就是我们的大脑和感觉器官。可以肯定精神不能够脱离物质实体而存在,但是,是不是可以改变其赖以存在的物质实体呢?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你就说明白点,明明知道我哲学不好还说了一箩筐我根本就听不明白的东西。”
对于林渡雨刚才的话,我有所感悟,突然一拍桌子,“对啊,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利用其他辅助手段来帮助大脑感应外界的事物,不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灵魂对外界的感受,不一定非要通过我们的感觉器官传送信息,也可以通过别的物体来替代这些器官,同样,也有可能离开大脑而由别的物质载体来承载这种精神,也就是灵魂。”
“这样我就差不多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是有可能存在着鬼魂的,是吗?”徐志飞问。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林渡雨说。
“现在你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们应该从何处着手调查,现在线索太乱,我已经没有头绪了。”我开始征求他们两个的意见。
林渡雨从铺位上站起来,慢慢地踱步子,“我想如果要调查,就从那扇铁门后面的树林子查起吧,那个地方好神秘,我总感觉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女鬼是从那里出来的。”
“这……恐怕不太好吧,太危险。”我支吾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徐志飞说。
“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们,曾经在那片树林里发生过许多起离奇的死亡事件,因此才把它封闭的。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我说。
林渡雨说:“难道你不想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的吗?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应该不会有事。”
我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今晚就行动,趁着下雨,不会有人在那附近逗留,也不会被发现。”
林渡雨说:“嗯,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等等,我们怎么进去?”我问。
徐志飞扬了扬手中的美工刀,得意地说:“当然是撬锁了,对付那种铁锁,我有把握。”
“好,”我看了看手中的表,“现在7点正,1小时后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