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竟下起了丝丝小雨,宋寒跟着别院的丫环穿过回廊,这场雨是突如其来的,众人都没有准备,因此身上都沾了点雨水,青竹一边替宋寒拍掉她身上的雨水一边抱怨道:“这老天真是的!刚才还毒日当空,怎么一会儿倒下起雨来了?倒让我们淋得身上湿答答的,这去哪儿换衣裳去?”
宋寒听了,便笑道:“这有何难的?容季那儿不正有衣裳吗?就是你也可以向她借一套。”
青竹听了便笑道:“还是小姐自己穿吧,我是丫环,怎好和你一样穿容小姐的衣裳?我问这里的丫环借套便是。”
这时别院的侍候她们的丫环便笑道:“姐姐衣裳湿了,若是不嫌弃,便拿我的衣裳去换,我和你年岁相当,彼此身高也差不多,应该挺合身的。”那丫环笑起来两个小酒涡,特别的清纯可爱。
青竹听了便看着她,对她心生亲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溪雪,今年十四了。”
宋寒听了便抿笑着看青竹,笑道:“倒和你同岁。”青竹便也笑看着那溪雪,同她说话,一行人穿过了回廊,走进了月洞门,再走一个回廊就可以回到明月楼了。
脚步突然顿住,青竹看着那回廊下的高大身影,笑容征在了脸上,等她反应过来时,连忙和溪雪等丫环急急行礼,她的心里原本就对这端王世子有些害怕,而这里又是人家的别院,她的心里就别提有多紧张了,心里突突地跳动,吓得立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而宋寒便看着唐元轼,她的眼神里也有些吃惊,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便闪过容季的话,而忘了思想言语,她看着他,他的侧脸的轮廓像刀削一般,不像林諲那样柔和,也不像林諲那样的出尘脱俗,更不像林諲那样的与俗事无干,他就像是一个肩上有着许多责任,严谨稳重,语言沉默,连笑容也很难见的,他虽跟宋静之同龄,但在处理事情上却比宋静之更有经验与抉择,而在个人的事情上,在情感的那一块地方,他却又像是一片空白,比所有人都更净白,此时他的眉头微蹙,听着丫环们的行礼声,如若未闻。
宋寒便垂着头,神情已从微微吃惊中平静下来,她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和众人一同行着礼,面容温婉,无波无澜,低垂的眉眼连一丝别的表情都没有,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先下去吧,”唐元轼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宋寒,声音比平时似乎低轻了一点,溪雪等别院的丫环自是不敢迟疑,听令而去,而青竹却是微微咬着唇,不安地扭头看了一眼宋寒后,方才犹迟着跟了上去,这里一时便只剩了他两人,唐元轼便敛着眉,沉吟着对她道:“起来吧。”声音似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寒便立在原地,微微抬起了眉眼,看着他,目光仍是那么清亮,仿佛是世间最明亮的星星,而那么的沉静,两人对望着,却都不说话,宋寒到底是女子,不过是片刻,便又低下了头去,神情也不像刚才那么的沉静,而有一丝慌乱。那丝慌乱令她的心跳有微微加快。
唐元轼却是丝毫不退缩,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眼神间的变化,就连她唇角的一丝不安也毫不遗漏地落进了他的眼里,然而他还是不说话,像是要好好地看她一翻。他平生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女子。然而他到底还是一个年轻男子,第一次对女子生出这样陌生的情愫,他即使再稳重成熟,也难免会感到有些不安。
他走上前两步,这样就站到了她面前,她低垂的眉眼,微微有些不安地眨着的长睫毛,就更加清淅地落进了他眼里,他微微有些忐忑,不知她心里对他是什么意思,然而他到底还是端王世子,即使在这感情上没有任何经验,甚至有些紧张,但却从来不曾生出一些逃避的心思来,他轻轻吸了口气,像所有男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心爱的女子说话一般,声音不需刻意,却自然而然地变得与平时不同:“你的手好了吗?伸出来我看看。”虽然依然沉稳,但却让人听出了些不同之处来。
宋寒闻言便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此时她才真的觉出了些紧张来,他的声音就来自她头上,如果她抬头,那么就正好对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微抿的唇角,她不敢动,而更觉紧张了,却又不好不说话,那样反而更显出些什么意思来,“已经大好了,多谢世子关心。”她的的心“扑嗵”“扑嗵”地直跳,微微皱眉,心里只想快点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