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宋寒便和宋静之坐着马车先去看了那间三进的房子,房子在城南富锦街的中段位置,富锦街是京中富贵人家的集中地,在现代,这一区域就被称为富人的别墅区,与平民百姓还是有区别的,而城北则是京中有权有势的集中地,也就是属于军区大院,朝中的大臣王爷们的府第所在地。
房子里只有一个孤寡老人看守门户,因为顾家的人不常上京城,所以这个老人住在房子后院的一间下人房里,平时不过是开了后院的一个小门进出罢了,那正门却是不开的。
见了宋家的人过来,那老人方才开了正门迎了他们进去。老人独自一人,年纪又大,平时根本没有精力打扫这么大一间房子,所以家具上都有厚厚的一层灰,而此次顾墉进京,因为顾清秋也一并来,所以宋夫人便做主让他们都住在宋府里,这间房子也就没有人过来打扫。
宋寒和宋静之将房子大概地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毕竟是顾家的房子,布置与格局上自然不会差,假山池水亦是有的,不过是较宋府略简单了些,然而比之普通之家还是锦绣许多的。
那老人姓徐,年纪大约五六十了,宋静之将些要说明的话都与他说了,他本就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诸事不理论,不过是求有个遮瓦住宿之地给他终老罢了,所以根本不管这房子里住的是谁,宋静之一说,他便连连点头。
于是看完了房子后,宋静之和宋寒便离去了,宋静之自是叫自己的小厮去买些丫环婆子来,好打妇一番,而容季住进去也能有些侍候陪伴的人,这一切自是不题。
到了那别院里,宋寒下了马车,便见唐元轼负手站在别院的正门处,眼睛看着远处的山水,不知想些什么。见了他们,他将两人略略扫了一下,便仍是看回远处。
宋寒知这个端王世子性子向来惜字如金,又整日酷冷着一张脸,所以也没多在意,随在宋静之身后走上了台阶,宋静之和端王世子私交甚好,平时交往也不过多拘束于礼节,所以宋静之便如往常一样,并不行礼而是笑着问他道:“站在这儿做什么?进去说话。”说着又看向宋寒,对她道:“寒儿,这次可要多谢世子,若不是世子帮忙,容季的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那孟风赢身份特殊,而林振声闹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若不是有唐元轼出面,说不定真要闹到宫里去了。
宋寒心中对他自是感激的,不说这次,就是上次的事情,她也还欠着他一份人情,所以听了这话,她便走了上来给唐元轼行了个礼,然后方才看着他道:“多谢世子相助,容季的事情麻烦世子了。”
她的话简短而语气如往常一样,并不像别的女子与他说话时又羞又矜持的模样,唐元轼便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情语气也都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然后他便转身先走了进去。
这是他一惯待人处事的模式,没有要紧事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宋静之早以习以为常,便对宋寒笑道:“他一向如此,不管是对谁,都是这般冷淡的,面冷心热,你不必太在意。”若是平常女子,见他这般冷淡,面上肯定尴尬,所以对宋寒解释一翻。
而宋寒却是有些促狭地看着宋静之道:”难道在大哥眼里,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世子帮了容季,也就是帮了我,就算他对我板着脸,我也不会恼他,何况我感激他还来不及了,哪里又会生他气呢?大哥说是不是?”她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活泼又可爱的。
宋静之便忍不住失笑了起来,瞪了她一眼,道:“你呀,这话可别让别人听去了,这么大胆子,还打趣起世子来了。”两人说说笑笑地方才走了进去。
容季住在别院的明月楼里,伫倚栏杆,遥望明月,湖景与山水共一色,那美景自是不必说的,而明月楼的庭院,一左一右正有两株开得正好的缅栀子,那花有如一个美人,优雅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夏天固然是开得绚烂,然而到了冬天,却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连叶子都落光了,难免显得冷清寂然,可是那时湖景山色亦是冷清萧条,从明月楼的楼上望出去,却是正是相宜,倒不会出现两种形态不同的场景。
宋寒进去时,容季恰好坐在楼上倚着栏杆而望,而笑声却也从上面传了下来,只听一个男子用调笑轻抿的声调在与容季说笑:“……到了冬天,那山上的尼姑就出来化缘了,而另一边的和尚庙里,和尚无事可做,敲经念佛又闷了些,所以碰上了那尼姑,难免就生出了些戒念来,其实那些戒念一直藏在他们心里,只是……”
宋寒皱着眉头看着那总是如桃花一般笑颜的男子,心里叹了口气,容季住进来,也不知是福是祸,这温时庭平日的行径明显就是浪荡子型的,遇上了容季这个大美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心动?而又有宋静之之便,他来这别院也方便,就算是吃了容季的冷言冷语,只怕也乐在其中。她叹了口气,方才走了进去。
容季本来就不想理会这温时庭,所以便一直任由着他说,心想他觉得无趣,自会离开,因他又不同别人,自然不会有别的麻烦,所以也不赶他,谁知他竟这样话唠,自已一人说笑也能说个半天,实在是叫性子清冷的她也觉得心里甚烦,“温公子,不知你的相好有没有跟你说过,男子若是太长气,太啰嗦,太不善解人意,就算长得跟妖孽一般,也是会令人很厌恶的。”她语气颇冷地道,言下之意就是,他虽长得好,但并不入她眼缘,拿妖孽来比似,就不是个好词,而他又这样话多,明知她对他这般冷淡,还没有自知知明,就更是令她不喜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