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你不是也有30岁了。”每每看她这样玩心大发的时候，我总会这样提醒她。
“哼，你这个人从高中到现在都是这样无趣”“算了，我去睡午觉了，4点左右叫醒我。”
说完她就进了卧室，关上门睡觉去了。我则去书房看一部老电影—【罗生门】，看了许多遍，我已经不去关心到底是谁在说谎话了，相反我在想如果每个人说的都是实话会是怎样。
刚要看完了，佳就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推门进来了。
“才3点多一点嘛。”
“哼，从来就没指望过你，从来你都不是个靠谱的人。”佳更像是来通知我，她已经起床了一样，说完便去洗手间了。
我关了电脑，找个一件薄薄的棉外套，穿上运动鞋。没有意外的话，等下她一定是又要去海堤上吹风。每次来到我这里，佳总是要上去那个海堤。还总说在那边吹风时能闻到家乡的味道，我说开什么玩笑，我们家乡只有山，她却说，你什么都不懂，有风就够了嘛！
佳洗漱完之后，顺手拿了外套，冲着站在沙发边等着她的我笑了一下，率先自己开了门跑出去了。虽然夏日走到了尽头，走了一段路还是能感受迎面过来的热气。等到两个人坐在海堤上时，晚霞已经爬满了。
提上下班来回的车很多，在夕阳下，仿佛形状怪异的面包刚刚烘焙好，不时地还能发出声音。有那么一会，海面平静的吓人。
“像不像家里的湖，秋天的湖。除了颜色可能有颜色的差别！”佳每次来到这里，就如同睡梦一般，在这里能想到的几乎全是家乡。
“干嘛也像我一样这么多年死也不愿回去？”
“家乡这样的地方是疗养和养老的地方，一来我年纪没那么大，二来我没受过什么致命的伤害。”佳说这句玩笑话的语气很生硬。
“真是糊涂的理由。”突然想抽烟来着，自从辞职之后烟就戒了，倒不是因为没有了经济来源，完全就是忘了这件事。以前房间里到处可见的打火机，现在自己消失的干干净净。
“程，你那邻居王叔的事情，你知道的多么？”佳转过头来问我。
“除了他妻子的事情，其他的基本上都知道。”
“啊，真是的!在他家里，他把照片上的人都说了一遍，却故意没说那个年轻时同他一起合照过的戴眼镜的女人。”
“只有一次，夏天的晚上，我和他坐在阳台上吹风时候。他提过那个女人离开了他和女儿，后来在没有过消息了。为此，他的女儿一直有点怪罪于他。他也没法跟他女儿解释。”
“这样的话干嘛要结婚！”
“结没结婚还不知道呢，反正我从来没见过结婚证、结婚照。”后面，佳躺倒斜坡上，靠近我这边的左手，我能清楚看见她手腕几年之前的伤疤。我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只能听见在大海声音偶尔几只海鸟的叫声，和后面越来越少的汽车声音。
佳怕是又在梦里回去了故乡。我只是想王叔干嘛每年冬天时候，总要出门一段时间。临走前，将几盆四季青的植物交代给我，我是一点都不敢怠慢。自己忘了吃饭，也要保证它们晒足够的太阳，浇足够的水。
两个人从海堤下来的时候，佳的脸上挂着一丝失落。在黄昏的色调里，我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30岁的菇凉。平时怎么也不相信她有30岁了。
两个人在天黑之际无卖了许多菜，佳信誓旦旦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菜做的也是很好吃，尤其是那条鱼，几乎让我一个人吃完了。
我洗过碗，佳已经在喝泡好的第一杯茶，喝了两口，就躺在沙发上，看起一本杂志来。
“你是说你要远行吧。大概会很远么？”
“是的，就这两天的样子。”我给自己泡了一杯。
“都安排计划好了么，第一站，第二站.”佳好像很有兴趣。
“这样的事情要什么计划，决定好就走，不过确实要第一站，否则脚就迈不出去”想到这儿自己也莫名苦恼，明明已经要走了，却还不知道第一步向何方踏出去。
“为什么要走？这一点要弄清楚！对了，莫不是还是因为晓？”佳想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问完之后不好意思吐着舌头。
“何至于，只是感觉自身丢掉了许多东西。小的时候影子和心都是与我形影不离的，但年纪越来越大，就有东西悄悄溜走了。影子和心就如同产生了极大的仇恨，谁也不愿意共同存在。有时候两个都躲得远远的，这个时候我连我谁都弄不清楚。最后远到我也找不到他们了！”
“真是乱七八糟，谁能明白你在说什么东西。总而言之是不是表达你自身的孤独不堪？不仅感情，而且精神上也是？”佳不满我刚才那啰嗦的论调，坐起来喝了一口茶，又躺下去“江程，你可知道，行走在路上，可能会让寂寞变本加厉！”
我还在想佳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她口中的“孤独不堪”，也许是失去东西的失落更多吧。
“何以如此！最起码行走在路上你就是在寻找！”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和山水花草，飞鸟走兽友好相处，最终被他们接纳的，如果再被它们给嫌弃了话，估计你会倒在路上。”
“我便是在远处看看，听听，就好。不会过分打扰的。”
“江程，你认为人的一生到底为的什么而一路走下去的？”
“没办法，至今还未找明确方向的人，无法和别人任意地去聊什么人生。但是哲学书看过一点，只知道人一出生就是万物合一的一，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个一总被什么东西不断添加进去。但却无法维持最初的一，等到将死之际，这些后来添加进去的东西无一不给剥掉干净，又重新回到一。”
“真是奇怪的说法，我是不喜欢。我更相信，是人的好奇心去发现、去尝试，等有一天累的时候，便停一停。如果实在疲惫不堪，那就死去另外的世界里好了。”
说完这句佳就站起来，捡起一个沙发上的枕头走去卧室。“程，从高中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思想上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了，想的太多，不能单纯地去享受喜或者悲。常常累的不能前进，心理医生什么的也肯定没有什么作用。即便当初的晓也无法完全进去你的内心，晓也曾和我说过，她是爱你的，但是那里面只有无尽的黑暗，她不怕自己跌落进去，不过没有办法让她身边爱护她的人也跟着沦陷进去。而且就算走下去，也拯救不了谁。也许你会遇见另外的阳光，也许.其实她一点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够找到，我却不担心你，可怜倒是可怜，但不相信你有一天像那时候的我一样做那样没脑子的事情，累是累点，你一定要走下去一探究竟的！”
佳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说完便关上了门。
“我又何尝不爱晓，也是极爱的啊！”心底的声音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