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路上走了几天时间,转了火车又转了好多趟汽车。终于找到了老李给我纸条上的这个地方—离我家大概一百公里的一个大山里的小镇。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偏僻,如今镇子里有住宿的小旅馆和许多家竹制品的工艺店铺。暂时先歇下来,打算等天气好的时候再去找纸条上那个人的名字。另外,目前来看我先要找一家药店。从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就开始感冒,头疼的快要炸开来,呼吸也不通畅。也许是因为大雨加上山里早晚的低温。
天仍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住宿的这家旅店三层的窗户,差不多能将整个小镇全收在眼底,只有一条街道嘛。在街的西头拐角有一所中学。远远能看见教学楼。正值下课的时间,教室的走廊上站满了出来透气的学生。各色各样的衣服,如同是建筑上的一块一块涂鸦。没过一会,伴随着上课铃声(我隐约也能听见)全又跑进教室上课。那些涂鸦又像是被水洗过,建筑又恢复它本来的面目。一瞬间,教学楼像是一座死楼:明明有那么多青春活力的人坐在里面。
找到了药店。里面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应该是药师,一个年轻的女孩。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就有一种面熟的感觉。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带着这个困扰,我向老爷子说了自己的症状。他说话方言味道很重,只能勉强听个明白,给我拿了两盒药。去找女孩付钱,她边扫码边问我“你是外地人吧?从来没见过你。”
我笑了一下“不好说,其实我在这个地方出生的!”
“是什么亲戚在这里还是没长大就去了大城市?”她拿了个小塑料袋把药装进去“一共34块钱。”
“刚出生就离开了,不是去大城市是回自己家里了。”
她也笑了起来,很是不解的样子,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跟洗漱的东西。毕竟是县城下面的一个小镇,旅店里也仅仅有一张床,一台电视和两把椅子。卫生间都是共用的。三层楼,一层是留作老板家里自己用,剩下的也就6个房间。二楼的3个房间听说是长期租给不愿意住校的中学生,只有三楼的3个房间给客用或者租给我这样突然跑来的游客。床铺都是老板娘临时给铺的,房间也从新给打扫干净。当然,房价很是合理。
返回的时候,在楼下看见老板娘,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正在择菜。看见我就喊“小江,晚上一起吃饭。”我很吃惊“租房的时候说啦,可以一起吃午饭跟晚饭呀,钱回头算在房租里面啊。”我这才想起来,是跟老板口头上这样约定的,吃不吃随我自己,饭钱的话按实际的算就行。
我就问几点,老板娘很客气,说到时候去房间叫我。我就提着袋子上楼去了。后来才知道,这解决了我一个很大的难题:镇子上虽说有早点铺子和饭店,但确实找不到我这种一个陌生人吃饭的地方。
回到房间,吃了药就躺下睡去了。直到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刚睁开眼,我弄不清倒底是几点了。
“有人吗?在里面么?”屋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摸黑挪去开门“嗯,这就来。”一开口发现嗓子也发炎了,有点疼。
我打开门,顺手把门边灯的开关也打开。刺眼的灯光里,我看清了门口的女孩,是白天药店收钱的姑娘。怪不得第一眼那么面熟。
“呀,是你呀,叫你下去吃饭哩。”说完她就下楼去了。
“哦,这就下来。”我将门带上,去卫生间洗了脸。
一楼的客厅里桌子上放着三菜一汤,女孩正在往四个碗里盛饭。看见我,就招呼我坐下。刚坐下来,老板就进门来了,老板娘也用围裙擦着手坐下来。
我有点拘谨,太多年没有和别人像是一家人一样围着小桌子吃饭了。尤其还是三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看见老板端起碗,我才也端起自己面前满满的一碗饭,没说谢谢就开始吃。
“怎么样我妈的手艺还可以的吧,口味习惯么?”女孩嘴巴咬着筷子问我。
“很好吃啊!”我没有丝毫的恭维的意思,很有家里的感觉。
听我这样说,老板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让我多吃点。
“小江,你来我们这是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办吧?不要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跟你打听。你住在我这里,我就有责任。楼上等会还要有3个下晚自习的小孩子。”老板放下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语气中除了不信任还有某种威严。我没有一点点的介意,对镇子来说我是个十足的外人。
“嗯,没事。其实我是来找一个人的跟一个地方的。我家就住在雨山的龙口,我在这里出生的。那时候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父母找到这边的远亲。”说着我掏出钱包,把那个纸条拿给老板看“由于这么多年再没有来过,也没联系过。我又弄不清他住在哪里,刚好自己最近有时间就想着自己来找找看。”
我解释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获取他们的信任。只是想到老板为了我的来历不明而半夜睡不着觉,就觉得很不应该。
老板把字条还给我,又端起碗继续吃饭。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表情没有刚才那般凝重了。
“你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哪?”老板娘刚问完就被老板训斥了一句“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只能笑笑,吃自己的饭。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去村子里找人的话,我这个星期有休息,回头我帮你去找。”女孩很诚心对我说。
这次老板没有说话了。
“好的,我正在想要是有个人带路就省了很多麻烦呢。”说完我又偷偷瞟了一眼老板,他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你现在在哪上班啊?”老板娘的心情没有因为老板有什么影响。
“在沿海城市。不过刚刚辞职。”不知道主管会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个大山里的小镇说着辞职的事情。
我吃的饱饱的,放下碗筷。老板递给我一支烟,我谢绝了。头还是很疼,跟老板娘道过谢,就打算回房间去。
“小江,你带个开水瓶上去,喝水方便。”
我有说了谢谢,拎着水瓶上楼去了。
卫星电视里都是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电视剧,索性关掉了。拿出《十日谈》来看,没看两页,头实在疼的厉害,嗓子发炎的症状也在加重。没有洗澡就躺下睡去了。
夜里十点多,被楼下几个放学晚自习的中学生给吵醒了。摸黑拿起床头边的水瓶给自己倒了点开水来喝,还想着等个几分钟变温一点再喝来着,刚又躺下去,又睡了过去。一早又被赶着上学的学生给吵醒了,口渴的严重,端起夜里那杯凉开水。一口气喝完,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