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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日记节选10

临毕业的这段日子,大学里总是那么的忙。应该说,除了我其他人都很忙。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我,用我这个将近二十三岁的大脑怎么也想不出,我还能干什么?工作没望了,留校更是奢望。看来我的人生在这里就快画上休止符了。只是别人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大义凛然,而我,怎么看都像个丧家犬。

本来,我以为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当时正坐在学校长椅上感慨不幸的我在听到后面的人说的一句话后,才发现,死,才没那么容易呢!

“喂,就说你!女人!女生宿舍怎么走?”就这句话,语气有多轻蔑就有多轻蔑。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火大的我立刻转头,想为我仅剩的尊严争斗一番。还没转到,就又听到另个人的声音:“小桀,哪有你这么问路的!很对不起,他没恶意的。”

很明显,后面的话是对我说的。但是我,却没有立即觉察,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呆住了。撇开旁边没礼貌的小孩,我看见了那张白净的,有着温暖笑容的,戴着墨镜的脸。而且在转头的一瞬,我认出了那把声音,正是前几天在圣子教堂听到的温柔声音。于是,各种关联让我的头脑开始乱起来。

“这女人怎么呆住了?喂!”说着,小孩还用手碰了我一下。

“小桀!早知就不带你来了。”

“切!如果知道你是来找女人,你求我也不来了。”

“唉……”墨镜男孩重重地叹了口气,透出了无限的无可奈何。

说到我,终于从胡思乱想中脱离了出来,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的墨镜男孩。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按耐不住激动的灵魂,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此时站在我面前,背着一个吉他包,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有着闪亮笑容的墨镜男孩,简直就是日本动漫中美少年的真人演绎。想到这,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不怀好意的姐姐级人物竟有冲动想要发出“喔喔喔…”的奸笑。

“这女人怎么这样子,笑得真够恶心的。”这时候,我耳边又冒出了这么一句欠揍的话,我才猛然醒觉我的初衷。现在的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懂尊“老”了!

“真对不起,他真的没恶意的!”就在我正欲发作时,墨镜男孩温柔的声线又适时响起。

无奈,为了保住我的淑女形象,我把正要喷出的火死死压了下去,并又绽开毕生最灿烂的笑容对面前两人说:“有什么事吗?二位。”尽管此时的笑容真的非常勉强。

“是这样的,”墨镜男孩边把手伸进裤兜里边对我说。“前几天,有一位海大的学生在圣子教堂遗失了一张住宿证,我们来是想还给她。对了!不知道小姐你认识她不?”

海大学生?圣子教堂?这时,我已经很明确地猜出了那张住宿证的主人。看着那张我拍的有史以来最难看的照片,此时真有冲动立马把它活埋。

“呵呵……这么巧!”我强笑着说。“我认识那个人哎!我帮你还给她吧。”没说完就立刻把它揣进了兜里,想完事后立即人道毁灭。

“得了吧!我看就是你的,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了。”耳边又飘来了一句。天哪!我今儿是招谁惹谁了!这个怂小孩怎么就跟我过不去。我转眼准备怒视着旁边的小孩,但当视线一触到小孩的脸时,却又愣住了,接着就是满头雾水。这个男孩不就是那天我在圣子教堂见到的男孩吗?怎么对我的态度180度大转变?难道是双重人格?白天和晚上的性格完全不同?

“我都说是她了!你看她都不说话了。”就在我又胡思乱想时,名叫小桀的男孩得意洋洋地对墨镜男孩说。

“小桀,你就少说两句吧!既然小姐认识她,那就麻烦小姐帮我们还给她吧。”墨镜男孩一如以往的彬彬有礼道。

“我会的。”还在为刚才的事思考的我随声应付道。

这时,墨镜男孩明显在犹豫着什么,连旁边小桀走出了很远,他也还停在原地。

“喂!你走不走啊?快吃饭了。”远处小桀喊道。

墨镜男孩像下定了决心,对小桀说:“你先走吧,跟爸爸说我在外面吃。”

小桀明显愣了愣,又大声叫道:“星河,想不到你也有这种嗜好。我会告诉小萱的。”

“回去教你弹吉他,要帮我保守秘密哦!”

原本不打算理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听到后面时,却来了兴趣。星河?莫非墨镜男孩就是传说中的星河哥哥?抬头我又看着眼前依旧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感觉心里有什么正在融化着,一滴一滴等待着汇成小河的那天。

不知怎么的,我有预感,从今天开始,我的人生将会走上不一样的轨道,或还是在原来的轨道,但那会更闪亮,更美丽。

此时,如果不是我知道我的身体一向良好,我有足够证据怀疑我是否得了心脏病。如果不是,为什么此刻它跳得如此反常,像随时能跳出来向我抗议给她那么大的压力。我想说的是,我也不想的啊,如果旁边不是坐着个美少年,我会至于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只能一个劲地低着头,好让头发可以遮住我,不让他看到我此时的熊样。

“其实你……”自他坐下后,名叫星河的男孩终于开口向我说道。只是他既没有看着我也没有摘下墨镜,只径直地看着远处。如果不是没有第三者在场,我还怀疑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你就是那天在教堂的人吧。”

“你认出来了啊。”我悻悻地说道,但依旧没有抬起头。我不明白,这个宛若天使的少年为什么会坐在自己隔壁,自己应该只是个凡人而已。

“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星河,是圣子教堂的兼职牧师。”

牧师?还是兼职的?我试着抬头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牧师,一看却泄气了,他根本就没低下头看过我,仍旧看着远方,猜不出他此刻的眼神,是深沉还是扮酷?

这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不会纯粹留在这里看风景的吧,他……

“我在想,”还没容我胡思乱想完,名叫星河的牧师又开口了。“我是否能帮上什么?”说完,我一抬头就又看到了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孩,虽然不知道他墨镜下的眼睛是否在看着我,但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有点感动。我不确定那是摆脱了没话说的局面的喜悦,还是因为自从老爸死后,终于有男生肯主动关心这个渺小的自己了。想到这,我再次默默地低下了头,却无法抑制自己嘴角的上扬。只是,你帮不了我的。

我把手伸到后面伸了下懒腰,长时间保持淑女状实在太辛苦了。然后故作轻松地对旁边的星河说:“你是帮不了我的,牧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温柔地开了话夹,让我有种感觉,我们之间的谈话应该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之间的谈话,甚至是姐姐弟弟之间的谈话,而不像现在,搞得跟相亲一样,而我明显是被选的那个。

星河听了明显一愣,接着以一种连旁人都看得出的很疑惑的表情问道:“为什么呢?”

这孩子果然很单纯。我微笑着扬起了头看着天空:“那你知道在毕业季,大学生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吗?”

“找工作啊。”星河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对!就是找工作。别看我是这里的毕业生,找到工作可不是凭一张大学文凭就能做好的事。没有势力,没有关系的我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一员。”这时,我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安夙儿和朱芷野,那两位似乎总与好运扯上关系的大小姐们,心里当然更不平衡。“所以说,不幸的事似乎总发生在我身上,只能认命了。”说完,我垂下了头,期待着旁边的牧师少年的反应。对于此类大众化的,而正因此变得棘手的烦恼,他会是很绅士的地跟我握握手,对我说:恭喜你,你没救了,还是很可怜兮兮地对我说:对不起姐姐!弟弟帮不了你。

“不幸吗?”一直在默默听着的牧师听完后微笑地自言自语道。接着,他把视线移开了我的身体,又望向了远处,一如他刚开始的模样。

“其实我很不喜欢跟人面对面交谈,因为我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才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相反,我很喜欢教堂里的忏悔室,那让我不用通过眼睛就能帮到人。”

听了他轻柔得宛如迎面吹来的凉风的诉说,即使有点莫名其妙,但那对我来说却还是一种享受。眼前牧师少年的魅力,让我觉得听他说话就像听他唱歌一样,不忍离去。

“嗯?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吗?”

这时星河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让我意识到了我的失态。我赶忙问道:“那为什么呢?”

“因为……”星河的眼睛依旧望着远方,其实我很期待他那副墨镜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眼睛。我想,那一定是全世界最闪亮的眼睛。

“因为我从五岁起就看不到天上的太阳了。”

这句明摆着有含义的话却一下子难倒了当时自诩大学生的我。一头雾水的我不仅坐在那想了许久,而且还说出了一句至今我都觉得很白痴的话“看不到太阳可以看到月亮就行了”,一说完,我那迟钝的大脑才发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原来如此你个头啊!我立刻紧张地看着旁边的牧师少年,真恨不得面前真的出现个大海,跳海算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牧师笑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笑,而是哈哈大笑。果然被人当傻瓜了吧。只是,星河此时的笑好像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感情,而是纯粹开心。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陪笑时,牧师先开了口:“看不到太阳看到月亮就行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真是太有创意了!”

他应该是在称赞我吧。就在我准备陪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我很有创意时,星河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我立刻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男孩。只见星河伸了伸懒腰,脸上依旧带着不变的微笑,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等到那一天的。那一天,才是我真正帮到你的,所以也不必急于跟我道谢。”

这时,我松了口气,知道他并不是为了那句话站起来的。然而,我的真实想法?

“至于你刚才说的,我朋友的店正好招员工,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不妨从普通工作做起吧!这是这家店的地址。”说着,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后,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依旧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孩。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打工了。那么再见了……”名叫星河的牧师这时拿出了一根棍子,一头拿着,一头放在地上,像大多数盲人一样,只是他的笑容依旧温柔着。“小凤!”

依旧说不出半句话的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有着温柔笑容的牧师的远去,感觉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正悄然发生在自己这个“霉女”身上,因为太意想不到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我该狂喜还是惊讶?滴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了手上,我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星河,人的未来是真的能改变的吧!

算来,今天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男孩落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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