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美人说道,我“前些天御膳房新进贡的安神珍珠本来是可以给姐姐养神安胎的,可是未央宫的娘娘因为要给太后亲手做面条,弄得御膳房大乱,害的姐姐安胎的珍珠也碎了。”
“别说了。”徐夫人装模作样地打断如美人的话,“皇后娘娘也是为了给太后尽孝。”
“是啊,可惜姐姐的珍珠就要等七天后才能有。”如美人搭腔点头。
季如嫣静立在一旁,局促一笑,“多谢两位娘娘搭救,徐娘娘好好休息,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娘娘。您有孕在身,这殿内还是少放些花草为好,特别是这气味浓烈的栀子花。”季如嫣走到了门口,还是转过身来,垂首嘱咐道。
溜出逍遥殿,季如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方才若是跑一点,这珍珠补身的重担是不是就非要接下来不可了?又或许她们说这些只是随便吐吐槽?
她无从得知,可她们这么热情拉她进逍遥殿也绝对不是真的关切。
季如嫣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待她回到藏书阁爬上床榻沉沉睡去,在梦里她梦到江君傲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她拼命地喊他,他好像就是没听到,忽然水不停地涌上来,快要到城墙了,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支箭直直地插中了他的心脏,她拼命地喊他,可是……
她眼睁睁地就看着他这么直直地倒下了。
“江君傲……江君傲!”
季如嫣猛地坐起,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膝盖,疼地龇牙咧嘴。
“陆颜,你做噩梦了呀。”阮云香端着茶水进了来,看到她满头大汗。“没事吧?”
“没事……”季如嫣摇摇头。
“对了,那只黑鸽一直在外边盘旋,还不时叫唤。”阮云香皱眉回头看了看门外,“我刚才嫌它吵,还……哎,陆颜你去哪儿啊?”
季如嫣跑出去没看到喜宝,她不停地含着喜宝的名字,最后跑到了逍遥殿外,脚步猛然地就刹住了,从身后跟上来的阮云香重重地撞到了她的身上,“陆颜你怎么了……”
阮云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不可能啊……不……”
喜宝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合着眼睛。
“陆颜,我没对它怎么样,它怎么就会……”阮云香吓傻了,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
季如嫣飞奔过去,抚摸已经没有知觉的喜宝,心揪着难受,这是一只极有灵气的黑鸽,寻常人接近它不得,更加不会因为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注意到它身上的伤口是被弹弓所为。
她起身,听到一墙之隔的逍遥殿里传来的江君傲嬉笑的声音。
几分钟后,她踩着阮云香的肩膀攀过墙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江君傲陪着徐夫人在玩射弹弓,跟从的宫人拿着一只鸟笼,里边放出一只只白鸽,供他们打玩。
徐夫人不停地说江君傲好棒。
江君傲笑言晚上要煮鸽子汤来给她安胎。
“……”
季如嫣从阮云香的肩上跌下来,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吓得半死的阮云香在看到搭救的人后,才缓过来面色,“王爷殿下……”
“你怎么了。”江谋天皱眉,看着季如嫣失神落魄的样子,担忧道,“为什么爬那么高?”
季如嫣呆呆地望着他,眼泪哗地夺眶而出。
竟是江君傲把喜宝给杀了。
竟是他。
他是故意的吗……
他是在报复她对不对?
他就那么恨她,恨到重新伪装起来风流君主的模样?
还是这原本,根本就是他的本性?
她的眼泪滑落在他的手指上,江谋天心像刀割一样地疼,墙内江君傲夸张的笑声他不是没有听到,而怀里的季如嫣为什么哭,他不用猜都明白。
他什么也没问,眼神示意阮云香不用担心,而自己抱着她一步步地迈向青云殿。
小彩和小蝶迎上来,看到江谋天竟抱着季如嫣进来,都有些意外。
他吩咐小蝶拿酒来,然后抱着季如嫣去了后殿的凉亭里,将她放在石凳上说道,“你不说,我也不问。我陪你喝酒。”
季如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酒,双手捧着将它倒进嘴里,刺鼻的玉酿让她呛地直咳嗽。
江谋天伸过去的手顿顿在半空还是缩了回去,轻声道,“喝吧,若是醉了,我陪你一起醉。”
“王爷,若我不进宫,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季如嫣怔怔望空,觉得自己好冷,那是一种任何衣物都包裹不住的冰冷,要刺穿了骨头,将她整个人都捏碎了。她已忘记那个在季府的自己,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自己。
“也许吧。若你不进宫,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眼泪。”可我,就不会遇到你,遇不到此生的美好。
“我就不该进宫……不该……”季如嫣一杯复一杯,神情越来越不清醒,她还说了好多话,可是都记不得了。
“陆颜……陆颜?”最后,江谋天拍了拍她,确定她真的是醉得不省人事,半晌唤出了那三个字——
“季如嫣。”
没错,荷花池畔,偷听到季如嫣和白雪对话的那个人,就是江谋天。
他怜惜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季如嫣,轻轻地叹了口气,“陆颜,如嫣。很快我就会给你一整个星空,让你再也不哭。”
暗潮涌动,在江谋天的眼底再也掩盖不住。他看向走过来的小蝶,吩咐道,“你和小彩抱她进房休息,帮本王搜一下她身上可有什么图。”
“……是。”
在点灯的房间里,江谋天站在一旁,看着小彩和小蝶将季如嫣全身上下都仔细翻找,最后一个很小很细的竹筒在她的香囊里找了出来,小彩递给江谋天。
没错,是地宫图。
江谋天迅速将地宫图握在手心,看向她们,“好好照顾她,记住,若她发现异常,绝对不能让她出这青云殿,明白吗。”
“是,王爷。”
江谋天转身走出青云殿,连夜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