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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分手(1)

我还只沉浸在我们公司的产品ERP系统软件即将全部完成的兴奋中,沉浸在我们即将做出全世界最强大的ERP系统软件的自我精神满足中,完完全全忽略了现实压力带给花娜的痛苦。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向笑起来像一朵烈阳下正开放的金灿灿的向日葵的花娜变成了经常梨花带雨的林妹妹了。经常半夜在半醒中我隐约听到厕所传来抽搐哭泣的声音了,有次我假装去上厕所,果然看到花娜像受了惊吓的小鸟飞快的抹掉脸颊上的眼泪,然后向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希望我安心的微笑。

她却不知道她那红通通的眼睛配上这种乖巧的微笑又多么让人心碎。

此刻超恨不善表达的我,只会一昧的不知所措的紧紧拥抱花娜,我能敲出万千行英语单词的代码,空壳的脑袋里却找不到一句能让花娜真心喜笑颜开的话语!

这之后的花娜却突然不再哭泣了,似乎一夜之间看开一切般的开窍了,懂得享受当下了,开始舍得花钱购买衣服鞋子包包以及从来没用过的化妆品。下班之后学习化妆,学习煲汤打火锅,以及自学日语。我们的日子算是过得怡然自得。

这样舒服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12月底,花娜的奶奶摔了一跤,扭到了腰。我们从药店用医保卡买了近一千块钱的膏药,喷剂和活络油给寄回去之后的当晚,花娜闷闷不乐的喝了三瓶哈尔滨瓶酒。

醉醺醺的抱着我失声痛哭的说道:我真的太失败了!我已经失去了责备我父亲的资格,责备他当年没能力让因脑血栓差点中风的奶奶多住几天院,就匆匆忙忙的让奶奶回家休养!因为现在的我也是这样没有能力,所以我不敢说,摔一跤了?让我回家带你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看看骨头有没有碎,或者有没有错位!但是医院实在太可怕了,上次5月份带她去了一趟,就花掉我8000多积蓄!这么昂贵的医药费真的太可怕了,害怕的让我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花娜,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才22岁,和很多刚刚大学毕业还在问着父母要钱的人比起来,你已经很强悍了!有几个女孩敢在19岁时就担负起抚养弟弟上学以及赡养奶奶的责任!在天朝,不敢去医院看病的人绝对不只是我们而已。”

现在想想,当时的这些安慰的话语,对于花娜来说,应该是毫无用处,苍白无力的说词。不然她就不会在第二天的星期天,将她的行李全部打包好,等着我回来时对我说出那句语气平淡却残酷无比的话了吧!

一根甜玉米棒都让她开心个好几天,明明那么天真善良,却能这样镇定自若的说出如此无情的“我们分手吧!”。完完全全看不出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表情。

“……”

还没等我刚刚从晴天霹雳的闷雷声中惊醒过来质问为什么,花娜已经先我一步的把手指按在我的唇上,接着微笑着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花娜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最终的决定般说道:“能遇到你,和你相爱,我很开心!真的!你是除了我奶奶外对我最好的人!你以前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煲鸡汤打的送到我公司去的幸福,我记得。你天天早上早起给我做了半年的早餐的幸福,我也记得。每天下班给我带朵玫瑰,薰衣草,甜玉米棒,羊肉串等等的小惊喜,我都记得。在我洗头之后,帮我吹干头发的幸福,我也记得。去年我做游戏编辑天天上班到很晚回来,能吃到你做的热腾腾的饭菜的幸福,我也记得。你因为支持我做黄金外汇的工作,亏掉你一万块钱的事情,我也记得。你教我用电脑办公软件,教我如何通过互联网的资源自学网页设计,php程序的事情,我都记得。”

花娜压抑着情绪说着我们之间的点滴幸福往事,却也还是出现了哽咽,泪水在她那漆黑无光的眼眸中飞速的打着转转,却始终没有夺眶而出。

看着明明很脆弱,却还在拼命假装坚强的花娜,我的心眼好疼,哽咽着,比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还要难受,我好想去紧紧拥抱她,告诉她:你不需要这样坚强,我会给你温暖的臂膀,我是你温暖的港湾,会帮你遮风挡雨。

“……”在我小小的踏出一步,靠近花娜时,花娜却惊恐的退到离我两三米远的墙角,我那才刚刚抬起的手瞬间无力的垂下,所有的话语全部粉碎在喉咙里,撕碎着呼吸道、食管,朝着心肺入侵而去。

那些话终究是毫无说服力的废话罢了!安慰人?简直就是笑话,连天真幼稚的自己都欺骗不了,如何安慰聪明成熟的花娜。

沉默了许久,花娜大概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整理好了,才继续用平淡的语气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最近为什么开始买以前都舍不得买的衣服鞋子包包和化妆品了么?因为我想安分过日子,想自甘平凡,想过着普普通通的工薪族女人一般的生活,不在奢望,不在幻想!踏踏实实的过大家都觉得挺满足开心的日子!”

“……”花娜和我之间真的隔着一堵高墙,在我自以为的安逸的日子里,花娜却这般的与命运挣扎着,她在学着磨掉自己的野心、梦想与对生活的热情。

而我那时,只在心里窃笑着,花娜终于不哭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了。她的那些眼泪是对放弃梦想的不甘心么?还是抱怨我没能给她一个安逸的未来?

“但是啊,单纯的小女人的生活,只适合哪些衣食无忧的女孩子!我呀,是因为弟弟和奶奶的关系,是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的世俗女人。其实呢,供养弟弟和奶奶算是借口吧,真正的理由只是我过怕了穷苦的日子,受够了一块钱需要掰成两块钱花的窘迫,现在又不是八九十年代!说自己不喜欢珠宝饰品,不喜欢名牌衣服和包包,只要质量好,地摊货也无所谓!不想要买房,能够租个两房一厅也一样是家!在彻底认清楚我自己之后,我突然发现曾经的我多么虚伪,明明是那么爱慕虚荣市井小人,却装成如此清高无瑕的童话公主!”花娜说着说着已经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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