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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于谟佳从来不是那种和人第一次见面就掏心掏肺的人,慢热的性格直到她进了大学也没多少改变。眼下面对马振宇和严易这两个初次见面的男生,她本来就有些拘谨,再加上龚旭的“巧妙”安排,她稀里糊涂地和霍正坐到了一起……这下倒好,一桌子的好菜,到了嘴里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好在于谟佳短暂的灵魂出窍并没有被几个神经大条的男生察觉。在熬过了最初的尴尬以后,她好像也慢慢适应了他们聊天的节奏。虽然男生的话题对于她来说有点儿陌生,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聆听者,于谟佳还是逐渐从中找到了一些共鸣,并开始享受这样的轻松氛围。

更让于谟佳惊喜的是,向来不苟言笑的霍正在那晚完全展现出了他的另外一面——会笑、会闹、会吐槽……和平时那个拒人于千里的高冷帅哥简直判若两人。而这样的场景,于谟佳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而这一幕现在却生动地在眼前上演着。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刚开始的气氛有点儿古怪,但在龚旭和马振宇这对活宝的插科打诨之下倒也逐渐变得欢乐。

结账的时候,马振宇好像还觉得不够尽兴似的,拦着几个人不让走,嚷嚷着要换个地方继续疯。也不知道吃饭加唱歌的套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来的,如今似乎已经变成了F大学生聚会的固定流程。龚旭今天难得大方,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见马振宇这么兴致盎然,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电话订唱歌的包厢。

于谟佳没料到还有后续活动,本来已经打算要走,但是在大家的劝说和挽留下,很快就心甘情愿地服从了安排。

这边龚旭刚刚把包厢敲定,另外一边却忽然传来霍正道别的声音。于谟佳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怎么回事啊霍正?这么不给面子?”龚旭听闻立刻扯着嗓子走了过去,大概是因为刚喝了几杯的关系,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八度。

霍正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笑着拍了拍龚旭的肩膀,说道:“我还有点儿事,你们去玩吧,改天再约。”

“改天是哪天?你自己数数放了我们几次鸽子了啊?等你下次有空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时马振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箭步堵在了走道上,硬生生挡住了霍正的去路。

于谟佳心中暗道干得漂亮,面上却只是小心翼翼地一声不吭,战战兢兢地等待霍正的答复。

几个男生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严易打起了圆场:“行了行了,大家还是放过他吧,误事的话就麻烦了。吃饭唱歌什么时候不能去?走走走,我们别堵在这里妨碍人家做生意了。”

于谟佳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霍正先走,却实在找不到开口留他的机会,此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龚旭还是拗不过霍正,虽然很是不情愿,但只得放他先走了。于谟佳眼睁睁地看着霍正离开,没了最大的动力,一下子就没了精神。她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三个男生后面,沉默不语,心里暗暗想着:刚刚已经答应了去唱歌,现在要说不去的话,会不会引人怀疑?

预订好的KTV包厢在大学的另一头,几个人抄近路从学校横穿过去。路过女生寝室的时候,龚旭不知道是转性还是良心发现,居然特别善解人意地问了于谟佳一句还要不要去?于谟佳就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表,借口说时间太晚,明天还要上课早起,就先回去了。龚旭好像也特别理解,一句废话没说,就这么放她走了。

回到寝室,高妹随口问了她一句玩得开不开心。于谟佳端坐在写字台前想了想:“吃饭……还是蛮开心的。”

是啊,有他在,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没了他,星夜都变得暗淡无光。他会发光吗?不会。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亮的呢?

一晃又到周三,于谟佳上完第四节课,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往学校广播站赶。虽说这已经是她转正当主播后,第三次做节目了,但是那股兴奋劲儿却丝毫不减。

艺术专业平时课不多,于谟佳又属于闲不下来的类型,所以进大学没多久她就报了不少社团,校广播站就是其中之一。经过一个学期的培训,幸运的于谟佳最后被留了下来,并从新学期伊始开始担任周三广播节目的主持人。每期节目三十分钟,主题自拟,以学校近期的热门话题为主。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期广播节目一经播出,就立刻获得了不少同学的好评。突如其来的赞誉令于谟佳这只丑小鸭有点儿措手不及,好在她还算有自知之明,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因为她的搭档——游晓菡。

游晓菡长得确实挺漂亮的,肤白、貌美、大长腿,还很会打扮。可后知后觉的于谟佳与她相识一场,却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人家早就被奉为了F大“最美校花”,追求者更是从学校排到了黄浦江边。对于“校花”这个头衔,于谟佳是完全没意见的。至于是不是“最美”嘛,那就见仁见智了。美,不仅仅是外在,还应该综合考量内在美吧?

承接上期节目,这周的校园广播节目继续就“男神”这个话题进行讨论。脚本是早就写好的,于谟佳只要照本宣科就好。当然,照着前两期的惯例,她完全没份参与创作。不是于谟佳不想,而是别人不让……自从确定和游晓菡搭档起,游大美女就自告奋勇地揽下了所有策划工作。于谟佳这个美术生学渣面对强势的中文系才女,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所以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但她也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从头学起,慢慢来。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热烈,这也给了游晓菡骄傲的理由。于谟佳见此情形,也暂时抛开心里的不满,认真、虚心地向游晓菡讨教起来。只不过,讨教归讨教,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她可是绝对不会退让的——比如:谁是F大的头号男神,这一命题。

“霍正。”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于谟佳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物理系全能王,有口皆碑。”

节目过了大半,游晓菡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后面的讨论话题没有具体的脚本,需要她们自由发挥。本以为应该不存在什么争议,谁知道游晓菡接过话茬儿,好似早有准备:“霍正学长确实非常优秀,但也已经占据‘男神’这个位子两年了。不过,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物理系的神级人物,可不止霍正学长一个哦。”

游晓菡甜甜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长江后浪推前浪”,她的意思是……霍正死在沙滩上了?

“所谓男神,不仅仅是单指外貌,硬实力和软实力,缺一不可。”于谟佳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护短”的冲动,作战能力直线上升,“如果物理系真有第二个‘霍正’,那要恕我孤陋寡闻了。”

游晓菡也不让步:“看来谟佳真的是孤陋寡闻了。物理系没有第二个‘霍正’,却只有独一无二的‘严易’。”

严易这个名字一出,于谟佳微愣了几秒,不过很快就想起来是龚旭请客那天所见到的男生。印象中,他的五官确实十分端正、精致,让人看了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和霍正那种有棱有角的长相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两届A市物理竞赛冠军,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得主,A市高考理科状元……”趁着于谟佳愣神的当口,游晓菡先发制人。

于谟佳回过神来,一听这是要比谁得奖多的节奏,忍不住笑了。且不说全能王霍正所涉领域有多广泛,单凭她对霍正这三年来的密切关注和了解,得过哪些荣誉于谟佳简直如数家珍,随便说出几个头衔就能把人震得一愣一愣的。

游晓菡没料到自己今天撞枪口上了,眼看苗头不对,赶紧转口风:“当然啦,这些荣誉只是大家评判的标准之一。就像谟佳刚刚说的,男神还是要看综合素质。”

此时节目时间已所剩不多,游晓菡又主动给了台阶,于谟佳顺势便说了句打圆场的话:“晓菡说得没错,而且对于‘男神’这个称谓,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谁是你心目中的男神,我们期待你的答案。”

“好了,今天的节目到这里要和大家说再见了。请记得,下周三,我们……”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节目一结束,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游晓菡突然就严肃起来:“差点儿就要发生播出事故了。”

于谟佳不明所以地望向她:“什么事故?”整场节目都是按写好的脚本在走,她只是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也算事故?

“唉……算了算了!”游晓菡好似很心烦的样子,不耐烦地摘下耳机,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我说,你见过严易吗?你认识他吗?知道他是谁吗?”

“见过,算认识吧。”于谟佳答。

游晓菡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怀疑:“见过?你确定?”可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如果你真的认识严易,就不会在这里一个劲儿夸霍正了。霍正虽然牛,但是严易也不弱,尤其在专业上面。你等着看吧,也许等不了多久,严易就会成为F大物理系的代名词了。”

“不是说不可能,但是很难。其实霍正在高中的时候,每一科都很强。最终选择了物理,说明这是他的兴趣所在。兴趣,再加上他的高智商,不出成绩才奇怪呢。”

……

两个女生在谁是F大“第一男神”这个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直到节目结束还争论不休。你一言我一语,大战了几十回合,却依旧谁也说服不了谁。只是,这时候的于谟佳还不知道,粗心的自己竟然忘了关闭直播间的话筒……两个人的精彩对话全部成了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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