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瓦,凤央宫。雕梁画栋,玉宇琼楼。
“你说什么?”皇后气得要摔下凤椅!“你落了丞相的面子,竟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请母后成全。”声音不卑不吭,却又几近哀求。
“那个农女有什么好,勾得了你的魂去!要知道那丞相府的二小姐不过也是要立侧妃,你竟要抬那女子为平妻?”她将只金盏砸去,弹了下,滚落在地。
“儿臣本无心宫中之事,但求知音唯矣。请母后成全。”李彧沉声道。他也不是故意拿桃满馥抵挡,只是希望母后别逼得太紧。
她突然笑了,癫狂地笑了。“好,好,你要那‘知己’,顾不了你母亲!本宫依你了,都是本宫的错,我倒依了你!只看你父皇答应不得去吧。”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他没有想到母亲真会成全。
“等等。”她又叫住他,“你敢说你对那个位子没有一点点野心?”声音如千年玄冰,令人不寒而粟,语气那么冰冷,意愿那么炽热。
他停住了。他也不懂。他多年来的隐忍,他的布局是为何?最初他是为了自保,可后来呢?仅仅如此?他处处小心,生怕落得话柄。可几乎所有人都要拿他与他的兄弟比较。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那人的影子。他突然觉得累了,只想着桃满馥。他还未及弱冠,她大概也才刚及笄,他们的日子还长着,犯不着赌上一辈子。
想到此,他回头,目光坚定的说,“我不会为那个位子牺牲我的亲人。”
如果连命也不是自己的,那还怎么守护他珍视之人?
身后传来一声长叹。但愿你不要后悔。她心说。
回到寝殿,桃满馥正等着他用膳。
“我···”正想着如何与她开口,毕竟是自己弄巧成拙,误了她的终身大事。若母后真与父皇提及此事,那他们也该做好准备。他怕她生气,他们还处在普通朋友关系,他还不了解她,他不以为她是那种攀权附贵的人,但也不认为她会就此作罢。
“你什么?这么犹豫,难道你要向我提亲?”她一边调侃,一边把玩着茶盏。
他愣了一会儿,点点头。
“哦,好啊。”她也点了点头,“我反正没意见。”
他彻底无语了,这未免,未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他无比认真地添上一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她睨了他一眼,他紧张极了。
忽地,她笑了,笑的如沐春风。“哈!”只片刻她就毫无形象地伏膝狂笑,仿佛刚才是错觉。末了,才道:“一句戏言罢了,何必当真?”
人生如场游戏,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沉迷其中,亦有人跳脱其外。何必较真于此,她也不是开玩笑的,也有想过和李彧过一辈子。可一辈子太长了不是吗?她早就成仙,没有生老病死,而他只是个凡人,就算她真能伴他一生,他们能白头偕老,同生共死吗?即使是朋友,也不行。她奢求不了什么,若一方先放下,另一方走便是了。她也只能接受朋友而已,她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他默默笑笑:“说好了,你没有意见。”
她亦复笑笑:“难不成需歃血为盟?”
他敛起笑容,表情严肃,甚有几分威仪。
“若你是认真的,那么把这个收好。若···你还未想好,那,便算了。”他从里间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呈着式样简单一根金簪。不过是几根近似绕着一个像是玛瑙的红珠子。但意义非凡——那是云清姨给他的。
跟他说若是以后有了想送之人,便赠与他。不过哄小孩子的把戏,他却当真了,把这当成一个承诺践行。其实当初是想连那玉佩一并给她的,但又怕初次见面太唐突,就没给。现在给,也一样。
她也学他的样子,紧抿着嘴,不怒自威,颇具贵气。
“要啊,白送怎不要?”说出的话却令他险些摔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