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东西宫,南宫九龙门,昔日象征汉室权威的存在,此时皆陷于火光之中。
虽张让再次矫诏命袁绍退兵,便任命了新的司隶校尉,但是没有灵帝在,张让,赵忠这些宦官又如何斗得过袁隗这只老狐狸。见宫中戍卫尚多,袁隗便跟张让扯了一通鬼话,待大将军何进的心腹吴匡,张章亦率兵赶至。袁隗才阴冷一笑,要大将军何进出来谈。何进已经被砍成数截,张让自然交不出来人,只能把何进的脑袋扔出宫门,说是何进造反,已经被斩。
袁隗当即撕破脸,袁绍立即率兵攻打皇宫。张让,赵忠玩弄权谋,阴险不输旁人,但行军作战又怎比得上这些职业军人。众然宫中戍卫也有数千,但何进部卒更多。虎贲中郎将袁术亦率兵赶至。
没过多久,皇宫被破,张让,段圭等仅率数十人带着小皇帝与陈留王出走北邙。
卢植与河南中部掾闵贡各自率部穷追不舍,月影婆娑,夜色如织。北邙山脚下,闵贡终于率先追上了张让一行。
“祸乱朝纲在先,挟帝出走在后,尔等是引颈自戳,还是要吾亲自动手!”闵贡提刀大喝,挥刀砍杀了数名太监。
吁----
数十人停于邙河,望着夜色下的滔滔流水,张让神色悲戚,声音尖利,号淘大哭。
“罢了,尔便接少帝回去吧,只是尔等须记得,好生对待少帝,否则吾做鬼也不饶过尔等!”
“陛下,寒冬将至,须记得寒冷时多添衣裳,蜜水虽好,多饮对身体无益,切记,切记。老奴不能再侍奉陛下左右了,陛下保重!”
张让赵忠跪于少帝脚下,痛哭流涕。
“尔死不足惜,自裁便罢,杀尔是辱没了某手中宝刀!快将陛下归还!”闵贡收刀而立,心道虽张让等人对少帝情真意切,让人侧目。但是立场不同,却也心软不得半分。
“成王败寇,尔等借诛奸宦之名各行其是,私心甚重,迟早为己所害,吾先行一步,且看董卓进京之后,尔等能落个好结果。”张让起身尖声大笑,“陛下保重,老奴去也!”
说完张让率先跳进滚滚河水之中,赵忠,段圭等人亦紧随其后,投河自尽。
少帝刘辨,陈留王刘协两个幼童木讷地看着数址名军衣大汉将剩下的太监斩杀,平时护着他们长大的张让,赵忠等人被逼投河,年纪太小的他们还不知为什么这些大人要争得这般不留余地,刀兵相见。虽然来的这几十名军衣大汉对他们依然客气,说是宦官谋反,而之前张让等人说是大将军何进谋反,一直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月色照耀下,闵贡扶着少帝刘辨与陈留王刘协沿来时的路返回。之前追得太急,跑到山路时,马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走了一段,刘辨与刘协两兄弟又累又渴,骤逢大变,体力毕竟比不得大人。
刚好碰到一家民宅,向农夫讨了一辆牛车,一起坐车乘着星光往南走。平时在皇宫中锦衣玉食,什么都有人照顾,吃香喝辣,想什么有什么。可此时忍饥挨饿却是第一次,还要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尤其是旁边这个带刀大汉,逼死了平时照顾他的张让,赵忠。
帝皇遗胄,竟然沦落至此,想到这些,少帝刘辨忍不住嘤嘤哭出声。闵贡心中烦闷,可这小子是皇帝,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安慰着说点好听的,诸如逆贼忆死,回到皇宫便有好日子过之类的。
牛车走了一段,碰到了从宫中追来的数十名大臣。刘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不想到底是谁在选择的事了,只想快点回到宫中,吃顿好的,再好好睡上一觉,把这恶梦般的一夜彻底忘掉。
以为今夜的磨难即将过去,众大臣也弹冠相庆,十常侍死的死,杀的杀,为害朝纲,把持朝政的太监都死了个干净,就是宫中太监,也给袁术,袁绍杀得片甲不留,一些没有蓄胡子的人都被误杀。弄得不少没有胡子的脱衣证明跨下那东西还在,才躲过了杀头之祸。
要是这些大臣都是穿越者,一定会齐唱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过福祸相依,很快这些人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得得得,远处火光冲天,一支火把组成的长龙在夜色中蜿蜒而来,蹄声阵阵,便是夜色,也掩不住那肃杀铁血之气。没过多久,数千铁骑迎面而来。
“来者何人?”何苗策马上前,手带诏书,大声喝斥,这里是天子脚下,平时随便拉个官出去都是那些军汉只能模拜的对象。何苗比他的兄长何进智商也高不到哪里去,心里觉得一人独挡千军,这喝斥声也是酷劲十足,却不知道被队伍里面的袁隗当猴给耍了一把。在他看来些许军汉,在他这等大臣面前,还不跪地乞饶。
“末将西凉董卓是也,奉诏进京,前来护驾!”骑兵让至两侧,行动间如云翻卷,中间露出一员大将,长得面大耳阔,体格健壮,面容雄毅,声音十分雄壮。
“今叛逆尽皆伏诛,陛下已下诏书,令尔退兵待命!”何苗再次大声说道。
“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某星夜疾驰数百里入京,未见得陛下一面便驱某返回,莫非以为某手中宝刀不利耶?”董卓面色愤慨,心中冷笑,在汉室为官多年,对于何苗这种衣着光鲜,实际上色厉内荏的人再清楚不过了。汉室权威还在时,还能狐假虎威一把。现在皇权衰微,还想作威作福,真是找死!你说把老子叫来就叫来,赶走就赶走,老子这西凉一哥回去了以后还怎么混?
董卓打了个眼色,两员裨将面相凶恶抢出。刀才抽了半截,何苗便吓了个屁滚尿流,差点摔落下马。
董卓上前拜欲拜皇帝。少帝刘辨惊魂未定,情绪才稍稍缓解下来,见到这看不到尽头的骑兵,再次吓得大哭,众大臣见吓不到董卓,皇帝又情绪失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边上的陈留王刘协没有刘辨那么好命,自幼由奶奶带大,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协当然不算个穷人,不过不是太子平时也不太受人见等,又经历了奶奶与身边亲人的去逝,心性比少帝刘辨要坚韧得多。
见士兵跋扈,年仅九岁的刘协扬声说道,“尔为何人,意欲何为?欲保驾耶,欲劫驾耶?”
“某西凉董卓,奉诏前来保驾,诛杀奸邪。”董卓下马便拜,连忙说道。
“今贼军已被杀尽,尔可领兵护送皇兄回城,再作计较!”刘协声音稚嫩地说道。
“喏!”董卓心中一喜,暗中说道,这些大臣一个个枉活了大半辈子,老子跑了几百里路,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想把人打发回去,还是这陈留王为人厚道,出身帝王,有家教。董卓见陈留王这么小竟然不怕他,只觉得刘协是受了其他大臣教唆,心里怀疑,又问了一些叛乱的过程,刘协竟然也能一一对答,如此年纪,如此心性着实难得。董卓不由对刘协高看一眼,乱世崛起真豪杰,董卓打仗虽不算一名出色的指挥官,但能整出偌大的场面,胆色能力都是不缺的,自然对刘协更为中意。
众军一路前行,接连不断仍有军马赶往邙山,正是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