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与命运爬山
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雾气云绕的云门山脚下，正站着一名少年。
“今天是第多少次了？”
少年疑惑的问自己，他已经数不清了。三年来，每天不间断的往上攀爬。只是为了那一份执着。
雨水落下，打乱了头发，淋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抬头望着层层延伸的台阶，目中充满了期待，或者渴望以及心中隐隐的忐忑。
“汪！”
眼见小白已向上跑去，唐木再不迟疑，忙追赶而去。
步履踩踏的声音从台阶上开始响起，混合着雨水声。
“一层。”
“两层。”
“三层。”
……
“第两千七百九十二层！”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风声雨声脚步声，流淌山间，显得格外孤寂。
唐木重重喘了一口气。
行程已至半山腰。步伐从最初的轻快，慢慢便得沉重，在这下雨的天气中逐渐举步维艰。
这是两年来最艰难的一次，只因天气。雨水湿透了衣服，这让脚步无疑又加重了几分。最终唐木停了下来。
双手扶膝，喘息，休息，扭头回望。
忽然间，他怔住了。
雾景迷离，遮掩了归途。隐约间仿若昭示着自己的将来，让人恐慌中想象着凄美。远处的小镇似乎已沉寂在云烟环绕中，偶有屋顶冒出，却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凄凉的美，总是让人沉迷。
“多么希望这一刻永久存留，没有明天！”
“汪！”又是一声狗的叫声传来。
唐木从入神中惊醒过来，回到了现实，微微错愕后，低叹一声，又开始了攀爬。
盏茶功夫儿，雨势陡然起了变化，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变成了黄豆大小。大风渐起，吹动着十岁少年弱小的身躯，时刻让人担心会不会就这样吹跑。
山间小路上，唐木摸了把脸，甩下几滴雨水，沉默中继续走着。不时的跌倒，爬起，手掌被乱石割裂，倔强的身影扔在坚持。
雨中的行程再慢也是有了尽头，三个小时候过去了。
看着最后一个台阶唐木少年充满了欣喜，然后重重一脚攀登上去。突然，他的心中充满了忐忑。
渴望中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
山顶光秃秃的，一块巨石耸立中央，仍然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没由来的，一阵无力感冲击着唐木的身躯。尽管有猜到结局，仍然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一丝失落。
是失望？是无奈？
月光归隐，风雨交合，突然一丝冷意传来。
他沉默地走向巨石，背靠而坐。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丝血迹混合着雨水从手掌脱落，滴在了巨石上，渐渐隐去。
风在吼，雨在下，狗已无踪影。
“噼！”“啪！”
陡然间，在孤寂的夜空中出现了几道闪电。
唐木被刺耳的雷电碰撞声惊起了几个颤栗，抬头仰望。
闪电一道接一道，越发频繁，似乎永无止尽。片刻，它宛如群魔乱舞，肆意割裂着整个苍穹。
他开始变的害怕，后背渐渐有冷汗冒出。终于，在唐木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闪电突然向山顶中央袭来。
我要死了吗？
不！
一瞬间，唐木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求生的本能在这时激发。顾不得地面坎坷不平泥水混杂，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一滚。
“轰！”
闪电没入巨石。
突然间，巨石仿佛承受不住压力，上面出现了无数道细缝，其中渐渐有青色光华隐隐露出。趴在地上的唐木，惊骇地望着这一幕，浑然忘记了疼痛。
当碎石一块块脱落，在他惊骇的目光中，一颗青石缓缓漂浮在空中，呈现在山顶上。这青石，晶莹如玉，圆润如珠，光华如水般照耀着苍穹，漆黑的夜空黯然失色。恍惚间，它宛如洗尽了铅华，亘古的气息弥漫开来，无穷的威压覆盖整片山头。
泥泞中的唐木，眼睛瞪得滚圆，不知所措。
忽然，青石毫无征兆的向着唐木飞去，眨眼间没入对方额头。
来不及闪躲，悔恨中唐木昏了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仿佛来到了一片森林。说是森林也不准确，这里灌木丛生，却叶子萎黄。树也不是太高，甚至都不如几个月前他在山脚栽下的小树苗。腐朽，破败的气息充斥在这枯黄的景色里。
偶然间，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被一圈五彩光晕环绕。仔细看去，如果不是有几个颜色各异的彩色小点慢吞吞地在他身前上下起舞，很可能他会认为这光晕是透明的颜色。
放眼望去，没有一只动物。一阵风吹来，本来应该有所感觉的唐木心里突然一惊。直觉般他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右手，抓向眼前一片枯黄的树叶。
手从叶面穿透而过，枯黄的颜色依旧在眼帘里随风晃动。
在这昏暗，破败的环境中。他本能的感到一丝害怕，想大声喊叫，却陡然发现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突然！
一道流星划过，打破了孤寂的天空，向着这片暮气沉沉的树林坠落。
“轰！”
地面陡然被撞出一个方圆三米的大坑。唐木双眸凝视，空间似乎都在震荡中荡起了波澜。中间一颗圆形的青色石子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盏茶的功夫，青色石子突然有了变化。一圈圈青色的光彩豁然从青石上散发而出，向着极远处急速的扩散。
瞬间，寂静的树林仿佛受到了惊吓，开始剧烈的颤动。一根根树木从唐木脚下拔地而起。昏黄的树叶肉眼可见的长出了青斑，布满了生机盎然的绿色。原有的，又矮又弯的老树慢慢的挺起了脊梁，仰望天空，抬起了头颅。眨眼间，这里似乎变了一个环境，树太高，低的有几百丈，高的抬头望不到边际。地面灌木丛生，生机勃勃。
唐木有点恍惚。一个绿点突然在视线里出现。唐木这才惊醒，发觉身边的光晕已经越来越浓厚，鲜艳欲滴的绿色替换了五彩，数不清的光点欢快的围绕着自己上下起舞。甚至，他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空气中都有数不清的绿意在向自己飞来。
身体开始有了反应，感觉开始出现，一丝丝清凉的气息随着某些小光点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充盈着五官。
“嗯，好舒服。”唐木情不自禁的呼出一口气。这里充满了生命的能量。就连自己幼小的身体都感觉到强壮了几分，身体仿佛被洗刷了污垢，变的轻盈了。
山顶，风雨声渐渐变小，雷电已经无所踪影。一只白狗，躺在少年的怀中，不时翻转下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
黎明渐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到来。
……
唐家小镇，启蒙学堂大厅。
今天是挑选学生的日子，郡城各大工坊，庄园等的负责师长已经到齐，正分坐大厅周围，孩子们排成队伍准备接受检测。
只是大厅的主座依然空缺，孙先生站在门口，瞭望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仍然没有开始的意思。各大招生师长也罕见的保持着沉默。
终于，一缕剑光从天际出现，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身影。眨眼功夫，便已到了孙先生眼前，一位白袍青年从空中飘落而下。
郡城各位师长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孙先生跨前一步，恭敬行礼：“唐家镇教学，孙普后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郡城来人恭敬附议。
“嗯嗯，好，大家不用客气。”青年人背负长剑，样貌普通，脸庞圆润，仔细看去二十五六的年纪，态度甚是温和。
“今年轮到我下山负责此事，一会儿还望各位给予帮助！”说完，白袍青年四下拱手。
“是！”众人谨慎应道，接着便让开了一条道路。
虽然青年态度温和，众人却丝毫不敢大意，来人正是东林学院的高徒。东林学院坐落于汉寿郡群山之间，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其中具是修仙炼道之士，也就是普通百姓眼中的神仙之流。
像白袍青年，驾驭剑光而来，在东林学院比比皆是，这已是超脱了世俗。汉寿郡就属于它的势力范围。每年，东林学院都会派遣弟子到各处收徒。
青年落座后，向着孙先生询问的目光点点头，对方立刻会意，宣布测试开始。
“第一个。”旁边工坊和庄园的师长已经安排好了两张桌子，一张上面放有一圆形玉盘，其上盛有些许灵种，另一张桌子旁已有师长负责记录。
昨日经过安排，今日少年们都井然有序。
一位十岁的少年走到第一张桌子面前，小手捏着衣角，仍然有些紧张。
“年龄和名字说一下。”工坊的师长在旁边说道。
“唐唯，十岁。”
负责记录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他抬头看了看，点点头，随即手指向另一张桌子，说道：“取一颗灵种放入手心，保持平静，尽量让灵台与它产生共鸣。”
人类天生灵脉，头部灵台，力量之源。
少年紧张的将灵种取出，双目凝视，精神试着与灵种联系。
顿时，本来黝黑的灵种产生了细微的颤动。不一会儿，尖尖的嫩芽破皮而出，肉眼可见般长出了孤零零的红色花朵。
花朵开始绽放，一片…两片…速度慢慢降下，快要停止之时陡然一抹黄意涌上。三片花瓣堪堪成型。
“咦？”工坊的老师惊讶的抬起头，双灵脉的属性虽然不少，但是在小山村中还是很少见。看到颜色不再有任何变化，他微微点头：“不错，两红一黄，虽然皆为下等灵脉，却也勉强达到中品修炼天赋。一会儿你可以选择加入一等类的工坊。”
花瓣绽放，三朵以下为下品修炼天赋，超越六朵则为上品修炼天赋。人体五行相辅相成，不同灵脉结合修炼速度也是快些。
少年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通常在东域，普通人一般也就是下等灵脉，中品天赋毕竟是中等灵脉才可以达到的，刚才少年的资质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
可是这些，在白袍青年眼中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中品？东林学院的学生最差也身怀上品修炼天赋。
“第二个。”工坊师长接着说道。
“唐小晨，十岁。”
“取一颗灵种。”
“两红？下等火灵脉。”
少年落寞的走回队伍。
“第三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