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天德二十一年
中州之南,毗邻碧河,背靠白石山脉,依山傍水,清秀瑰丽,而南部之最,自然是四面环山,腹地平坦的燕城。此地气候温润,四季如春,矿石丰富,与北方麒麟郡,中州皇都并称三大宝地,而中洲首富阮家正建府与此。
燕城地域不广,但城内四通八达,商铺林立,人口兴旺;用的,南北精品齐全,吃的五湖四海皆有,使得这个处于南疆的小城俨然像一个小皇都。而让此城如此兴旺的阮家,在燕城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就差兴建庙宇供奉烧香了。
那么,这个集传说,传奇于一身的阮府,究竟在哪呢?究竟又该如何的富丽堂皇?城里的居民谈到阮家都是眉飞色舞,但是一问及阮府位置,十个人可能会给你十个方向,让你云里雾里,一团糊涂。
传说一,阮府建在此处最高的悬崖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抬头是清风明月,阮家少主青萝和大管家鱼传机携手俯瞰人间,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传说二、阮府建在大山之内,府邸处处夜明珠,明亮如昼,柱子都是红木贴上金箔,金碧辉煌。阮家少主青萝,头戴九凤海珠冠,坐在千年紫藤太师椅,身旁是一手账本一手金算盘的鱼传机。
传说三、阮府建在地下,整个燕城就是一个阮府大小,地下九曲十八弯,机关密布,陷井重重,九重铜门一一推开就能看见恍若黑白无常的贴身护卫守在门外。门内赫然是一具水晶棺,棺内是倾国倾城人间绝色的……
“噗!”一个略显瘦弱穿的小厮装扮的少年,直接将一口茶水喷在正在兴高采烈说阮府的黄衣男子脸上,淡黄的茶水混着茶叶,从男子眼睛慢慢,慢慢滑进张开的嘴里,一片茶叶要掉不掉的贴在嘴边,样子无比滑稽。
“混小子,竟敢喷老子!嫌皮痒了是不是。”话音刚落,黄衣男子长臂一挥,就朝少年抓去,这手法明显是个练家子。眼看就要抓到此少年,结果最后一刻少年身影一晃竟已不见。
看着空空的手掌,黄衣男子本来尖瘦的脸上更像是被拧在一起的麻花,圆睁的双眼怒视四周,恨不得将房顶地板看穿才好。
这是燕城的一家茶馆,大家依照惯例正聚首一起听每日一回的阮家演义。磕磕瓜子,喝喝茶,听听阮家八卦,就是很多燕城人的生活。这种本来安逸闲适的下午就毁在了那个扬言知道阮府位置,却原来仍是道听途说的黄衣人身上。
“混小子,你出来,让爷爷抓到你一定打得你屁股开花!”刚说完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只脚刚刚好的踩在他的头上,然后反脚一蹬踹在他的胸口,再稳稳落在地上,这一踩一踹之间干净利落,落地时轻若无物,好轻功,好准头。这漂亮的动作让不少看热闹的人心里暗自称赞。
小厮装扮的少年五官倒是秀气,尤其是一双少见的黑瞳,似乎只要多看几眼,视线就不舍得轻易离开,让只是七分清秀的容貌加了二分惊艳。几近全黑透亮的双眸,隔着一层氤氲水雾,仿若盛着一湾秋水,朦朦胧胧,纯净的像刚刚睡醒还有几分起床气的孩子,透着稚气与无辜。看他小明一脚踏着别人胸膛,嘴角却委屈的微微轻咬,饱满的双颊轻微鼓起,黑玉般清润迷蒙的双眸忽闪忽闪的看着黄衣人。
“唉呀踩到了,抱歉啊。”似乎才意识到他的脚还踩在别人的胸口,连忙把脚移开,却又不经意的用脚尖在黄衣服上蹭了蹭,再蹭了蹭。他刚一让开,黄衣人的随从赶紧将他扶起,本该为少爷出头讨回公道,却看到少年无辜的表情,心中一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总算从惊讶中回神的黄衣人,想到被当众如此戏弄,再看到楞在一旁呆怂的随从,恨从心生,狠狠的一脚踹在随从胸口,随从当众到底滑开丈许直接撞到柜台上,霎时一口鲜血溢出嘴角,脸色几近惨白。
可他看也未看被自己踹伤的人,反而大吼一声高高跃起,直扑少年而去:“臭小子,拿命来!”看黄衣人的狠劲不少围观的人都暗暗为少年担忧,却又害怕无端招祸,无人敢上前
少年眨了眨眼,头微微一偏,像只无辜的小鹿,不慌也不躲,就这样傻傻直直的站在原地,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啊!”惨叫声传来,不少人闭上眼睛不忍目睹,久久才睁开眼睛,却发现了更奇妙的事。少年身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淡淡药香从他身上传来,一根白玉簪将乌法束起,肤色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像一捧洁净的白雪,明亮圣洁。本来喧闹的茶馆,仅仅因为此一人,安静了下来,似乎他一出现在就连这间民间茶馆也多了几分仙气。
而他对众人惊艳目光并无反应,浅褐色的双眸里不是冰寒刺骨的冷漠,到像雪夜里孤寂的月,遥远而苍凉,他就这样站着,洁净无垢又拒人千里,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避让,却又无意识的想靠近。
“脏。”身后的少年淡淡说了个字,微蹙的眉头盯着他的手,然后抓在手心里,拍了拍。而这仿佛与世隔绝的清冷男子,此时却乖乖的如一个听话的孩子,毫无反抗的任少年接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衣男子又去了哪里?错过这一幕的人正在看着四周,眼里都是好奇,可其它人根本顾不上解答,他们都张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有被打倒吐血的随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可一出大门根本没有黄衣人的身影,随从看着这两人,眼里又是害怕又是乞求,嗫嚅半天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没想到他虽被伤成这样,却还能记挂着主子。终于围观的人里,有个声音传来:“被甩到屋顶上了,快去找吧!”随从感激的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却瞧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只能捂着胸口奔出去。少年扫了眼出声的地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椅子,眼睛微微一眯。
冰雪般的男子将手从少年手心抽出,退开与少年一步的距离,淡淡的说:“何必招惹这些人,该回去了。”
“那些传说很有趣,没忍住。”少年扶起倒下的桌椅,倒了杯茶,刚要喝,就被人拿走:“茶凉了,伤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手刚拿走凉茶,另一手已经手拿一杯热茶,递给了少年。“什么传说?”
“关于阮府究竟在哪里..”接着他活灵活现的说起了那三个传说,但刚说到水晶棺,白衣男子的眼神一沉,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寒意,竟转身准备走向店外。少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头微微扬起,被热茶熏到微微泛红的脸颊,饱满的泛着水雾,又黑又大的眼睛秋水盈盈:“不要去,会脏了你手。”没想到这样纯真无辜的眼神,说出来的话却无甚感情,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让他脏了手,仅此而已。
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少年喝完最后一口茶,也随着白衣男子离开,边走边说道:“你长这样真不仗义,俺的风头都被你抢走了。”
“那就毁了它。”
“啊?别别别,你别这么认真,不好玩了。”
“管家说你再不回家,就要..”
“等他真的自杀了再来告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