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云羽看着窗前的白辉。总感觉他似乎心不在焉。
“没事，父亲叫我去一趟聚云峰，很快就回来，你安心养伤。”白辉逆着光，是一个不太清晰的微笑。
“聚云峰？”云羽皱起了眉头，“是为了……云鸾？因为我？”白辉不说话。他没有想到云羽竟知道云鸾。
云羽从床上略显迟缓地坐起，认真看着白辉说：“我也去。”
“可是你的伤……”白辉愣了愣。
“这点小伤没事。”白辉彻底沉默了，他知道已经无法阻止。
走在五月的天气里，一路上尽是明媚的阳光和草木的芳香。树影洒落在两人脸上，明明暗暗，看不清一切。
“为什么？”沉默了许久的白辉开口。
“什么？”云羽心不在焉地回答。
“为什么，你要跟过来？”
“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取云鸾呢？”
“……”白辉沉默。良久，纳纳开口：“或许，只是……不想失去唯一一个让我温暖的——”
“朋友？”云羽突然接口。
白辉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道：“亲人。”
云羽看着白辉，浅浅地一笑：“快走吧。”
两人相对无言，心中却是没来由地，轻松。
来到聚云峰底，看着面前深幽的森林，白辉眉头皱了皱。
“怎么？”云羽问。
“这山中，似乎有股强大的妖气。”白辉警觉地望向四周，“莫非这云鸾剑，有什么妖物守护不成？”
听见白辉这话，云羽也仔细察觉了一下。似乎的确是有很强的妖气呢?但……“这不是守护云鸾的妖，此妖气息杂乱浑浊，戾气甚重。恐怕也是近期才到此处的，并且……”云羽严肃地看了一眼白辉，“是杀生的恶妖。”白辉绷紧了神经。
妖的修炼也是分两种，一种是多行善事，严守戒律，等待合适时机即可超脱升仙的善妖；但是几千几万年的清修过于辛苦，妖中一些心术不正之徒便去残害苍生，吸食凡人灵魄供自己修炼，以便退妖成魔。恶妖个个凶残无比，毫无善念。除妖者，一般也只负责惩罚一些违反人妖契约到人间作乱的清修之妖。就算是他们白家，面对恶妖，也得下十足十的功夫。
可是为什么，这妖竟到聚云峰了？它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这就怕了么？你，还走不走？”云羽轻挑起眼角，半带戏谑地问。
白辉一脚踏进深林，“走吧。”
白辉云羽走了许久，并未有何不妥，一路上都很平静。可怪就怪怪在过于平静。偌大一片林子，竟都是静悄悄的，连半声鸟叫都不曾有。林中气氛，确是诡异。
白辉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咒，幽蓝的闪着诡异的光。“你在干什么？”云羽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白辉轻点，符咒慢慢地朝四周淡开：“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结界或埋伏。
云羽只是习惯性地，轻轻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若是有埋伏，你我便也不会安然至今了。”白辉停留在空中的手轻微颤抖，安静地收了回去。
夜，悄然而至。
诡秘的夜色像浓墨一般泼洒在幽暗的天幕。聚云峰的夜晚静得可怕，诡异的，没有月色。只留下墨黑天空，一圈银白淡黄的光圈。
“还继续走么？”
“继续吧，早点拿到，早点解决。”白辉依旧向前，云羽轻轻一笑，加紧步伐跟上。
深深的密林里突然吹来一阵微风。“有妖气。”云羽拦住白辉。白辉看向四周，漆黑的夜静谧得没有一丝色彩。微风袭过，墨绿的林海却不起一丝波澜。这是……
“到底是……”“小心！”白辉一把推开云羽。
空中淡淡而缓慢地飘来一丝银白的烟雾。烟雾勾勾绕绕，无尽缠绵。尽管它是如此的细，在浓墨般的夜色中却突兀得明显。时间宛如被放慢，白辉清楚地看着那烟雾轻飘飘过来，轻飘飘擦过他的脸。只觉脸上一凉，渐渐地，渗出一线淡淡的殷红色彩。
云羽淡淡扫过白辉的伤口，不动声色地，揩去他脸上的血迹。伤口瞬间消匿。白辉怔了怔，但却依旧，无言。云羽似是漫不经心的伸手，却精准无比地捏住那一缕烟雾。端详了一阵后微微勾起嘴角。
“这是什么？”如此隐匿而可怕的一种利器。白辉纵是再如何能耐，毕竟年幼，哪里知道如此纳罕的东西。
“也不怪你不知道，我也只是之前在救我的黑衣人给的一本古卷上看过。这是远古时期盛行的一种秘术……”云羽搓捻着烟雾，那一缕银白像一缕细细的丝带缠绕在他的指尖，弥久不散。“此秘术，据说是需曼陀罗花一族才可修炼。百年难得一遇的血色曼陀罗，取人族阴时出生的处女血液浇灌九百九十九天，血色曼陀罗即可修炼成人形。每月喂其一碗心头血，倒是不拘飞鸟****。此妖便可修炼秘术，以花香为刀剑。杀人殒命于无形之间，寸寸都是软刀子。并且……”一丝血色在云羽苍凉的指尖跳跃。“花香可随此妖心绪道行，带上剧毒。此妖心绪愈杂，毒则愈狠。”白辉愣了愣，盯住云羽的手指。
云羽依旧轻笑，松开烟雾，伤口愈合：“不过，这只妖倒是难得的心思极明净，这曼陀罗秘术施得虽熟，却是不带半点儿毒。”白辉默然，这样的云羽，是他所不知道的。他当然不知，童年的****，给云羽留下的是怎样的华冷心境。
云羽想了想皱起眉头：“看着阵势，此番怕是有人想要与你争夺云鸾剑。”
“不。”白辉面无表情，“他此番想要争夺的，不止云鸾。”云羽冰蓝色的眼眸微微讶异，看向白辉。“他想要的，还有你我的性命。”云羽听后，反倒是平静。他会意一笑：“那么，你可有把握？”
“当然，十足的。”白辉难得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白辉退后一步，凭着感觉走到东南角，抽出短刀。低声默念：“天地盈缺，不超庭约。今汝作乱，吾必平反……天诀，破！”短刀一划，竟扯破了半片幽暗的天空。猩红的光辉从碎裂的缝隙中漏下。
云羽安然看着白辉的所为，不痛不痒地轻笑，“接下来，就让我来吧。”语毕，云羽后背闪烁出斑斓而柔和的色彩，巨大的彩羽扑闪着他整个后背。云羽轻笑，冲向高空，带起一阵闪着彩光的飓风。羽毛划过的天空，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霎那间，猩红色的光芒笼罩整个逐渐崩塌的幻境一般的森林。
“这种幻术，还真是粗劣。”云羽收回翅膀，也敛起了光芒。落回地面，天空依旧明媚晴朗。
一开始白辉有所察觉，是因为云羽说的那句话“若是有埋伏，你我便也不会安然至今了”。云羽此话其实是在提醒他，他们可以安然至此，不是没有埋伏，便是已落入圈套。以及之前转瞬即逝的妖气与后来诡秘安静的气氛，都让白辉笃定，他们已经遭到埋伏了。后来云羽说那曼陀罗秘术需是血色曼陀罗方能修炼，可是那花香飘来，白辉却未曾感受到半点妖气。这实在不合乎常理。于是白辉这才判断，他们是落入幻术编织的幻境中无疑。
那么到底是谁，暗中操控的这些？
“没想到，居然被你们给发现了。”
白辉抬头看着站在面前身着血色衣裙额间印着曼陀罗朱砂的少女，勾起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