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叶,鱼出池面,连绵一片的荷叶簇拥成团,放眼望去没有尽头,大理石台呈圆形且巨大,雕花刻字,躺在台中间的一抹黑点分外刺眼。
对面石亭四面挂着白纱,亭中设宴,喝了一口女儿红,琉璃凤眸,异常妖冶,他搂过一旁的小公子,薄唇轻合。
“离悠,这样淋雨,她怕是很快就要死了。”
坐在他身上的小公子,腰肢如柳,如竹青丽,一张俊俏的脸蛋生得似男似女,虽不能与离悠绝美的容貌相比,但也有着如莲花般的纯洁,二人倒也算般配,谈吐间有只对着离悠的温顺。
“呵,这点小雨怎么会?待阿力把她带过来给你看看,如果喜欢就留下来做女奴,如果不喜欢就杀了做药引。”
如此血腥残忍的话语从他漂亮的嘴巴里说出来,尔舒微微皱了下眉心,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能习惯离悠的戾气,总是觉得过于心惊。
“离悠…..”
“公子,那女的醒了。”
亭外的影卫悄无声息的出现打断了尔舒的话,离悠放下酒杯,凤眸看向台中央。
雨水浸透了衣裳,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让魏笑动了动眼皮,她能感觉到雨点打在皮肤上的刺痛,缓缓睁开眼,却被雨水溅得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浑身无力,感觉有人走近将她拖起,她脑袋一片混乱,直到跌倒在地的疼痛感袭来。
“你们是什么人……”
“小哑巴,你这记性真的不怎么样啊……”
瞳孔骤然放大,魏笑猛地抬头望向亭中,白纱翻飞,一起一落,缝隙里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是嗜血的修罗,他凤眸转合,心脏漏了一拍。
“为什么抓我?”
“哼,我抓你需要什么理由吗?”
雨水顺着头顶流下,眼睛闭上又睁开,她每次开口都需用尽全力,祖宗的,这阴魂不散的妖孽男是不是跟她有仇?怎么就是不放过她呢?
尔舒忍不住探头看向亭外跪着的女子,隔着白纱,只见她身板瘦弱,虽在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却还是硬挺着身子,神色里微微有些讶异。
“说吧,想怎么死?”
“我为什么要死。”
低眸饮酒的动作一顿,他的唇角沾着星点酒水,轻蔑地转而看向魏笑,明明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还故作镇定,这个哑巴果然不是一般的哑巴。
“因为你碰上的人是我。”
魏笑眼角轻跳,该死的妖孽男,此仇不报她魏笑都对不起自己喝了这么多水。
“不公平……那日……分明是你要硬来……我是自保……”
她真的不能再说话了,心每跳一下,那种痛就渗入五脏六腑。
尔舒闻言转头看着身旁的离悠心乱如麻,硬来?离悠不是从来都不碰女人的吗?至少从那时起,除了他,其他人从未上过离悠的床。
“蠢女人,我一开始就该杀了你。”
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儿的异样,推开腿上的尔舒,离悠站起身,白靴一尘不染,他缓缓走至亭边,影卫将白纱撩起,他俯下身子,那股好闻的兰麝香,长发散开,衣领大敞,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配上如花般艳丽的长相,确实是人间少有的绝色。
如此绝色,却有着不怒而威的魄力,他伸手攥住魏笑小巧的下巴,用力抬起,四目相对,她本应有些害怕,可能是泡水太长时间了,有些麻木,竟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离悠。
“……有本事……就别杀我……”
“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
“……我们打个赌……”
魏笑的垂死挣扎在他眼里就像戏子的把戏,琉璃般漂亮的凤眸里满是冷漠,魏笑仿佛觉得心也越来越冷了。
“什么赌?”
“如果……我能让里面的人爱上我……你就得放过我……”
咣当,桌上的酒杯打翻在地,女儿红的香味一下变得无比浓烈,尔舒一惊,捡起脚边的杯子,正欲开口。
“哈哈哈哈哈……”
离悠的声音如酒醇厚,说话的时候,总是低一个声调,让人不自觉的全神贯注聆听,可尔舒没有听过他如此大笑过,仿佛一个有温度的离悠,听起来竟令人有些悸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不敢吗……”
魏笑吃疼地皱了下眉,离悠抓着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他迫使魏笑仰望着自己,这个白痴女人根本不知道尔舒是不可能会爱上她的,居然还打这样的赌,早晚都是死,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这张倔强的脸蛋还能不能嘴硬。
“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随便你处置……绝不吭声……”
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凤眸盯着惨白的脸,柳眉星眸,鼻尖挂着水珠,最特别的是她脸颊两侧的小红痣,如朱砂般鲜红。
“好。”
他一直以为在离悠心里他对他是有所不同的,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尽显,睫毛扑闪,离悠对别人总是很绝情,可对他却十分疼爱,那年冬日,为博他一笑,整个花台烧了一个月的炭火,只是为了让花丛在一夜之间全部盛开,离悠站在花丛里迎他的模样,比千千万万的花儿还要更美。
“……你若是食言……我咒你人老色衰……”
“我离悠从不食言。”
魏笑终于扛不住了,闭上双目,安静地躺在离悠手上,他凤眸流转,示意一旁的影卫将她抱下去。
“离悠……”
“你都听见了,这蠢女人说要勾引你呢,如此有趣,正好解解闷。”
他拍拍方才握着魏笑的手,打断尔舒的话,他当然知道尔舒的心思,但哪又能怎么样呢?他走回尔舒身旁,轻轻地抱起他,唇瓣带笑。
离悠的笑颜能够令万物失色,惑人心智,尔舒伸手环住离悠的腰,对啊,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只要离悠心里的人是他就行了。
雨势渐弱,天色欲白,洛城这场大雨下得令人措手不及,原本热闹的集市变得满地狼藉,街上的人少了大半,摊贩们重新叫唤,许久也无人问津。
“少爷,你头上的伤须静养几日。”
桃花眼敛去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颤的冰冷,韩齐玉靠在椅子上,一旁的老奴替他包扎完毕,正在收拾。
“何伯,你记得我爹曾经救过一个脸上有小红痣的女人吗?”
唤作何伯的老奴年过半百,一双小眼睛泛着精光,韩齐玉自小由何伯带大,凡事都有何伯与他划策,如果想知道魏笑脸上的朱砂痣,问他再合适不过了。
“少爷说的可是十年前那位来自西域的夫人?”
“正是,我爹说过这种朱砂痣是因为体内有特别的东西才会形成反应,但我爹没说是什么东西,我想何伯你应该知道。”
“不祥之物,巫蛊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