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裴颖没有想到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能遇到一个跟艾尔莎同性的家伙。于是,她问道:“波拿巴先生还有别的亲人吗?”波拿巴老爷子笑着说:“谁知道呢?我们还是说正事吧。”结果,波拿巴把遇到箬叶时的情况和箬叶口述的经历简单地给裴颖说了一遍。裴颖听了沉吟了一下,说:“嗯,看来那些家伙并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孩子交给他们。”
波拿巴摇了摇头说:“要是我们没来,也只能这么干了。总比全军覆没要强。”
“对不起,刚才那幕太快了。我都没有看清楚。你们是用什么手段来摧毁他们的?”裴颖追问道。谁料波拿巴却说:“什么呀?那飞机是自己坠毁的。我什么都没有干。”
纵使裴颖知道这老头是有些秘密不肯说,但是她也知道即便是自己死缠着对方也没有用。于是,裴颖便笑着说:“嗯,飞机是自己掉下来的。这样解释的话,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仇恨了。不过波拿巴先生,你别怪我多事儿。你的孙女都已经到了这年纪了,你也不可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吧?”
“你的下一句是‘我们这里有很多年轻人。’,对吧?”
“你实在太精明了,波拿巴先生。”
“别叫我先生了,叫我韦恩就好了。”
“韦恩?”裴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耸了耸肩。她笑着说:“韦恩,你看怎么样?”
“我倒是想把箬叶送走,但是我又怕你们保护不了她。”
“箬叶?华人的名字!”裴颖稍微兴奋了一下便说:“爷爷想保护孙女是无可厚非。要不请您也跟我们一起同行吧?”
“不行,不行的。”
裴颖看到韦恩在装模作样便说:“韦恩,你到了这把年纪,也该知道机会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溜走吧?爽快点说出你的条件就好了。”韦恩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便笑着说:“我怎么就觉得你比我还要年长。”
于是,韦恩在裴颖的耳边吩咐里几句便跟箬叶回到了山上。
裴颖用为了平息那些以黑铁为首的愤青,便用飞机是自己坠落的为理由去安抚他们。众人细心想了一下,也没有看到那爷孙俩干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接受了裴颖的解释。
裴颖看西娜和黑铜不在,便去找他们。她也有失去孩子的经验,想着自己多少能给西娜一点安慰。而且,她单独给西娜和黑铜解释,也免了西娜的悲戚情绪影响其他的年轻人。很快,她便走到了座广场附近的一座倒掉的大厦底层。
那大厦斜斜地挨在另外一座楼的身上,把那座楼也压得布满了裂痕。这时,裴颖隐约听到了有女人的哭声,便找到了西娜和黑铜。她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安慰了西娜一下,也再一次解释那是一次意外。当时,西娜只能抱着小儿子,并没有余力去照顾大儿子,以致大儿子被吸走。虽然,裴颖知道西娜还有一段很长的适应期,但是时光不能倒流。等待众人的是将是一次又一次的安抚。
晨光在东边升起,把小镇上的房子晒出一个长长的影子。镇口的枯树上,本该醒来的乌鸦仍旧闭着眼休息。由于这里的人都是昼伏夜出,所以乌鸦也或多或少感染了这种习性,早上变得懒惰了起来。就连艾尔莎偷偷的靠近它们也没有发觉。
艾尔莎倒是没有把乌鸦当做食物的习惯。只是这里白天都没有人,过于无聊的她便想着找乌鸦取乐。她用石块糊弄了一下乌鸦,过会儿又反过来喂乌鸦吃面包糠。乌鸦大概真是最聪明的鸟,知道艾尔莎没有恶意,便飞到了她的身边大口进食。
可是,跟乌鸦玩也耗不了一整天。艾尔莎吃过午餐便在小妙的旅馆里弄起了清洁,顺便刺探军情。她很快就在一楼走廊的末端发现了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越是紧闭的房间越是引人注目。艾尔莎几乎能断定这里便是小镇秘密的所在。
那么,艾尔莎该怎么办呢?拿个斧头把锁头敲坏吗?若这只是小妙为她布置下的一个陷阱,那么被她发现后,艾尔莎将无法在小镇立足。
“那样,以后便无法见到那个申进了吗?”艾尔莎这么想,便犹豫了下来。她坐在了大门前,很久都没有能下定决心。结果她一坐,便坐到太阳下了山。
“艾莉,你怎么坐在这里?”
艾尔莎从混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她抬起头来,才发现那说话的是申进。申进笑着伸出手来,把艾尔莎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笑着说:“艾莉,你怎么这么轻?来,晚上我给你弄好吃的。”
“啊?好啊……”艾尔莎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似乎也是她的丈夫申进曾经说过的话。申进想了一下,说:“今晚我们有烤面包,还有水果沙拉……”
“我晒了一些肉干,你们要试点吗?”艾尔莎打断了申进的话。她都不知道为何,申进他们做的饭总不能让艾尔莎吃饱,还是吃艾尔莎自己打回来的肉比较划算。
饭后,艾尔莎照例跟小妙到酒馆喝酒。艾尔莎喝着淡黄的烧酒,便开始思考着这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因为据她的观察,镇上似乎并没有酿酒的设施。
就在艾尔莎苦思冥想的时候,申进便来也来到了酒馆。他掏出了一朵小花,插在了艾尔莎的发间,满意地说道:“艾莉,你就是个美人儿啊。”艾尔莎突然受到这样的爱宠,即便已经是成熟女人的她也不禁心跳加速了起来。只听见小妙不屑地说:“申进你这家伙,就知道调戏女……人。”
“哎,我这说得是大实话啊。”申进说着举起了酒杯说:“来,为我的真诚干杯吧!”三人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小妙随即就趴在吧台上,醉了。这时,酒吧的乐队又开始演奏欢快的曲调。这就像申进和艾尔莎第一次来到小镇的情形一样。可惜的是申进也不是以前那个申进,而艾尔莎也与年少时大不相同了。
艾尔莎看到申进也陶醉在乐队的演奏中,便对他说:“进,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礼物!?”申进兴奋地问:“是什么?”
“跟我来吧。”
于是,申进便跟着艾尔莎回到了她所住的房间。艾尔莎从行囊里掏出一根笛子递给了申进。申进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笛子,心中升起了一阵遇到故友一样的感动。
“怎,怎么会……”
“你能吹吗?”艾尔莎问。申进想了一下,说:“不行吧。你教我?”艾尔莎听说申进不会吹笛便稍稍有点失望,她堆起了笑容说:“好啊。”
“太好了,你跟我来吧。”
“去哪儿吶?”
“到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申进说着就牵着艾尔莎上了旅馆的三楼。旅馆的三楼并不是房间,就只是旅馆倾斜房顶下的楼阁。申进把一个木箱放在了楼阁的天窗下面,自己便从斜斜的天窗爬了出去。
“来。”申进从窗外把手递给了艾尔莎。艾尔莎就像少女一样咬着下唇,把手地给了申进。她好久没有干这种顽皮的事情了,身手不免笨拙了不少。申进索性蹲下来,从艾尔莎的腋下抱住了她。
“嘿!”申进一用力,便把艾尔莎从井口一样的窗户里抱了出来。艾尔莎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这不是因为她害羞,而是因为她想起了以前和申进攀山涉水时的情景。
突然,站在斜面上的申进失去了重心便往后仰。吓得艾尔莎紧张地喊道:“进!快蹲下来。”谁料申进蹲了下来,身体还是往后仰,幸好艾尔莎紧紧地抓住抱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从屋顶往下滚。两人站住了脚跟,便放开了怀抱,相对一笑。
这个申进要是艾尔莎的申进,他这时大概会亲艾尔莎一下。可是艾尔莎又一次失望了,这个申进只是笑着让艾尔莎坐好在屋顶上而已。
窗外是一片灿烂星空,繁星在长空中闪烁着,犹如一块镶嵌着钻石的黑幕。
“哇,这里的风景的确太好了。”艾尔莎说着就吹起了笛子。艾尔莎所吹的曲子也是裕美教的,曲调婉转轻柔,就像从星空中旋转降下的绸缎。申进听得如痴如醉,还躺在了屋顶上。
“嘿,你不是要学吗?”艾尔莎说着就使劲要把申进拉起来。谁料申进却懒洋洋地说:“你不亲我一下我起不来的。”
“哈!?”艾尔莎大吃一惊。可是吃惊的并不仅仅是她一人,就连申进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尴尬地说:“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何……”申进话犹未了,他的嘴唇便被艾尔莎用嘴唇堵住了。结果,两人就在这绚丽的星空下拥吻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申进吗?他接吻的方式跟那个申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时,艾尔莎不管眼前这人说记不记得她,也确信他的确是自己的丈夫。
申进这时已经毫无忌惮地开始亲吻艾尔莎的脖子。艾尔莎闭起了眼睛,头脑已经变得一片空白。突然,她隐约感觉到申进开始解开她的衣服,才猛然想起他们还在一个公共的区域里。如果他们这样被别的居民看到还得了!?
艾尔莎一急之下,便用力推开了申进。谁料她没有控制好力度,把申进推得滚下了屋顶。艾尔莎大吃一惊,连忙侧着身子,小心地走到了屋顶的边沿。
只见申进正双手抓住了房檐凌空悬挂在房檐上。他看到艾尔莎走近便傻傻地笑着说:“艾莉,请你原谅我吧。”艾尔莎笑着摇了摇头,把长发甩掉脖子后面便伸手来把申进救了上来。
两人羞羞涩涩地来回到了艾尔莎的房间外。谁料申进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对艾尔莎说:“艾莉,你能做我的妻子吗?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对爱如此果断,一旦遇到所爱能如此义无反顾的人,除了申进,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了。艾尔莎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把申进吓得不轻。他连忙站起来说:“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我也会照样爱护你的。”
艾尔莎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来陪我聊天吧。”她说着就把申进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镇里面的人都没有想到,艾尔莎和申进的这一幕被躲在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而小镇里所发生的一切,这双眼睛也是一览无遗。黑暗中总会藏污纳垢,即便是在星海之下也从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