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而被遗忘的小柳离还在战场上翻找着食物
“小涧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么?”
刚一坐上小十三体内的床垫,甲子就迫不及待的向明彻涧询问。
“呵呵。”
明彻涧看了端坐在旁边的乙子一眼,没有说话。
“我当然知道,你认为你之所以会输,全是因为你的犹豫和乙子的强大。”
甲子一脸臭屁。
“但我要告诉你,你之所以输,是因为你太弱了。”
“就算没有乙子,以我之前的状态,想要带走你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见的把,难道某人之前那副快断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么?”
忍不住的明彻涧反驳了一句。
“所以说,小涧你还是不够强。气短意存,你懂么?就算我死于你家私骑的冲锋下,以刀意夺取你的性命还是可以办到的。”
甲子一副严肃的样子,仿佛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当然,我不否认如果你手下的那些‘出众’的老卒可以挡下我的刀意,但你想想,之前向我冲锋的那些骑士,有几名是为了你明彻涧而战的?又有几人是能在生死关头以命阻我刀意的?”
“之前百骑一列冲锋,你除了挥手之外能干扰几何?阵形?冲锋速度?不,他们是明彻重骑,但他们不是你的重骑。”
“不如龙者不为领,要不是十年来明彻重骑日渐衰退,你甚至连百骑都无法拉出来和我对阵把。”
明彻涧不说话。
胜王败寇,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不入如龙不为领这个规矩也只有天地不二时期的到了奉行。
你以为如龙是街边上的大白菜么,想入就能入?
不越龙门,不历死生,不如龙。
自己已经是望川之主了,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去找死寻如龙呢?
反正自己已经狠狠的出过气了,就让甲子占几分口舌之利把。
“你已入如龙?”
明彻涧生硬的把话题扯开,他不想再看甲子得瑟下去了。
“当然,你以为我是凭什么不死的?”
“临阵破镜。这就是你来望川的目的?”
“一半一半,之前那个孩子——啊,该死,我把小柳离忘在下面了。”
“你总是这样丢三落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年前你离望川之所以带的是我的佩剑,是因为你把两把剑弄混了把。”
“当然不是。”
甲子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然后,他嘻皮笑脸的说道。
“我这不是给咱们彼此留个念想么。”
“我才不管。”
明彻涧整理着手上的纱布。
“你总有理由,你总有借口,你总有大道理。”
他用半是埋怨,半时无奈的口气向甲子问道。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你是不会拉我进来的把。”
“当然。”
这回甲子严肃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了。
“在我到望川之前,有人寄信给我,叫我杀你。”
他盯着明彻涧的眼睛。
“你要不要猜猜他是谁?”
“我才不猜。”
明彻涧毫无兴趣的说。
“从我当上望川之主的那天开始就有数不尽的人想让我死。虽然那些人中有能联系到兄弟会门路的不算多,但一个一个猜下去太浪费时间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把。”
“这可真没意思,小涧,你这样做,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功夫去找乐子么?你知道当上望川之主后我每天要处理多少公务?我告诉你,甲子,我现在看侦探小说都是先看了结局再去看过程的!”
“……那可真蠢。”
“哼,像你这种想看就能看完的人是不会理解我每天忙里偷闲瞄两眼,半个月才看了不到四节,却被下属给剧透了一脸的人的心情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甲子偷偷瞄了一眼端坐在身旁的乙子,感叹道。
“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别以为入了如龙就前程似锦了,你准备拿什么来对抗‘英魄’?我听说,最近青藤那边好像对于新晋的如龙刀们下手越来越狠了。对了,要不你来找我把,我爹好歹也是当代明彻,他应该能保你安全。”
甲子突然意志消沉了。
“别在我处于人生上升期的时候和我拼爹啊,小涧你这个家伙。”
“所以说,我们之间不该这样。”
突然,明彻涧说道。
他指了指甲子:“你,兄弟会的甲子。”
而后,又指了指自己:“我,明彻家下一任当家,现任望川之主。”
“为什么我们要像两个老友一样叙旧啊,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互相对砍几刀么?”
他问道。
“我想,这大约是因为你现在砍不过我把。”
甲子回答到。
“嗯,说的也是。”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出符合我们身份的行为的哟。”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信纸,丢给了明彻涧。
明彻涧接过,展开,看清之后,脸色大变。
“这不可能!”
他直接站了起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甲子一副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纸上内容无需多言,只是信末署名色为朱。
望川能用朱墨的仅有两人。
明彻涧算是一个。
还有一个,是明彻希。
他的妻,他的义妹,他和甲子的青梅竹马。
十年前她选择了明彻涧,十年后她背叛了明彻涧。
十年前她的笑靥如花绽心间,十年后她的笔锋如刀,亦斩在心间。
“所以说,我之前在映秀楼上说过的话,并不完全为虚啊,小涧,我早说过那次的较量我并没有输透。”
甲子叹了口气,扬起木刀。
“闭上眼睛,咬牙挺住哟。”
他对明彻涧说。
“不会很痛的。”
甲子挥刀。
像是要斩断他与明彻涧之间的竹马之谊似得。
刀,落。
明彻涧的眼前一片黑暗。
**
“解决完了?”
甲子刀扬起落下之后,乙子问他。
“嗯。”
甲子简短的答复。
“那么,呵——”乙子伸开手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为我卸甲哟,甲子。”
她极没有淑女形象的趴在床垫上,用慵懒如午睡猫咪的语气吩咐。
有一黑点自她颈上现,须臾点成线,线构成画,一朵小小的黑色花苞出现在她锁骨以上下巴以下的微妙而不可言的区域之上。
乙子用最后的力气打了半个滚,斜倚在床垫上,将自己的正面对着甲子。
“接下来交给你了。”
这样说了之后,乙子完全不动弹了。
“这个诅咒的效果还是这么强啊。”
甲子已经不知道今天自己叹了多少口气了。
他挠了挠头,把脑袋伸到乙子的左臂下面,将她扶到这只大型浮游水母的一面墙壁旁边。
事实上,他们站着的和头顶的,全都是这只水母大大的腔壁,但甲子还是习惯叫脚下的为地板床垫,叫头上的为天花板,叫身侧的为墙壁。
由于穿着机械外骨骼的缘故,乙子的身体比往常重了许多,这令甲子的动作也粗鲁了一点。这个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一些敏感部位,比如肚脐以上锁骨一下的某两个圆润的部位,但乙子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
懒惰。
七大罪之一,也是乙子年幼时一次失败的魔法实验给她带来的直至今天的跗骨之蛆。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魔法,而代价则是永恒的。
虽然作为一名魔女,她有方法让自己短暂的解除这个诅咒,但之后的反噬也会愈加凶猛。
当然,甲子并不知情,他所知道的乙子,是个中了某种极为高明的魔术诅咒而慵懒嗜睡的乙组第一,是个事事都要自己帮助的小女孩。
还有,乙子很美很可爱。
对于这个二十四岁单身的如龙刀而言,这就是忍气吞声事事依乙子的最大理由罢。
“为什么呢?”
乙子的头靠在甲子肩上,语音细如蚊呐。
“什么为什么?”
甲子一边尽量不让自己的肩头晃动,一边伸直了手,去解开乙子膝盖处的机械扣。
“为什么你不……不杀?”
乙子的语音时断时续,而且由于懒得吐字,她讲出来的话语也难晓其意。
“啊,你是说小涧啊。”
甲子指了指一边被他用木刀敲晕的明彻涧。
“因为这背后有一笔肮脏的交易啊。”
他对乙子说。
“而且,我和你说,小涧其实是个非常有天赋的人。真的,无论那个方面,唐刀也是,管理也是。”
甲子知道乙子懒得说话,所以就自顾自的说着。
这样很不错,一个看起来潇洒倜傥但话匣子打开就没完没了的逗逼,一个看起来高冷却是个懒虫的美少女,这样的组合肯定能够互补。
这大概是兄弟会的“长者”把他们分到一个战斗小组的原因。
“十年前也是,为了让小涧学会努力不要跟在我屁股后面,我答应了他爸和他一起去追求小希——我在这之前可是把她当妹妹的。真的,我才不是小涧那个对妹妹下手的禽兽。”
“不过我输的不甘心就是了。”
“甲子……坏人。”
乙子把头埋到甲子胸口。
“喂喂,我只是单纯的因为输给自己的小弟不服而已,我真没对小希动歪脑筋。乙子,这你得信我。”
甲子喋喋不休,乙子闭目不言。
只是头倚在甲子肩上,很舒服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我和我有暧昧关系的青梅竹马来做望川之主,的确比小涧这个家伙要顺眼很多呢。”
“还是算了把,我到时候还要靠他爹来躲避断臂之祸,再说了我怎么能真对小涧下手呢。”
甲子叹气,解开乙子腰间的锁扣。
“我可是答应过他的,此生明彻涧不负甲子,甲子亦不服明彻涧,老实说为了一个女人背弃兄弟,这可不符合唐人的哲学——我是说,我的哲学。”
“……漂亮么?”
“小希没你漂亮啦,乙子可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美少女。”
甲子回答。
“……哼。”
“真的,我没拍你马屁。”
甲子一边答复着乙子时不时发出的只有他能理解的声音,一边卸下了乙子身上所有的机械部件。
小九在旁边,接过这些零件,将他们装入一边的一个手提箱内。
零件全部卸下后,甲子舒缓了原本紧绷的背部肌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着乙子。
阳光从浮游水母半透明的穹顶上穿过,照射在乙子的脸上。乙子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中微微的抖动着,像极了三月春风吹拂下的垂柳。
简直好像画中一样。
甲子悄悄的想着,害怕吵醒了乙子。
然后,他耸了耸肩。
乙子已睡熟,没有任何反应。
甲子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十年前的青春走马灯掠过。
“好像是有那么点喜欢。”
他又又又叹了口气。
“因为喜欢,才会不甘。”
因为不甘,才会有刀意。人生不平处,尽是横刀意。
“但现在——”
甲子悄悄的,轻轻的用手扶了扶乙子的头,将她揽入怀中。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小懒虫。”
他用下巴蹭了蹭乙子的额头。
这样的角度,他看不见乙子的表情。
在兄弟会外凶名赫赫的少女头依肩,眉低垂。
乙子低眉似睡嘴角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