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出明艳的脸庞,及腰长发被喜婆顺顺地梳理,铜镜中的脸庞却无一丝变化,直到王庭西推门而入,行至身后。
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沈长安,王庭西接过喜婆的长梳,道:“你念,我来梳。”
喜婆喜笑颜开道:“姑娘好福气,嫁了胡家这么个大户,又有兄长如此疼惜。”
伴着王庭西的动作,喜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待喜婆离去,屋里只剩表兄妹二人,王庭西握着长安柔顺的发尾,感叹:“我家的小丫头,当真长大了,不知不觉已长发及腰。”
“十年,当年的小哑巴要嫁人了,表哥,这些年,谢谢。”
沈长安的声音轻柔,却一字字落入王庭西耳里,听得却有些不是滋味,初见长安,是个不说话的倔丫头,如今已能言善辩,她的每一丝改变都是他参与见证了的,可今后她的人生,却都与他无关。
王庭西浅笑:“长安穿红嫁衣真好看,若是爷爷在,定会很是欣慰。”
“我从没见过阿公笑过。”长安看着铜镜,说得有些落寞。
“爷爷很疼你的,长安,洛阳来信了。”停顿了好一会,王庭西才道:“不嫁了吧,我明日要回洛阳,一起走吧。否则我该怎么和小七交代,我把他的长安弄丢在了长安。”
长安扶上颈间的红领,轻笑:“嫁衣都穿上了,怎能不嫁。只是要害表哥挨家法,长安永远感激的。”
王庭西轻叹:“可想好了?过了今日,长安,你便不能反悔了。”
长安回头,看着王庭西,眉眼弯弯,眼里带着笑意,却是颇为坚定:“不悔。”说罢,又低头,浅浅说着:“表哥,我要回家了,你该替我高兴。”
“少爷,小姐,吉时到了,花轿在外头等着呢。”
外边传来喜婆的催促,王庭西放下手中发丝,取过桌上红盖头,覆上长安发顶,道:“掀开你盖头的夫君,定会好好爱惜你的,美丽的新娘。”
沈长安握紧腰间的香囊,任由红盖头将她脸庞遮住,亦遮住了她那一滴不肯被人看见的泪珠,却也错过了王庭西眼里的无奈与落寞。
春分时节,桃花正艳,两对新人坐上花轿,吹吹打打,热闹了一路。
“哟,谁家嫁女儿,这么排场?”
“这你都不知道?这几日京中都议论着呢,今儿两对新人,南平王府世子娶御史中丞家的千金,还有户部侍郎胡齐娶洛阳王氏的表小姐。”
“难怪这么大场面,都是大户人家,怎这么巧挑在同一天了?”
“南平王妃信佛,听说是特地去寺庙里求来的日子呢,年前就定下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胡家也今天娶妻,更奇怪的是鲜少出现在京城的洛阳王氏不知怎么就把表小姐给嫁了过来,可不稀奇么。”
“是啊,听说洛阳王氏很瞧不上官宦之家呢,不知怎么就和胡家联姻了,还有一件事听说了么,上回会试前三的王庭西却没有出席殿试,都说王家家主不让自家人入仕为官呢,看来并非遥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