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过了有一刻钟,又有丫鬟在门外禀报让将军夫人先行就寝,说是将军忙于公务,恐延时过久,耽误了夫人休息,所以今夜就不前来打扰了。
杨艺听后咧嘴一笑,鬼知道一个看不见东西的将军有什么公务非要在新婚之夜处理。看了看早就丢到一边的大红盖头,心道:既然这婚事你我皆不是心甘情愿,你用我掩人耳目,我借你逃脱麻烦,最好你我互不干预。
杨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抖掉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床睡觉。这一切再合适不过,只是本来准备的东西都没用上,可惜了。挥手一丢,两支喜烛依次熄灭,一粒花生咕噜噜从当龙凤喜烛的桌子上掉落。同样鲜红的罗帐里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次日一早,碧竹及另两位婢女前来服侍自家主子梳洗时惊然发现她家姑爷昨夜竟未宿在新房里!虽说早就知道这桩婚事来的蹊跷,可自家小姐好歹也是八抬大轿,三跪九拜嫁进这将军府的。新婚之夜就如此不给小姐留情面,让小姐如何在这新府之中立足!想到此,碧竹不禁对那尚未逢面的莫靖宇气恼万分,但气恼的同时又有着几分庆幸,他如此与小姐毫无牵扯更好,省的以后妨碍了小姐另觅良缘,哼,他损失大了!碧竹这忽明忽暗的神色毫不遮掩的被屋里的几人看的正着。杨艺心里自是清楚她又想到了些什么,眉梢轻挑:她这丫鬟什么都好,只不过这表情好像太丰富了点,不然下次让她跟修远出去历练历练?
可怜一心为自家主子操心的碧竹还不知道呢就被自家主子嫌弃了。
收拾好了的杨艺经过碧竹身旁时拍了拍碧竹的肩,然后大步向外走去,拍的碧竹更是一脸迷茫。而将军府的两个婢女自始至终都恭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这个新居中的一切再正常不过,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
因为这将军府中上无长辈,下无子侄,而将军本人更是孤家寡人一个无任何妾侍,自然又省去了诸多礼节程序,以至于这对新婚夫妻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早上的饭厅中,噢,应该是杨艺第一次见到莫靖宇才对。
杨艺步入饭厅时,莫靖宇就端坐在那,一袭墨色长袍将他本就浓重的眉目衬的更是锋锐。许是久在战场的缘故,即使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周身那厚重到凝实的肃穆之气。灵敏的感知让他在杨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之前就转向门口,那扑面而来的气势让扶着杨艺的手都震的抖了好几下,那是自幼跟着杨艺习武经营的碧竹的手。如果不是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杨艺毫不怀疑就是她自己怕也难抵挡这突如其来的震慑。
“杨艺见过将军。”杨艺规矩的向莫靖宇行了个福礼,恭敬温顺,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不满,同样也没有新嫁娘应有的羞涩。杨艺不禁暗嘲:自己竟会摄于一个人的气势,真真的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想必这大将军需要的也只是个温顺的妻子罢了,而且不论于他还是于己,相敬如宾都是一个不错的相处模式。
“夫人请起,无须多礼。”莫靖宇从善如流的答道。略显削薄的唇角轻抿了一下,心道:看这玲珑百转的心思和不卑不亢的态度,他这新婚妻子也不是简单的!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干系,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事情,聪明的人更是少了他许多麻烦。
不过一个照面,两人心中就有了各自的盘算,貌似也默契的达成了共识。双方落座。
“夫人昨夜可还睡的习惯?我这里的人都是些粗野出身,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只管吩咐下人去做。”莫靖宇对着杨艺的方向说到,虽然失明,但常年习武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内外功夫,感知更是比旁人灵敏百倍。
“劳烦将军多忧,杨艺自是省的。”杨艺说道。虽然她对生活环境要求并不高,但有需要的她也不会客气,而且这也未尝不是莫靖宇在双方达成共识后的补偿。她不要干涉他,他供她衣食无忧,最少表面是如此的。
日子如往常般过着,莫将军依旧不知整日在忙些什么,杨艺也如传闻般孤僻难以亲近,甚少出自己的房门。他们好像不过是一个是家里多了不甚见面的食客,一个只是换了个居住的地方。
这可愁煞了一众不知真心假意的仆人亲从。杨艺还好,杨父至今未归,杨家也无甚人关心这些,只除了她出嫁时带出来的几家下人,累及其自身利益所以有几分关注。倒是将军府的下人中有几个是早些年就跟着莫靖宇东征西战、出生入死的老人,对杨艺这新上任的将军夫人分外关照。也着实为自家将军担心了一把,生怕自家将军大人早年四处奔波,后又中了暗毒所以伤及了根本,平时私下没少偷偷的为莫靖宇寻医问药。只不知如果被他们家将军大人知道了这些人的心思会如何反应。
下面发生的这些事情莫靖宇自然不知道,恐怕就是知道也无心去关注,因为这时候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风组还没有传回消息?”莫靖宇紧皱着眉头坐在上好的原木椅上,无神的双眼丝毫不能掩盖他通身的冷峻。
“是。”同样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道。“将军!风一愿前往怒江探一究竟!”跪在地上的男子躬身请求,显露出劲装包裹下的铮铮脊骨。
“通知华棠,另带领风组十人前往怒江。风一,你留下暂管风组。”略沉吟后莫靖宇下达了命令。看形式怒江远比他们所了解的更加危险。
对于彼棣花,他势在必得!但也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弟兄白白去送死。至于华棠,他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全然信任的笑容。碰上华棠,该担心的是怒江那帮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