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杨府的诸多忙碌,杨艺这边也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通常要出嫁的女子都会自己缝制自己的嫁衣,杨艺或许要感谢和颜媚儿的不恰,在这方面颜媚儿根本未曾麻烦到杨艺,直接一应办全了。不过杨艺也确实不会这些劳什子的东西,这也正好让杨艺去做自己的事。
这日,六日阁襄阳总堂中难得的坐了齐全,六个部的堂主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负责阁中衣食住行日常花费的珺金堂的堂主许雅珺,负责阁中生意买卖的昌景堂的堂主任景中,负责消息打探,信息传输的瀚海堂的堂主白承瀚,负责武器制作与买卖的器堂堂主靳扬,以及负责阁中人事及刑罚的刑堂堂主,同时身为六日阁副阁主的路修远,还有负责各部无法解决或不方便解决事情的冥堂堂主及六日阁阁主的六日公子——杨艺。任谁也没有想到商场上的新秀昌景堂和江湖上几乎无所不知的瀚海阁还有传说中的冥堂竟是一个组织。
“大家也知道了吧,下个月三号我就要成亲了。”杨艺坐在上座上说道,此时的杨艺完全不复在杨府时的那副蜡黄肤色,一脸的病容,同样的五官配在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散发着炫目的光彩。不同于普通闺阁女子的柔美,杨艺的美透着勃勃的生机,眉宇间流露着淡淡的坚毅。
“小艺!”除杨艺外,在场唯一的女性许雅珺惊呼出声。另外几人也不同程度的失态,路修远稳稳端着的茶杯溅出了几滴滚烫的茶水;而瀚海堂堂主白承瀚则直接握碎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白承瀚紧紧的握着拳头,激动的说道。虽然早有听说这件事,可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位阁主的性子,不愿受人限制,不知道推了多少好姻缘,所以他们也未曾放在心上。现在突然听到这句话反应都有些剧烈。
对此,杨艺却未发一语,只静静地等待着。
一番桌椅茶盏的碰撞后竟成了一片压抑的静寂,就连刚刚站起来的白承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了椅子上。杨艺知道她这些挚友会理解她的做法,现在只是等着他们在消化这个消息,各堂堂主在心疼着这个时刻权衡着利弊、顾全大局却不曾丝毫顾念自己的少女,而沉默中默默的谴责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再强一点,让自己眼看着这样坚韧的少女遭遇这种事情,而自己就算有心抗议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呢?
“阁主,你已经决定了。”这次竟是向来沉默寡言的靳扬打破了僵局,不是疑问只是陈述语气。
“是的,我希望大家也能支持我的选择。”杨艺说道。
“阁主,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如果有任何伤害到你和六日的事情,就不要怪我们插手你的私事。”路修远早已恢复了平日的温润,严肃的说。是的,私事!就算关系再好,哪怕是情同兄妹也不能去控制别人的婚嫁,而且这个人还是地位在他们之上他们的阁主。
“不会的,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帮助的。”杨艺勾唇一笑,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干预把你的决定,却会关心你的安危。
……
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雍?王姬之车。
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备受关注的婚礼在八月三日如期举行,或许是颜媚儿不愿落人口实,或是除去了眼中钉心情实在大好,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杨府嫁女的一切事宜都是按照当地世家大族的规矩来操办的。四喜嬷嬷、十全夫人等应有的具是齐全,完全不见外界猜测的半分母女不和。且不论真心与否,这日杨府从上至下皆是满脸的喜色。只除了半夜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到现在还是一脸朦胧任由丫鬟摆弄的新嫁娘。
看着镜中施了妆粉,迷蒙的显出几分娇憨的杨艺。“大小姐如此灵动秀丽,真真是误传了许多。待婶婶给你梳妆后定要出去堵一堵外面那些爱嚼舌的。”
说话的是杨府请来的十全夫人中的一位,这些十全夫人也都是在郡县里那些儿女双全、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的又有些脸面的妇人。此刻这位吴主簿家的十全夫人显然也是名门出身,知书达理,温和的脸上颦着精心修剪过的眉头,略有不满的说道。看这杨家大小姐坐在绣墩上清清俊俊又有些迷蒙的样子哪有半分外界传闻的不堪,就算肤色略有难看些,想必也是这些年亏欠了些,去了夫家好生将养着些日子定是能大好的。这般想着不由的对那在这般重要的日子,到这时还未曾露面的杨家主母有了几分不满。这也就有了后来的杨家大小姐实则温善俊秀却备受后母苛待的传言。
缘由新郎情况特殊,原本的迎娶便只有新郎的一众兵将好友及下人,繁琐的婚礼程序也是能减则减,以至于整个婚礼中新郎只有在拜堂的时候被人扶着露了一次面,尽管莫靖宇着了一身的火红也掩不住通身冷硬,骇的周围宾客不住的冷的哆嗦。也亏得兵营汉子的豪爽热情,众多将士硬是把气氛打得火热,满座的宾客都被灌得不知所谓,也管不得合不合什么礼制了。至于长辈亲族那边,就更不是问题了,莫大将军无父无母更无甚亲族,杨家家主至今未归,杨家主母更算不得什么正当母亲。只靠那几个无甚干系的乡绅长辈也无权质责什么,更何况大将军这不是有所苦衷么!而且那毕竟是战功赫赫的新晋大将军,就算来了这远离政治中心的襄南城,可谁又能说的准上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边,杨艺被送进新房后随行的嬷嬷丫鬟便都退了出去,就连碧竹都被人叫了出去,说是去安排整理她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