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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申赫的内心,珠子与阴谋

申赫从哒啦的父亲嘴里得知父母被害的真相后,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恐惧,这种恐惧源自于对自己过去看到的、听到的事或人的怀疑:他怀疑所有人都是伪装在皮囊下的魔鬼,他们会在一夜之间撕去了身上的皮囊,恢复成魔鬼的模样,然后他们狞笑着说:“你看,我们原本是这个模样,你被骗了,你像一个傻子一样被骗了……”随着他们的狞笑,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中,他的面前露出了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这是地狱,最深层的地狱!只见周围的鬼怪们嘴里喷出浓臭的绿色烟雾,嘻嘻哈哈地说:“你看吧,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你又被骗啦,你个傻瓜!”

邻近崩溃的申赫仰天长啸:“这他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就在申赫的世界观即将崩塌的时候,第一个企图离开丛林的族人的尸体已经被神兽白鹿驮了回来。申赫看到尸体的脸上写着“诅咒杀人”四个血字,那就像是专为嘲笑他而写上去的,看来魔鬼们真的要现身了!

申赫在自己的树屋里躺了两天,不吃不喝,只盯着屋顶看。他的脑子里在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那些画面一幅一幅地在他面前闪现。他开始怀疑这些回忆是否都是真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疯病,他开始怀疑眼前的所有东西。

申赫用力地敲打着床,直到拳头流血,直到那痛楚钻到他的心里。这痛楚唤醒了他的理智,并告诉他,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世界是真的,乌支乌塔的族人是真的,他自己是真的,而只有一件事是假的:父母根本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离开的,而是被塔塔族长,被他从小到大当作救命恩人一样崇敬着、热爱着的塔塔族长亲手杀害的!

申赫的怀疑变成愤怒,怒火在心中剧烈地燃烧,他要去找塔塔族长,要问个明白,要他亲口告诉自己事情的全部真相,要亲手杀了他为父母报仇!

塔塔族长从申赫进门后就一直盯着他看,他似乎感觉到了眼前的申赫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并不在意,干旱已经让很多人的心里埋藏了火气,看来申赫也需要浇浇火了。

“我这里还有早上剩下的半碗水,你喝了吧,败败心火,年轻人总是火气大!”塔塔族长像以前一样笑着对申赫说,显然他没有猜到申赫此刻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申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跟塔塔族长说话,而是站在塔塔族长的面前,一脸的愤怒,紧闭着的嘴里似乎正在燃烧着一团火焰,只要他一张口,火焰立刻会喷出来,喷在塔塔族长的脸上,将他的伪装烧毁,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果然如火焰一般喷在了塔塔族长的脸上,火焰顺着头顶瞬间烧进了他的心里。塔塔族长终于从申赫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来意,看来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又是怎么会突然问这些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塔塔族长还抱有意思希望,他希望申赫只是被干渴迷昏了头脑,而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申赫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向他砸来。

“你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知道了云翳鸟的事,知道了我父母的死因,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申赫说完,掏出了刀,用力扎进了桌子里,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这一声闷响令屋里的气氛变得焦灼,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是心与心的抗争,这是悄无声息的对决。

塔塔族长很快败下阵来,因为他听到了门外有人在一步步地上台阶,他和申赫的较量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于是,塔塔族长压低了声音,说:“有人来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等没人的时候咱俩再说!”

塔塔族长的话说得很快很急躁,显然,他有些心虚了。申赫依然在瞪着他,而塔塔族长也依然在瞪着申赫。

其实,申赫从心底里希望哒啦的父亲告诉他的事都是假的,可塔塔族长的行为已经让他的希望开始破灭。

申赫的心理承受了太多,他似乎又要崩溃了。虽然他带了刀,虽然他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点燃,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杀死塔塔族长,这是他的胆怯,更是他的仁慈。

塔塔族长从申赫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退缩,继续压低声音对他说:“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但不是现在!事情可能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如果你今天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跟我过不去的话,那要死的人就不只是你和我,整个乌支乌塔族的人都会因你而死!”

塔塔族长的最后一个“死”字说得很重,他怕被门外的人听到,停下来听了一阵,发现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时他才对申赫说:“你听我的话,先回去,有些事等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申赫愣住了,他想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听塔塔族长的吩咐,可他又不想那样,因为塔塔族长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善良和蔼的长辈,他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化身!

申赫的心里在矛盾中挣扎,这种挣扎持续了很久,终于,他妥协了,他决定再听一次塔塔族长的话,等待塔塔族长日后的解释。

这时候,门外有人在喊塔塔族长,看来是门外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申赫在茫然中走出了树屋,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在门口,他遇到了给塔塔族长送水的哒啦,正是她的父亲告诉了申赫关于云翳鸟和他父母的真正死因。

申赫不由的心里一怔,之前的怒火似乎又要死灰复燃了。他在努力强迫自己压制心里的怒火,所以,他在听到哒啦说“申赫叔叔也在啊”这句话之后,装作很随意地回答了她一个嗯,然后就快步下了台阶。台阶太窄,其实主要是他的心已乱,申赫碰到的哒啦的胳膊,哒啦手一抖,碗差点儿掉在地上,与此同时,她手里的一串珠子哗地散落了一地。申赫有些慌张,不知该说什么,千万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竟变成了他瞪了哒啦一眼。

意识到自己不对的申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知道哒啦正在背后茫然的看着她,但他不能回头,他要跑,跑出自己心里的桎梏。

跑出去没多远,申赫就看到了躲在树屋后暗中观察自己的哒啦的父亲。

哒啦的父亲拦住了匆忙奔跑的申赫,焦急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塔塔族长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而且族里的干旱也是由于他喂养云翳鸟造成的,他是整个乌支乌塔族的罪人。”

申赫并没有心情听哒啦的父亲说这些,他的心里很乱,很像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哒啦的父亲见申赫不说话,就怂恿他说:“我们不能再容忍塔塔族长祸害族人,我们要联手戳穿他,让他邪恶的嘴脸彻底的暴露在族人面前!”

哒啦的父亲说得很有气势,但申赫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哒啦的父亲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拍拍申赫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些事实,不过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想通以后再来找我,咱俩一起为乌支乌塔族除掉祸害!”

哒啦的父亲说完话后故意在申赫的身上碰了一下,希望能得到申赫的回应。可申赫的脑子里的依然被茫然所占据,等他反应过来哒啦的父亲话里的意思,决定再好好问问他父母的死因时,哒啦的父亲已经走远了,不过申赫却在哒啦父亲的衣服上发现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好像是哒啦掉的。如今粘在了他父亲的衣服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哒啦的父亲把申赫父母的死因告诉申赫,的确有拯救乌支乌塔族民的意思,但他更主要的想法是自己能够当上族长。就在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申赫之后,突然想出了一个狠毒的招数,那就是借申赫的手除掉塔塔族长之后,再将塔塔族长杀害申赫父母的事深深地掩藏在自己心底,到时候申赫就会因为没有人替他作证而变成杀害塔塔族长的凶手,而族人们根本不会听他的辩解,最终族长的位置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坐!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他的计谋并没有得逞。

在十二个族人的尸体再次被神兽白鹿驮回,而且神兽白鹿也死在了所谓的“丛林诅咒”的时候,申赫看到了一个大多数人没有看到的细节,那就是哒啦在用枝条为神兽白鹿补全身体时,从神兽的嘴里掉出了一颗珠子,而那颗珠子似乎正是那天粘到了哒啦父亲身后的那一颗。

为什么那珠子会从神兽嘴里吐出来,这似乎预示了什么,难道说所谓的“丛林诅咒”与哒啦的父亲有关?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之后,申赫对哒啦父亲的印象就变了,而他所说过的关于塔塔族长杀害了自己父母的话也就很值得怀疑。

“难道他是骗我的?”申赫心想。这个想法远要比哒啦父亲所说的容易让申赫接受,所以他选择了相信塔塔族长是清白的,而哒啦的父亲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想法。所以,当塔塔族长葬身火海后,申赫就永远失去了亲手为父母报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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