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矛,血性地向前冲,可我知道,我心里怕得要死,脚有千斤重似的,每提一次脚都很艰难,可还不得不提。我可没杀过人。可能你会说,这是屁话,刚才不就射杀了两条人鱼吗?射杀和刺刀见红地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刚才是射杀,杀了也没什么感觉,可现在,是要一刀毙对方的命,对方的鲜血会溅我满身,我会有刽子手的罪感。
我冲到阵前,敌方立即分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勇士来迎战我。二米三的个子对一米八的个子,显然不在一个重量级,他“嗷嗷嗷”地叫着,似乎是在说:“小子,快回去吧,别来送死!”
我被他的傲慢激怒,也顾不得害怕了,在他耍威风的同时,我计算着刺他哪儿能一刀毙命。我的医学知识帮了我。我在给刘嘉玲做手术时,乘机摸过她的心脏,人鱼的心脏所在部位与人体相当,也是在胸脯的右上部,心体偏左。如果手中的这支矛刺中了他的心脏,他立马就会死,如果是别的部位,有可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他用棍向我劈来,力度虽大,但很笨拙。我个子虽小,但我的两腿活动度比他有系带粘连的两腿活动度要大得多,我向后一跳,就躲过了他这一劈。
他接着持棍横扫。这一招厉害。他力大,被他的棍子扫着,我恐怕要被他腰斩。我立即前扑,扑向沙滩,木棍沿着我的后脑勺划过,划过的劲风吹得我的头发都飘起来了。
这条鱼,好大的力啊!我在心中感叹着。身后发出女人的尖叫声,我知道,是我的美人们在为我担心。
我就地一滚,脸上虽然沾满了沙,但眼睛还能看得见。只见木棍向我插来。他想像插鱼一样把我插死。我又是一滚,躲过了这一插。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难对付,不断地向我插起来。我只得在地上来回滚动,耳中不断传来惊呼声,我的美人们一定都吓得花容失色了。
我在滚动的同时寻找着攻击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大鱼见插我不着,跳起来,想用庞大的身体踩死我。
我立即挺矛相对,刺进他的胸膛。他身体下落的重力帮了我,整个矛都刺进了他的胸膛,矛头从后背露出。
我就地一滚,矛的另一端插在了沙滩上,他的身体与矛形成了一个三角支架,鲜血顺着矛体流下来,像小溪一样,流得哗哗地响。他的后背还露出一节矛头,白骨森森,样子十分吓人。
敌我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杀法,全场发出惊呼。我站起来,立即向自己的阵营跑。我虽然胜利了,但是险胜。我手中已没有了武器,我怕受到偷袭。
在我与这条鱼打斗的同时,我方的二十名勇士还只剩下三名在与敌角斗,别外十七名都倒下了。情况十分危急。可是,我战胜了大鱼后,这三名勇士见我这样用矛,连忙依样画葫芦,用矛刺对方。这样一来,兵器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一刺一个准。很快,敌方的第一批勇士都倒在了他们的矛下。沙滩上到处都是鲜血,空气中充满浓烈的血腥味。
敌方出动了第二批勇士,持棍向我方的三名勇士成包围之势。我回到阵营后,立即用手势告诉林志玲,让她叫回这三名勇士。林志玲不解,与我争辩,就是不执行我的命令。我急得焦头烂额。可能在他们鱼国,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后退的狗熊。
我一边在心里感叹着鱼们的愚昧,一边对林志玲说:“住嘴,再不执行命令我就打你。”
她听不懂,我只有挥手打了她一巴掌。她这才正视我的命令,朝那三名勇士喊了一通。三名勇士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在对方未形成包围圈之前撤了出来。
我又对林志玲做手势,让她命令弓箭队准备射石。敌方见我们的人后撤,几个梯队连忙跟进。我既不下命后退,也不下命攻击。林志玲、陈乔恩等美人急得跳脚。我只是冷笑,眼睛却不离敌队,目测他们与我队的距离。
敌队虽是推进,可慢得像蜗牛。原因恐怕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他们本来就行走缓慢,二是他们对我队的弹石射杀和矛杀有畏惧心理。
行走缓慢会成为射杀的活靶子,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对自己说:“来吧,来吧,我要一战成名。”
敌方人马全都上岸后,我举起弓,搭上石,瞄了瞄走在最前面的那条鱼,拉弓,弹石。嗖地一声,石出鱼倒,脑浆四溢。林志玲们拍手欢呼。林志玲还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暧昧地看她一眼,心想,她要是人类的林志玲该多好。
敌队一阵骚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继续向前推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我不得不佩服这支队伍。我想,不要把这支队伍赶尽杀绝,要让他们投降,日后为我所用。
我仔细看着敌队。看出队伍中的一些门道。他们二十鱼为一队,每队都有一个领队,领队都站在左边的第一位。只要把领队射杀,小分队就会混乱,混乱之队还能成患吗?
我伸手,林志玲很能领会我的意图,连忙递给我一个石块。我拉弓弹石,射向第一梯队左边第一鱼,该鱼立毙,该队果然混乱,鱼们急得团团转,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我尝到甜头,连忙射杀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的左边第一鱼。这样一来,鱼们就不再推进了,在那儿待命。可能他们的组织结构是头领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和羊群相似。在天山,每年都有成群的羊跳崖,就是因为头羊跳崖,其他的羊就跟着跳崖。可怜,没有主见的动物,但是,此刻,我正好利用他们的这一弱点战胜他们。
第三梯队以后的鱼也不前进了。我问林志玲,这是为什么?林志玲告诉我,可能他们的女王害怕了。
“女王?!他们的王不是已经被我射杀了吗?”我用手势表达着我的疑惑。
林志玲用手势做了半天,我连猜带蒙,明白了个大概。他们人鱼部落中,有个大王,有个女王,女王是世袭的,大王是部落中的英雄,相当于人类中的上门女婿,权利实际在女王。我先前射杀的是他们部落中的英雄,难怪英雄虽死,但队伍还是能攻善战的。
这时,一直在磐石上观战的刘嘉玲发出什么话,林志玲告诉我,女王让我进攻。我摆摆手,故意说此时不适合进攻。
我有我的想法,人类有个说法:“狡兔死,走狗烹。”我此刻若消灭了敌族,我这个“走狗”的作用就不大了,谁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呢?这些鱼也不是善类,我还是留一手为好。
刘嘉玲又喊出了一声,在我还没有下命令的情况下,弓箭队立即弹石,敌阵中又有一批鱼被射杀。接着,我方整个队伍向前推进,摆出与敌方决战的架势。
我想,我再不能不作为了,只得打起精神,随队伍向前。
敌阵中却有高手,只听一阵号响,队伍立即后退,很快就退到了水中,然后一批批地消失在水中,让人看了心惊胆颤。
这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啊,要不是我这个高智能动物临时发明了能远距离射杀的弓箭,此刻恐怕我们都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兵法云,穷寇莫追,何况我还想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我示意收兵,林志玲让号手吹响了螺号。
我军停止前进,可是,几条鱼却走到我身边,把我举过头顶,全场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像我昨天被捕时一样。
我面向蓝天,把眼一闭,心想,完了,——狡兔死,走狗烹。
这刘嘉玲也太心急了,狡兔还没死哩,我这走狗就要被烹了?我大声呼喊着,但没鱼理我,只听到他们“呜呜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