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升旗仪式的时候,刘嘉玲已经奄奄一息。
全智贤他们也是一去不复返,估计是被敌族逮住了,凶多吉少。刘嘉玲不让我再派人去了。她说不能因为要保住她一个人的性命而牺牲大多数人的性命,她是女王,她不能那么做。说得我泪水涟涟,十分感动,可又无可奈何。
林志玲等人把她抬到礁石上。刘嘉玲挣扎着坐起来说:“苏杭帝国成立了,砚清是你们的第一任国主,你们日后要听令于他。”
下面一片嘘唏之声,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来日不多。
刘嘉玲也是泪流满面,抹一把眼泪说:“大家不要哭,有砚清这样英明的国主,我即使离开了你们,心中也无憾了。大家要唱起来,跳起来,庆贺我们的国家成立。”
大家虽然唱起来,跳起来,整个会场的情绪却怎么也高昂不起来。刘嘉玲高烧得厉害,我让林志玲弄来些藤萝,沾上水,盖在她身上,对她进行物理降温,可仍然不管用,高烧估计不下41摄氏度,这样持续不了几个小时,她就会进入弥留状态。
我急得跳脚,挥手让大家停止庆贺,大声质问:“难道你们就没有办法了?你们平日受伤是怎么处理的?”
萧蔷队一个叫萧立果的老年人鱼站出来说:“让女王回归大海也许有救。”
萧立果相当于早期人类的巫医,在我没来之前,族里的大小事务都少不了他参与,我来之后,刘嘉玲感到我的智慧明显高于他,遇事就不再征求他的意见了。他也很知趣,这些天来从没捣过蛋,而且帮我很多,我教的近五百个汉字他都学会了,还主动帮汉语普及员教那些不会的人鱼,帮我给人鱼取名,承担了很多族里的工作。
我从礁石上下来,走到萧立果面前说:“说说你的理由。”
萧立果说:“也许这话对女王不敬,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的家是大海,大海里什么都有,让女王回归大海,也许还有希望,总比在这岸上好。”
是啊,在大海里也许还能出现奇迹,总比呆在这岸上好。我认为萧立果说得有道理,回到刘嘉玲身边说:“嘉玲,我很无能,没能治好你,现在只能试一试萧立果的办法了,也许……”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也许……还有……生机……呜呜呜。”
大家见他们的王都哭了,全体一起哭起来,其声惨不忍闻。刘嘉玲艰难地抬起手,替我抹一把眼泪说:“别哭,今天是我们苏杭帝国成立的好日子,不能哭……”可是,她自己却哭了,眼泪像两股泉水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冒出来。
我立马抱住她,痛哭着说:“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来自大海,大海这个家里什么都有,海水会医好你的。”
刘嘉玲热泪横流:“不哭,不哭,大海里什么都有,快送我回大海吧,我怕,我怕……”
我知道她怕什么,她怕没有力气游进大海了。我连忙对林志玲说:“快送女王回家。”
林志玲和萧蔷等人赶忙上前,准备把刘嘉玲抬下礁石。
“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刘嘉玲摆摆手,指着林志玲等人说,“我要把我的六个女儿都交给你,我要看着你们成亲。”
“啊!”我大吃一惊,至此才知道林志玲、萧蔷、舒琪、陈乔恩、全智贤和苏菲?玛索是她的女儿,难怪她们都担任领队。
在这里呆了一个月,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人喘不过气了,连这么重要的人际关系,我却今天才知道,可我怎么能与她的女儿们成亲呢,这在人类是不伦之恋,是令人可耻的。我沉吟片刻说,“这万万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你会好起来的,我等你回来。”
刘嘉玲苦苦一笑,说:“我知道我的命,为我的族人牺牲,我死得其所,只是我对六个女儿不放心,你就娶了她们吧,她们一个个都聪明伶俐,可以协助你治国,你就不要推辞了。”
“这,不行,不行,在我们那一夫多妻是犯罪。”
刘嘉玲慈祥一笑,说:“这儿是苏杭帝国,苏杭帝国从来都是一夫多妻,我允许你娶她们。女儿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林志玲、萧蔷、舒琪、陈乔恩、苏菲?玛索全都在我面前跪下了。我不知所措,支吾其词:“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志玲哭着说:“女王要赶路,你就答应了吧!”
其他几个也这么说,全都泪水涟涟。
尽管我不愿意与人鱼做夫妻,可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怎样。我只得对她们说:“你们快起来吧,我会对你们好的。”
刘嘉玲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说:“全智贤还没有回来,若她平安回来了,也要做你的妻子,这是我的遗嘱,你们告诉她。按照我族的规矩,女王过世后,由长女继任女王职位,我现在传位于林志玲,你们日后都要听令于她,一起协助你们的大王治理好咱们的苏杭帝国。我若有幸活下来,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她说话吐词不清了。我们都怕她没时间了,赶忙把她抬下来,放进海里。
她在海水里展开双臂,双腿带动尾鳍慢慢摆动,艰难地向前游动……
山河巨痛,全体人鱼都柔肠寸断,恸哭不已。
一个浪头袭来,水波一晃,刘嘉玲不见了,我们的女王不见了。我的心像被锥子扎了一样,痛得直不起腰来。我与她没有肌肤之亲,她与我也非同类,可此刻,我感觉她真是我的妻子,与人类的丈夫经受丧妻之痛一样刻骨铭心。
我扶着礁石,勉强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对大家说:“你们的女王是个英雄。”
我又把萧立果叫到身边,对他说:“我任命你为太史公,专门记录国家大事,在我们苏杭帝国的开国史上,要记录下我们亲爱的女王刘嘉玲的英雄事迹。”
萧立果叩首答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