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荒岛上,耳畔只有海浪的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想爬起来,可四肢像散了架似的,根本不听使唤,我只有放弃挣扎,任自己像一只仰了壳的乌龟在荒滩上躺着。
我想起来了,是一阵飓风把我吹到这儿来的。
当时,我们几个大学同学在SH外滩狂欢。我们要毕业了,我们把博士帽扔向空中,落下来后又紧紧地抱在怀中。四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的这顶帽子吗?我们马上就要走向四面八方,去建功立业,去开创未来,对前途,就像这外滩的天空一样,明净,明澈,蔚然……
王征举起酒杯,对我们四人中唯一的女生高书颜说:“姑娘今年一十八,是你的,是我的,是我们大家的。”
“哈哈哈……”我和陈子豪都笑起来,也举起杯对高书颜说:“你是我们大家的。”
高书颜也不害臊,把与她坐得最近的我一搂,说:“我是他的。”
王征连忙挥手说:“不行,你是我们大家的。砚清要是敢吃独食,我把他扔进海里喂鱼。”
“你敢,”高书颜横眉冷对,“我就喜欢他嘛!”
陈子豪指着我说:“砚清不会重色轻友的,是不是?”
我嬉皮笑脸道:“书颜小姐,有我们三个人保护你,就不怕海兽袭击你哪!”
“我不怕海兽,”高书颜笑面如花,指着王征和陈子豪说,“我就怕你们这一狼一鬼。”
王征和陈子豪霍地站起,绕过石桌,一左一右向她包抄过去。王征在她面前猴着腰伸着魔爪说:“色狼来啦!”
陈子豪在她背后,也猴着腰,伸着魔爪说:“色鬼来啦!”
我和高书颜都乐不可支。高书颜说:“砚清,把这画面拍下来,这是本小姐最光彩的一次。”
我连忙掏出手机,对他俩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王征和陈子豪都吐着舌头说:“色鬼来啦!”
我急忙按下快门,这有趣的一幕迅速定格下来。
一阵风吹来,吹得“色狼”打了个寒噤,吹得“色鬼”连连后退。两人笑道:“看来我们还真得不到她。”
“就是嘛!”高书颜觑着我嗔道,“人家暗恋他都三年了,你们也好横刀夺爱。”
王征还想打趣,陈子豪突然指着前方道:“啊,不得了啦!”
我扭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乌龙”正在吸拔SH的骄傲——东方明珠。很快,几颗“珠子”就被“乌龙”吸走了,另一幢高楼开始与“乌龙”拔河。
我惊呆了,连耳旁呼呼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还是王征机灵,拉我一把说:“快跑,龙卷风来了。”
“乌龙”以催枯拉朽之势向外滩袭来,外滩上的游人四处逃蹿。我脚下软绵绵的,有一股向上的力量拉扯着我,根本跑不快。风越来越大,前面有几个跑得快的像纸人一样飞向了空中,飞进了“乌龙”的腹中,开始还能听到他们惊恐的叫声,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巨大的风声。
我意识到这样跑下去没有好结果,拉住身旁的高书颜说:“别跑了。”
巨大的风吹得我的嘴几乎张不开,但她显然从我的唇语意识到了,冲我直点头。我见不远处有一个石桌,就拉着她向石桌奔去。虽说是奔,但巨大的风力拉扯着我们的身体,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才缓慢扒住了石桌。
刚要喘一口气,只见跑在前面的王征和陈子豪都飞了起来,两人在空中像螃蟹一样张牙舞爪,想抓住对方,可怎么也抓不住。
我和高书颜急得都要哭起来,拼命地喊“抓住”,可哪里喊得出,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正在着急时,两只“螃蟹”的大钳终于钳在了一起,接着,两条腿也绞合在一起。“好!”看着他俩的精彩表演,我俩不禁喝起彩来。
然而,“乌龙”越来越近。瞬间,王征和陈子豪就不见了,我和高书颜抱着石桌,虽然还没有被“乌龙”卷走,但巨大的吸力已把我们的身体悬起,头朝下,脚朝上浮在空中。我们感到死神已临近。
高书颜哭着说:“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我冷静地说:“别哭,保持实力。”
她说:“我怕啊,我怕。”
我把抱着石桌的手移近她,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呢!”
她点点头,又哭着说:“我要你说爱我,我还没有得到过男生的爱呢,就这样死了,呜呜呜……”
风很大,高书颜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得清。我捏一捏她的手,艰难地摆动身体,与她靠近,附在她耳边说:“我爱你,如果能活着,我一定娶你。”
她点点头,把脚缠在我身上,使我们像连体婴儿一样。她说:“我一生一世属于你。”
我点着头。风越来越大,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我急得泪流满面,张嘴做唇语,“永……不……分……离……”
她似乎听懂了,流着泪直点头。
可是,上天不会让我们“永不分离”,“乌龙”彻底把我们吞噬。巨大的吸力连石桌都被吸起,我们随石桌一起进入空中,随着乌龙里的石块、杂草、树木、人等一起旋转。
很快,我就被转昏了,想必高书颜也是如此,我们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海浪声很大,想起高书颜,我连忙摆动脑袋向荒岛的两边看,脖子虽然生生地疼,但还能扭动。我看清了,两边都没有高书颜的身影。一阵巨大的悲痛袭来,我哭喊道:“书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