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45年,天人塔爆炸,无数人在爆炸中丧生,包括我的父母,与此同时地球生态也彻底崩溃,太阳被灰蒙蒙的云层遮挡的严严实实,植物在大陆上越来越罕见,荒漠也越来越多,动物变得越来越少。只有海洋生态圈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却没有人说的清为什么。当然更说不清楚的,是天人岛居然在爆炸后几天凭空出现,堪称神迹。同年,天人岛宣布取消公元年纪年,改3045年为天人元年,从此地球正式进入天人纪元。
我叫宫一,是一名天人。
天人八年,我八岁。那年我在落日村头遇到一个老头,他的眼神非常疲惫,但是眼睛非常明亮。我仍然记得那时候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问了我一句傻傻的问题:想当英雄么?
当时我觉得他好傻,谁不想当英雄,不想当英雄难道想当狗熊啊。然而现在的我早已明白,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想当英雄,也真的有人就是喜欢当狗熊的。
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想啊,很想,非常想。
那时候的老头看了看他来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给了我一个蓝色药丸,说这叫天人丸,吃了就可以成长为天人。
我拒绝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我同伴们中最聪明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我肯定是不相信的。天人全都是天赋异禀、上天遁地的存在,吃一个药丸就能成了,骗小孩子呢……
脑子里飞速转着各种想法的我被老头一个脑袋泵打醒了,“你不就是小孩子么”,边说着边不由分说的把药丸塞到我嘴里,“以后我是你老师”。
药丸入口即化,却不怎么好吃,又苦又辣。吃完后浑身忽冷忽热,奇痛无比。好像肌肉撕裂了又重新愈合,好像骨头粉碎了又重新长成,好像筋脉断开了有重新接续……其实现在想想,再难吃的药丸也比残酷的现实更美味些。
据老头后来说,我当时狼嚎了五分钟,居然睡过去了。他猜测应该是我因为好久没吃饭,早就没体力了,所以一受刺激顺势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然而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正式踏入了江湖。
我看到了三个人在决斗。或者说,两个天人和骗子老头?!
我为什么知道他们是天人呢?因为一个人有翅膀,在天上悠闲的静立着。另一个人手臂里长着藤蔓。这些神奇的事情,只会发生在天人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天人的战斗!两个陌生天人统一穿着白色无袖袍子,带着白色无脸面具,留着白色短发向上竖起。
天人的统一着装?我心里默默想到。
然而战斗却没有因为我的疑问而停止,反而越来越激烈。
只见藤蔓人手臂里的藤蔓迅速伸长,藤蔓尖急速射向老头,老头向后跳了一步躲过攻击,刚落地还没站好,另一根藤蔓就从背后的视角盲区射过来,老头的后背好像涨了眼睛,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光剑,一个漂亮的转身躲过攻击后,随手将射过来的藤蔓切成两半。
被切断的藤蔓落地后迅速扎入土里,仿佛活物。随后藤蔓人收回了藤蔓,而老头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荆棘世界!”藤蔓人冷冷的说到。
紧接着地面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无数粗大的而又密集的笋状植物瞬间冲天而出。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左大腿已经被刺穿,人也被插在笋尖上吊了起来。
“这就结束了么?”这是我当时的想法,然后我又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绿笋和村子里建筑的断掾残瓦,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
村子没了,大家也没了。
我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这是真的,我告诉自己。
艰难的从腰上摸出自己割树皮用的佩刀,尝试着把这该死的笋割断,但是刚一动,大腿立刻传来痛彻心脾的疼,紧接着右手一松,刀掉了。
听着刀掉落地面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笋林里回响。
“要不就这样死了吧。”我想。
我经常这样想。
也不知道在笋上挂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远处传来人声。
我睁开疲惫的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黑色套装,后背上一个大大的圆圈,里面印着一个红色的“一”字,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我知道这是伊盟的人来了。
这里解释一下伊盟。伊盟一个刚出现不久但发展迅速的组织。宗旨是救死扶伤。当然还有人说伊盟真正的宗旨是消灭天人岛,建立和谐统一的新世界。无论那种可能,伊盟的确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因此受到了大家的推崇。据说伊盟的创始人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天人。传说当初他凭借一己之力,一天内连灭二十三个强盗组织,并收编了其中的志愿者,以此创建了伊盟。
其实伊盟最开始在衣服上是印着“伊”的,后来变成了“一”。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现在读书人越来越少,用一更容易让大家认识;有的说这是表达了要建立统一的新世界的宗旨;也有的说这是要争做世界第一的组织。而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在等一个名字叫“一”的少年来带领他们走向巅峰。那时候我一直这么觉得。
不管怎么说,伊盟的名声在外,大家对他们都很信服。而那时候当我看到伊盟的人来到后,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可以不用死了。
我忘了是怎样被人从六层楼高的笋上救下来的了,我只知道很疼,很累,眼睛睁不开,但又睡不着。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刚刚经过天人丸改造,本该不会那么累的。而之所以那么累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心累吧。那种被天人无视的感觉,那种被天人决斗波及都无法抵挡的感觉,那种村庄被毁灭却无从报仇的感觉,那种看着大家死伤惨重、呻吟声此起彼伏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都让我深深地感到疲惫。
好想,好想改变这个世界。我这样想着。
在伊盟分部休养了一个周,大腿的伤已经痊愈了。这把医生下巴都惊掉了。当天下午,就来了一个身份好像很高的满身酒气的大叔。医生在他身后恭敬的、详细的解说着我如何如何受伤,如何如何康复。想想平时对我们这些伤者颐指气使的作风,真是一阵烦躁。
然后那医生就被大叔一脚踹出了房间。
原来,还有比我更烦他的。
看着这个满身酒气的大叔,我笑了,他也笑了。
于是,他成了我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