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马踏匈奴
苏堤中间的拱桥上,小乞丐拿着那支狼毫小笔,眼中的迷茫之色一闪即逝,嘴角轻轻一挑,蘸墨挥毫起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乞丐便将笔轻轻落在山架上,笑而不语。
众人纷纷上前观望,顿时嘘声一片,只见那半尺见方的宣纸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写着四行诗句,笔迹潇洒,俊秀清逸,用的乃是最为飘逸的行体,而且颇有火候。众人心中不由暗暗生出些许佩服之意。
那小姑娘更是诧异,赶忙上前将宣纸拿起,轻轻念道:“珍重游人入画图,楼台绣错与茵铺。汉家万里中原土,博得钱塘十顷湖。”
刚一读罢,脸色顿时大变,周围的人也是一片哗然。这分明乃是讽刺当今朝廷之句,妄论时政,传了出去更是大不敬,动辄是要杀头的。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评论,而且这种诗,谁又敢评论呢?
突然,那个张姓公子猛然上前一步将那首诗抓了过来,冷笑道:“想不到今日让本公子在此抓了一个反贼,嘿嘿,我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江北流窜过来的乱党,来人呐给我拿下!”
那小姑娘听他给那小乞丐乱扣帽子,心中没由来一阵厌恶,正自担心那小乞丐,可抬眼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那两个人竟然都不见了。
西湖北岸,小刀子一屁股坐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愤愤道:“什么狗屁公子,作出诗来还要拿人,小爷真该一脚把他踹湖里!”随手将一个石头狠狠地扔进湖里,仿佛那石头就是那张姓公子一般。
小乞丐也累的不行,两人发现情势不对时,趁着夜色中人多,扭头边跑,一路跑到苏堤北岸才停下休息一会。
只听小刀子兴冲冲地道:“小乞丐。你还真行啊,想不到还会写字,而且还能作诗,什么时候学会的?平时也没见你写过啊!”
小乞丐看他脸上满是兴奋和好奇,不忍骗他,笑着道:“这是以前我爹教我的!字倒是会写一点,诗嘛,当真是没学过几天。”说罢,神色顿时黯淡。
小刀子看他神色不对,知道勾出了他的伤心处,心中一酸也不言语了,只得长叹一声。
小乞丐看着西湖上来来往往的游船,歌舞升平,一轮圆月搭上柳稍,岸边的行人大都有说有笑,心头不由一阵感慨,突然道:“小刀子,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小刀子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咧嘴一笑道:“最想做的事嘛,就是和方石头一样,有一门手艺,最好能自己开个石铺,等我赚到钱了,再娶一个老婆,给我生个儿子就行!”
小乞丐一愣,见他自己是个半大孩子就想着要儿子了,一阵愕然,随即笑道:“难道你不想着做点什么大事?比如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小刀子一听,突然怔怔地看着小乞丐,仿佛看着怪物一般,随后拍了拍他的脑门,诧异道:“你不是摔坏脑壳了吧,就咱们这身份,还想着建功立业呢?你看戏看多了吧,这些都是说书先生骗人的,哪有老百姓能建功立业,寻常百姓能混得一日三餐,得个温饱就是天幸了,拿什么报效国家啊!那些事情都是官老爷,和皇帝老爷的事,咱们呀,磨磨石头就行了!”
小乞丐神色一黯,缓缓道:“胡人已经把北方全占了,说不定没几年就能打到长江边上,难道你不怕吗?”小刀子一愣,歪着头想了想,讪讪道:“听北边过来的流民说,胡人都不是人,尽是些吃人的野兽,他们抓到人以后,都是先让他们干活,等干不动了,就把人杀了吃肉,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
小乞丐眉头一挑,兴奋道:“既然怕,那咱们也可以打他们啊,胡人虽然凶残,可咱们汉人多,只要同心协力,怕它做什么?”
小刀子神情闪烁,别扭地挤出一个笑容道:“这,这不还没打过来嘛,长江离临安还有好几百里呢,中间好多大军,胡人肯定打不过来的!”
小乞丐眼中的兴奋一闪而逝,脸上满是失望神色,知道多说也无用,这种事也怪不得小刀子,南人偏安江左是从五胡乱华,南北朝并立以来就有的传统,中原失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渡,想以长江天堑为依靠,固步自封。长江虽能阻挡胡人铁骑,可能阻挡地了历史的进程吗?
两人一时尴尬无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湖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不知不觉间将这一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的好伙伴,硬生生地分离开来。
过了半晌,只听小刀子慢慢道:“小乞丐,我就是一个石匠,大的道理我也不会,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打小没爹没娘,要不是方石头,估计我可能还在临安城给人打杂呢,连饭都吃不饱。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你虽然比我小,却比我聪明,还比我长得好看,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弟弟,”言罢,小刀子突然眼眶一红,接着道:“你会写字,还会写诗,这都是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人才能做的事,虽然我知道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小刀子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是有一天你遇到麻烦了,我一定冲在你前面!”小刀子猛地盯着小乞丐,神色说不出的坚定!
小乞丐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顿时心头一阵感动,随即笑道:“我哪里会有麻烦,怕是你每天都得揍我一顿,这才是麻烦!”
小刀子一愣,脸色顿时通红,笑骂道:“好呀,那我现在就来找找麻烦。”说罢便朝小乞丐扑去,小乞丐一屁股爬起来,如同兔子一般,撒腿就跑,小刀子一阵笑骂,赶忙追过去!
苏堤之上,那群少男少女早已散去,只余着那个张姓公子同着那个小姑娘还在桥上,那张姓公子脸色恼怒,对着几个点头哈腰的仆从骂道:“都是一群废物,吃喝玩乐的时候一个二个比兔子跑的都快,让你们抓个人都抓不到,要你们何用?”
只听那个小姑娘淡淡道:“张公子何必耿耿于怀,那人顶多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反贼?”
张公子听那姑娘言语,脸色缓和道:“书兰妹子有所不知,那小乞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还有反诗为证,哼,且待我回临安府,让我叔父画影图形,张榜缉拿,到时候非得治他个谋反之罪。”
那小姑娘脸色一震,顿时后悔不该让那少年人写诗的,这性格狭隘的张公子名叫张阆,乃是中兴大将张俊的侄孙,其叔父是临安府府尹,平日里极是张狂,临安城中没几个人敢惹,两人同在一个书院读书,这张公子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只是碍着彼此的家世,不好随意得罪,只得暗中慢慢疏远于他。
听他要将事情闹到官府,心中不由对那少年颇为担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瞥见那张公子训斥仆人时将那首诗放在案上,顿时心生一计,轻笑道:“张公子,听说西湖画舫中来了许多胡姬,不如咱们一同前去看看?”
那张公子猛然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心头一阵狂喜,大笑道:“好,难得书兰妹子有这般雅兴,听说那胡姬个个都是尤物,皮肤白皙,身材妖娆,简直就是,,,”说道一半,突然瞥见那姑娘眼中的厌恶神色,顿时止住,讪讪道:“简直就是好呀!”
书兰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想坐你的船,要不你来我的船上吧!只是我的船小,可载不动你那些仆人!”张公子一听可以去她船上,心头又是一阵暗喜,连忙道:“无妨,我让他们乘我的船在后面跟着便是!”
那姑娘黛眉一挑,灿然一笑,如同月下花开,幽兰绽放一般,那张公子一时竟看的呆了,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那就随我来吧!”
等到那姑娘走的远了,张公子木然惊醒,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但随即想到不对,赶忙回头将那反诗揣到怀中,心头暗暗发誓,定让那个小乞丐吃不了兜着走!
秋风掠来,颇为寒凉,一只精致的小船正慢慢朝湖心摇去,船虽不大,却也别致的很,飞檐雕栏,青屏帷帐一应俱全,那张姓公子负手立在船头,神色说不出的得意,那小姑娘静坐一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那张姓公子偷偷瞟了一眼那姑娘,眼中满是****之色,慢慢叹道:“书兰,你看着湖光月色,真是美的紧,不过再美的景色,在我眼里也不如你呀!”那姑娘见他神色猥琐,又听他说的俗套,心中顿时一阵厌恶,看着西湖水面,忽然“哎呦”一声,只见她手中的团扇竟掉入湖中。
张姓公子伸头一看,只见那团扇正漂在水面上,啧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算了,回头我去给你买一把更好的!”
那姑娘神色急切,眼眶微红,颤声道:“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就这么一把,这可怎么办!”说罢,泪光莹莹,快要哭出来了。
那张姓公子一听,顿时也急了,见她一副手足无措,伤心欲绝的神色,甚是楚楚动人,心头没由来一热,忙道:“没事没事,我下去帮你捞上来。”
那姑娘一听,顿时大喜道:“真的吗张公子?那真是有劳你了!”
张姓公子脸上立马生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朗声笑道:“区区小事,难不倒本公子!”言罢,便纵身跳入湖中,甫一入水,那张公子不由打了个冷战,秋水寒凉当真不是说着玩的,他不敢耽搁,急忙一把将那水面上的团扇抓过来,抬头对着那姑娘笑道:“书兰,你看,我拿到了!”
那姑娘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作欢喜状道:“多谢张公子啦,水里太凉,你还是赶紧上来吧!”
那张公子见她对自己颇为关切,心头突然一阵酥麻,险些沉下去,急忙抓着船沿,慢慢爬上去!
那张公子刚一上船便打了个喷嚏,那姑娘满是关切的神色道:“张公子,你不要紧吧?”张公子浑身湿透,凉风拂来不由瑟瑟发抖,颤颤地将那团扇递给那姑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点小事怎能难倒本公子!”
那姑娘接过扇子,见他那落汤鸡的模样,再想想他平日里的跋扈样子,顿时心中一阵快意,淡淡道:“张公子,你还是回你船上换身衣服吧!看来今日是不能一同游湖啦!”
那张公子一愣,想要强撑着,可是这湖面上凉风阵阵,自己浑身湿透,实在难以支持,只得讪讪道:“那我就先回去,书兰,改日咱们再来!”说罢,仍旧一脸不甘地看着那姑娘,仿佛恨不得将她压如怀中一般。
那姑娘轻笑一声,淡淡答应。
张公子回到自己船上,心头大为失落,本想着难得同美人一起夜游西湖,多么好的一件事,却这么泡汤了,自己都成了落汤鸡,见那些仆人一个个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心头陡然窜起一股无名火,怒道:“看本公子笑话吗?老子去湖里捞扇子,你们看戏,都他娘的给老子下去。”言罢,一脚一个,顿时将几个仆从踹下湖中,引地四周游船侧目纷纷。
那张公子也不在意,大步走到船舱中,准备换衣服。突然,一声怒吼传来,,,。
荐桥街上,小刀子和小乞丐拿着许多糕饼,糖人,一路嬉笑打闹着回到石铺中。
甫一进石铺,只见那铺中不知何时竟多了许多石雕,那些石雕甚是斑驳,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雕的是什么。
两人顿时诧异,这些石雕两人临走时还没看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喊了两声,才发现方石头也不在店铺中,两人心头疑惑更甚!随即便好奇地围着那些石雕看,突然,只听小刀子叫道:“谁把这墓碑搬咱铺子里来了,真是晦气!”
小乞丐闻言,急忙跑过去,只见一个七尺来长的断碑正歪在一旁,那碑呈青黑色,上面坑坑洼洼,尽都是些风化的痕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碑上模模糊糊几个大字,看不清楚,两人顿时疑惑不已,小刀子一拍脑袋,笑道:“你不是识字嘛,我去把磨石刀拿来,将苔渍刮去,你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小乞丐心中也是好奇,两人随即便开始忙活起来。
不多时,只见那青黑石碑之上的几个大字慢慢显露出来,那几个字虽然有些模糊,可笔画遒劲,极有力道,给人一种破石而出的压迫感,小刀子虽然不识字,可看到那字也觉得心中一阵压抑,快要喘不过气来。小乞丐凝神一看,只见那断碑之上七个大字赫然便是:
汉家骠骑大将军!
“军”字虽然断了小半,可还是能勉强认出,小乞丐心头大震,原来这竟是霍去病的墓碑!
小刀子见他神色古怪,不由诧异道:“小乞丐,这到底是谁的墓碑?怎么跑到咱铺子里来了!”
小乞丐也是一脸茫然道:“这是霍去病的墓碑,我也不知道谁把它弄到咱们店铺里了。”
小刀子疑惑道:“霍去病是谁啊?”
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缓缓道:“他可是一个大英雄,一个能让胡人闻风丧胆的大英雄。”
小刀子一愣,还待要问,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疾步走入店中,正是方石头。方石头似乎也没想到两人这般快就回来,顿时一愣,随即冷冷道:“谁让你们乱动那些东西的!”
两人一阵发窘,方石头看了一眼那石碑,淡淡道:“那都是城中一个官老爷从北方带来的,你们莫给弄坏了!”
两人连忙称是!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两人便被方石头叫去,只听方石头淡淡道:“从今天开始,别的活都停下来,新的活也不接了。”
小刀子诧异道:“那咱们干什么啊!”
方石头指了指铺子里的石碑石雕,冷冷道:“修石雕。”
要知道,手艺好的石匠不仅能雕出美轮美奂的石雕,还能将风化地看不出模样的石雕修复完整。这种手艺会的人简直如同凤毛麟角一般,而方石头恰是个中高手。
在随后的一个月中,师徒三人直接将铺子的大门关了,整日在院子中修复那些从北地运来的石雕。街坊邻居见这铺子整天关着门,一时间议论纷纷,还以为方石头回老家娶妻了!
这天傍晚,方石头有事出门,只剩下小刀子和小乞丐,两人仍同往日一般在院子中修复石雕,小乞丐前面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石马,那石马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能隐隐从大致轮廓上看出是匹马,那马极为肥壮,前蹄微扬,昂首嘶鸣,蹄下仿佛踏着一个人,那人面目已经不可辨认,只能隐约看出似乎腰上别着一把弯刀,衣服肥大,身材壮硕,颇有几分胡人的形态。
小乞丐看着那石雕,只觉得好生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怔怔地盯着它出神,突然脑袋一疼,只听小刀子骂道:“还在偷懒,再不赶紧的,方石头又得啰嗦了!”
小乞丐揉了揉头,笑着道:“反正你才是他徒弟,你不麻利点,倒是会拿我说嘴!”
小刀子在这修石雕修了一个月,心里老大不痛快,见小乞丐顶嘴,顿时大怒,小乞丐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屁股坐起来,正要逃命突然脚上被那石雕的马腿绊了一下,顿时身子不稳,朝那石雕趴去,只听“啪”的一声,那石雕撞在地上的断碑之上,骤然碎做几截!
两人顿时楞在当场,吓地说不出话来。
小乞丐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只见小刀子一咬牙,狠狠道:“待会方石头回来,就说是我不小心摔碎的,你别插嘴!”
小乞丐听他这般言语,浑身一震,心中大为感动,轻轻道:“算了,你不用袒护我,是我惹的祸,我自己担着便是!”心中想到,上次小刀子因为失手将一个主顾送来的汉白玉石雕给刻坏了一个角,事后被方石头罚一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要一个人搬平日里两倍的石料,结果把小刀子累的半个月躺在床上起不来。方石头虽然不同别的师父那般打骂徒弟,却也严苛的很,会变着法地整人。这次自己直接把别人送来的石雕给毁了,方石头一旦知道,自己定然在石铺中呆不下去,一想到这般,心头顿时一阵慌乱,这是自从他来到临安城这一年多来,第一次有这种无助和恐慌的感觉。
小刀子自然也知道方石头的脾性,平日里打碎的石雕若是自家的,方石头一般也不会多在意。他手艺出神入化,既然能雕出一个,那自然也能雕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可这是别人的东西,纵然他有那个能力给仿出一个丝毫不差,让别人看不出来的石雕,但他也不会那么做,因为那会砸了方家的招牌。方石头绝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小乞丐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那碎成几段的石雕,心头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将自己的那双腿给砸断。
弄坏了石雕,方石头定然得给主顾一个交代,他性格木讷,人又死心眼,只能把惹事的伙计赶出去才不会坏了石铺的名声。
小刀子猛地蹲在地上,神色沮丧至极,盯着那破碎的石雕,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咬牙道:“小乞丐,我说过早就把你当成弟弟,有什么事我一定会顶在你前面。我跟方石头学了一年多手艺,虽然只是半桶水,倒也能出去混口饭吃。”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以后要跟着方石头好好学手艺,我怕是不能陪你一起玩了,记得好好照顾方石头,他人虽然跟石头一样又硬又臭,可心肠却好的很。”说罢,想起在石铺待了这么长时间,心头骤然大痛,再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抽泣起来。
小乞丐看着蹲在地上抹眼泪的小刀子,泪水也是绝堤一般,抽泣着道:“当了一年学徒就了不起的很吗?雕出来的东西倒还不如我这个打杂的,我本来就是逃荒来的,在这白吃白住一年多,也是够本啦,小爷早就不想呆了,只是没跟方石头说罢了。”言罢,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刀子见他离去,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摁在地上,吼道:“你要去哪?还去当乞丐吗?你这样走了就得饿死在大街上!”小乞丐小脸涨的通红,一阵挣扎,却还是被小刀子死死地按住,顿时大怒道:“我饿死就饿死了,要你管!”
只听“啪”的一声,小乞丐俊秀的脸颊立马肿了起来,五个指印鲜红刺眼。
小乞丐一时间楞楞地趴在地上,再不动弹,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