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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这里,我独自度过千年,,在黑暗中,没有喜怒哀乐。

明日,将是“腊月晴”开启的日子。

我坐在千丈的深渊前,回顾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千年时光。

低头抚了一下伏羲琴,随意掠过七根弦,又细细观看琴身上十三个记录音阶的音徽,食指停留在第七徽——一枚镶在木制琴身上的银白贝壳。

凡人们叫我“白术”,但没有人知道,我的真身,便是那枚贝壳——伏羲琴上的第七徽。

伏羲大人处制琴瑟时,我只是一枚没有光彩的海贝,他与胞妹女娲一同将我打磨成今日的样子。我的灵魂在婉转悠长的音韵中成长,直至幻化为人形。

女娲去了,伏羲也去了。

只有我还在。以十七的容颜不伤不灭地在“腊月晴”中。

初生时,女娲已活了很久,我唤她“婆婆”,记得她曾牵着我的手说过:

“徽儿,腊月晴是世间唯一的无情处,最后一处清静之地,有一天若是我离开人世了,你要将它守住。”

我深深铭记在心。

这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长年生活的我可以在无尽的黑暗里看清这里的事物。

深不见底的渊谷,谷底大概有无数骸骨。草木焜黄枯萎,远处的山没有丝毫生机。还有,拥有不老容颜的我。

想到这些,我无端叹了一口气,在琴上宫商角徵羽地拨了一回。忽地想起第一个来到腊月晴的凡人。

那天,腊月晴一改往日的样子,天光将云影驱散,一路撒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出现在眼前。

她惊讶得张开嘴,将头仰得老高,来环视这里的一草一木、美丽的瑶池,还有我。她蹦跳着跑向我,小手扯住我的衣角,另一只手递过一株白术,笑得如那天的艳阳。

“姐姐,我采了这株草就进来了!姐姐,姐姐是神仙么?”

我摇摇头,转过身,不想再正视她那满是光芒的黑眸。她却有跑到我的正面,抬头望着我。

“姐姐,你好美,娘亲说的仙女一定就是你这个样子。走,让娘亲见见你。”粉桃色的小圆脸上浮现出兴奋和喜悦,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小臂,“你说话啊姐姐,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哪里也不去。”我皱眉,看她那灿烂的笑,感觉那么不堪一击。

“姐姐,你是一个人太孤单吧?你等我,明天我带娘亲做得饭菜来看你,你可一定要等我。”

说罢,她带着愉悦的步子上了那幻化的桥,奔出了腊月晴。

我可以相处她第二天待着饭菜在山脚下寻找白术的样子,一定是一脸疑惑、慌乱,也许还和着泪水。所谓的真情,大概就是那么脆弱。

这里每年开启一次与人间的通道,她又怎么可能第二天找回来。

然而,她不仅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出去的人。

那时到如今,已有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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