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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里的气氛逐渐地缓和了下来。
“咚咚咚”
从控制室的门上传来敲门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大铁盒子给什么东西砸到一般。
“谁去开门?”歩骘风终于把脸转了过来,她自认刚才躺在椅子一边看了部还未脱线的恐怖片,一边舒服地享受着手上的可乐,暂时还不太想站起来。
几名接线员面面相觑,最后离门最近的一名女接线员去开了门。
门锁“嘎吱”的在控制室里回荡着,门向两边打开,昏黄的路灯日出般射进了控制室,却延射不到控制室的尽头,用可口可乐的运货车做掩护确实有些意思,也许还会有一大箱金色盖子的饮料,每有一个盖子写着“再来一瓶”就代表要有一个人员受伤或者身亡。但就今天的状况来看,要么他们运气差到了极点,一瓶可乐也没有中奖,要么就是货箱里的饮料全是听装的,如果是歩骘风头脑里的那些任务外加“新人见习”项目还没开展的话。
每个接线员斗都死死地盯着门口,出乎意料地,竟然是一个孩子跳了上来,他们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乌黑的头发一直垂到脖颈,看不见耳朵,右眼被留海淹没,左眼的视线里也有几根悬着的细丝看不见眉毛,右边鬓发微微向上自然卷曲与左脸贴鬓的头发极不对称。穿着上,在夜色的重合下只留下了上躯比青草深些的外套,拉链只划到了胸口,内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突显了几个模糊字母的碎片,而衣袖则被紧紧的握在手掌的一半位置。衣服在右倾的身体上不住的向下,快要露出左边肩膀的尖端,皮肤算不上皙白,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是在没有任何信息的参考下第一眼瞥见的话,不对,即使是认认真真地多看上几眼也不好肯定地分辨出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哟,小布羽!”歩骘风坐着挥了挥右手,布羽是男孩的名字。
“呦,小步姐!”布羽依葫芦,不对,依招呼回了个招呼,脸上透着微笑,没有一丝瑕疵包含在内。
而就在两人互相招呼的功夫,几个谨慎的接线员甚至已经悄悄地背着布羽的位置远离了些距离,电脑般精确的计算和神探般准确地推理早在他们心中展开。眼前的男孩至多二十岁,而总部里他们所知道的那些皇牌专员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多岁,超过十年以上的任务经验,也就是说这个男孩在还是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执行猎杀任务了,实在是难以想象出的一个孩子手持凶器面对高出自己小半个身体的目标还要成功完成任务的画面。而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一生杀过一个人就够可怕的了,而眼前的这个孩子的双手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一名弑神者,是杀“神”的人。杀人魔加上弑“神”的能力,足以让普通的人侧目。
不过显然,不是任何接线员都有一颗伶俐的大脑。
“好卡哇伊呐。”程姁姁不禁喊出了声,见习名单中唯一女接线员,她刚好站在布羽的旁边,似乎布羽成了他眼里的黑子哲也,不光是个十足的小正太,而且人畜无害,如果不是他刚好处在门口那个焦点的位置,就他打扮的样子来说,也许存在感超低的特点也能符合个百分之七八十。
“给姐姐摸下好么?”程姁姁伸出手就朝着男孩的头摸了上去,在别人耳中听来的疑问句却成了她自己的肯定句。
布羽看到了程姁姁,微微地笑了笑,和之前不同,却是让人心头一颤。下一刻,程姁姁却是眼前一花,肉糊糊的大脑像是用来敷面膜的海藻,稀烂稀烂的。
集装箱壁上的挂钟“嗒—嗒——”地慢了下来,程姁姁回过神来,眼前空白,除了昏黄的灯光还孤零零地坚守岗位。
“是给我的么?”好像刚刚进入霍格沃茨的小哈利般的稚嫩声音从程姁姁的身后传来。
收回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程姁姁不太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除了歩骘风依旧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晕眩的不只是程姁姁一个人,等他们恢复过来就只是看到布羽站在程姁姁的背后,正常的有些不可思议……
布羽又戳了戳程姁姁,满脸疑惑地望着她。
程姁姁这才发现左手上还拿着一根不二家的棒棒糖,很多接线员无聊的时候都喜欢叼着些什么,哦,等等,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布羽刚才那诡异的微笑,确实是神似跟手中这棒棒糖一样的家伙,既神秘又令人着迷。
“哦,给你。”
男孩接过糖果,悄悄地说了句“谢谢”。
“也给我一个吧!”歩骘风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长官!”程姁姁吓得立即立正站好。
一股盗贼般的气息缓慢地荡开在布羽的周围,男孩双手背后,紧紧地握着糖果,原本还是恬然可爱的脸蛋顿时间警惕起来。
“她的,是她的。”布羽朝着嘟了嘟嘴,指的是程姁姁。
歩骘风将脸从男孩的眼前移开,还没有对上程姁姁。
“没有了,那是最后一支。”
“嗝……”歩骘风还没来及回看过来,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乘机喝起了可乐。
“那可乐?”
“不知道,就打开放在这……”
“臭小子,那是我的!”歩骘风大叫起来。
“呦,真热闹呢!”主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个老白胡子秃头的老爷子笔直的站在那里。
“副司令!”歩骘风连忙行礼,其余的人也紧跟着纷纷站直敬礼,只有布羽是挥了挥手。
一时间,控制室内又安静成了太平间。
——
昏黄的走廊长到看不到尽头,上方是半圆形的天花板,中央线上每隔几步就装有一个应急灯,看上去就像钓鱼时鱼线前端的鱼浮。陆白羽跟在歩骘风和布羽的身后,像前者一样挺拔着身板。
“你是不是特怕这老女人?”布羽突然回过头去。
陆白羽显然给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刚打开了嘴巴,却只是支吾了一声,迅速低下了头去。这真的是专员么?明显就一个小屁孩好吧,还是那种表面楚楚可爱,实际古灵精怪,真实情况是满腹黑水的那种好么?居然当着别人的面问这种问题,就好比当初华佗给曹操治痛风,华佗问,我用刀把你的脑袋切开给你治可好?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曹操给咔嚓了。只是现在有些奇怪,曹操听完了华佗的话转身要去咔嚓荀彧算是怎么回事?
歩骘风突然咳嗽了一声。
“呃,呃……”陆白羽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回答和被咔嚓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其实,其实,步长官是很重视工作的一个人呐……”
“嘁,真没意思。”布羽转回头,显然是对这种答案没什么兴趣。
陆白羽暗叹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哎哎哎,那老头让我们来做些什么啊?”布羽拍了拍歩骘风的肩膀。
“不知道。”
“你说他不会请我们吃冰淇淋吧,我之前可是听说他经常请人去他办公室喝咖啡哎。”布羽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知道。”
“那老头……”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长官、叫长官,不是老头、老头。”歩骘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哦,好的,长官,那老头他……”
“是长官,不是老头。”
“没错是长官啊,那老头……”
“是叫那老头长官。”
“噢噢,那老头长官他……”
显然歩骘风没有陆白羽那么胆怯,一把勒住布羽的脖子,带着他像前拖行。
“救命……救命……”
陆白羽依旧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步伐,视若无睹,下定决心是不打算搀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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