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过日子很奢靡很沉沦,空气像是被精心修饰过,一出门便能呼吸到一股上世纪巴黎的香艳味道。走在街上,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太阳,云很白很高,一团团地飞来飞去,恍若19世纪的油画。
这足艺术大师上千年调弄出来的无限风雅之地,每个细节都有质感,决不允许露出一丝破绽。宛如用餐,每一把调羹、每一杯水都要最好的,是到过或没到过巴黎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抗拒的。
巴黎古老巷子里有中世纪的窄街、古老浪漫的高档小旅馆;有细雨中深情拥吻的情侣;有穿着半透明的白衬衫、踩着细跟鞋、头发微湿的巴黎女人,云影般飘过街巷;还有布饰着软墙裙、软脚几、落地窗幔、落地桌布、流苏低垂、嵌金线家具的咖啡馆。
以咖啡文字著称的托贝格夫人曾经说,咖啡馆即巴黎。咖啡馆是法国的骨架,一条路上随机写个门牌号,十之八九都是咖啡馆。拆了它们,法国就会散架。众多咖啡馆不仅装潢、外观和大小不同,它们各自的历史、背景、声望和命运,就像人生一样,也充满了悲欢离合。因为巴黎人喜欢品尝物质以外的愉悦,这很容易把喝咖啡变成一种时尚的流行。
法国人被其他的欧洲人公认为是最懂得人生艺术的民族。法国人对人生的甜酸苦辣、得失成败最喜欢以“这就是人生”一句话来作评语,他们以从容的态度去面对人生的甘苦逆顺。对法国人来说,做人最重要的事情是享受人生,而享受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饮食与性。在他们看来,社会地位最高的不是总统,而是有名的职业大厨师。1991年,“海湾战争”爆发,法国人担心战争影响日用品供应,纷纷跑到超级市场抢购,而拿得最多的竟是咖啡和糖。
法国人喝咖啡讲究的趣致不在味道,而在于环境和情调。他们喜欢拿出时间来,和家人朋友一块儿共饮,即使一小杯咖啡的价钱足够在家里煮上一壶,也不愿闭门独酌,而是跑到街上的咖啡馆,慢慢地品,细细地尝,读书看报,高谈阔论,一喝就是大半天。
法围人总的来说更喜欢淡一些的咖啡,这种咖啡一般是由经中度烘焙且粗磨的咖啡豆,通过浸泡方法生产制成的;早餐时喜欢用碗喝咖啡,并用菊苣根调配出香味来。法国人养成这种喝咖啡的习惯,自觉不自觉地表达着一种优雅的韵味,一种浪漫情调,一种享受生活的写意感。
巴黎的咖啡馆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那些穷困的艺术家在这里买上一杯咖啡,就可以从白天坐到深夜。这里既温暖又安全,还可以:写作画画。毕加索当年从西班牙到巴黎时,穷困潦倒。就在他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个法郎时,一位善良的咖啡馆老板收留了他。作为回报,毕加索把他信手涂鸦的画作都交给了咖啡馆老板,好心的老板将这些当时谁也看不上的画一一保存下来。几年之后,这位咖啡馆老板因此而财运亨通。
巴黎的咖啡馆是仁慈而宽容的,它从来不会因为你只喝一杯咖啡就催你早早离开,只要你愿意,凭着一杯咖啡,你可以一直呆下去。这一传统一直沿袭至今。今天的巴黎仍然到处都是这样的咖啡馆,林立在街边,随处可见。临街的窗户是透明的,你可以坐在里面一边品咖啡,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或街景。咖啡馆外通常露天放置了一些桌椅,客人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沐浴温暖的阳光。咖啡馆里的椅子通常是木制的或者藤编的,十分普通;圆桌也并不大,但来这里喝咖啡的人并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他们要的只是一份闲适。咖啡馆的建筑通常有一半建在人行道上,外表的颜色通常也是咖啡色的,用英语或者法语写着“咖啡”二字,远远地便一目了然。今天的咖啡馆仍和二战前一样,既不过分热闹,乜不过分冷寂,在这里,你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可以想象当年毕加索和海明威的生活。
难怪注重品味的法国人有一个传统说法;在塞纳河边让人换一个咖啡馆也许比换一种宗教还难。一个地道咖啡馆,常客不仅决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咖啡馆,连来咖啡馆的时间和坐在哪张咖啡桌上的习惯都是固定不变的。咖啡馆里,有头上渗着灰白的发丝、温文尔雅的店主,亲切地站在吧台后,向进来的熟客们问好;有忙碌的侍者,围着白色的长围单,上面还有淡淡的咖啡印渍,他用修长的手指托着镂花的银盘,盘上是两杯Espresso,熟练且优雅地穿梭在各座位间,小心周到,气宇轩昂,还会微微俯身听你的吩咐。当然,更会有来来去去的喝咖啡的过客。
巴黎的情调、巴黎的雅致让人神往。如果一生中都去不了巴黎,可以置身于附近的咖啡馆或家中,透过自己眼前一杯咖啡,怀想一下遥远巴黎的咖啡馆,数着其问刻下时光痕迹的名人,那盏咖啡时间也足够体味人文和历史的氤氲了。胡此时,我们可以逃离浮躁气息,浸在从高山雨林旅行而来的咖啡香了,找到最原始最淳朴清新的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