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戚什么都好说,否则你就要这两个人的命!但是老胡你可要想好了,这个地方今天是你说了算,可是不知哪天共产党又来了,你怎么办?常言道办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我看你可要想好退路。”,胡说:“不是我办事无情,是他们家不识抬举,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副乡长说:“人命关天可是大事!”胡又说:“吴老弟你不用怕,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我怎么能随便杀人?”副乡长说:“你让我好好想想,争取把这门亲事说成,皆大欢喜,我要是把这门亲事说成了,你怎么谢我?”胡乡长说:“如果你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俩换换位置,或者我调走。”副乡长说:“别介,我哪能坐您的位置?只要以后办事您多行个方便就好。”胡乡长说:“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以前我有为难你的地方?”副乡长说:“我不过话赶话这么一说,你还多心了。”接着说:“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副乡长回到办公室,边抽烟边想,原以为胡乡长叫派人抓汪家的人是为了向汪家要钱花,没想到是为了他儿子的婚事,怎么能把这个意思告诉汪家呢?想了想,自己去告诉汪家肯定不行,也不能让自己家人知道,老娘整天和我叨叨,当个小官不要忘本,不能四处放不下,不能伤害百姓,对汪家要好点,汪家对吴家有恩,是好人!如果老娘知道是我派人帮助乡长抓了汪家的人,还不知怎么骂我。我要想办法把这事办好,把汪家人放了。他先想通过勤杂员李凡把乡长抓人,逼婚的事散布出去,又觉得不行,再一想,决定亲自去找金秘书,副乡长从办公室出来,见到李凡便问:“小李,金秘书在吗?”李凡说:“刚从县里回来。”副乡长来到秘书办公室,看到金秘书拿着笔好像要写什么,又没写,显然是在想问题。秘书见到副乡长进来,马上站起来说:“吴乡长有事吗?”副乡长说:“见你没关门我就顺便进来了。”秘书说:“您请坐我给您倒茶去。”副乡长说:“你不用客气,我也只是随便转转。”接着问:“县里对地方有什么新指示?”秘书问:“乡长是指哪方面的?”副乡长说:“当然是治安方面”。秘书说:“没有什么新指示,也没有再说宁愿错抓一百也不漏掉一个共党分子,而是说‘要确保人民生活基本安宁,不要闹得人人自危’”。副乡长听秘书的话好像针对他的,便接着说:“金秘书这不是上面的指示,是你自己随便说的。”秘书说:“乡长您太抬举我了,不信您去县里问县长。另外上个月给您文件上就写着哪,你可以再看看。”副乡长本来就没看文件,再加心虚便说:“把汪家人抓起来不是我的主意。”金秘书假装不知的问:“你们什么时间把汪家人抓起来了?为什么抓人?”副乡长说:“前天夜里抓的,还能为什么,他们家那个伙计确实很像共产党,也很顽强,怎么审讯都说是汪家伙计。”秘书说:“既然他就是个伙计那就把他放了。”副乡长说:“不是我不想放人,是不能放,我听说金老弟和汪家还是亲戚,怎么也不想法救救他们?”金秘书说:“我和他们家只是一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们怀疑他们是共产党,这事太大我怎么能救,如果我出面你们就能放人,只能说明他们不是共产党,你们就不该抓他们,或者是抓错了;如果想要钱也不一定要抓他们家的人,以前乡公所里用汪家钱还少吗?每次不管以什么理由去他们家要钱也都如数给了,何必一定要抓汪家的人?”这时副乡长才把胡乡长的意图和金秘书说了一遍,金秘书说:“汪家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副乡长说:“金老弟你可能不知道,胡乡长的儿子,现已在老蒋嫡系部队黄伯涛手下当参谋,据说还有点亲戚关系,要不然胡乡长能这么牛气,听说可能还要往县里升。”金秘书说:“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胡乡长还有这样关系?”副乡长说:“不管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去给汪家交个底,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賊惦记,老胡的儿子已经惦记上汪家三小姐汪文婷,如果坚决不同意,恐怕很难过这一关,就算你我想法把人救出去,也保不住哪天又出事。再说没有胡乡长发话,就凭你我怎敢放人。”金秘书说:“我替汪家谢谢副乡长!既然是您管这事,就请您不要太逼他们俩。”副乡长说:“这事表面是我管,实际是胡的大舅哥在审讯,我哪里说得了。你放心,我尽力!”他们俩正说话又来人办事,副乡长就走了。秘书办完事坐在那里想:“之前李凡和我说这事还以为他听错了,又听了副乡长一番话才知道是真的,而且是预谋好了的。金秘书想到这里立刻起身回庄子,直接来到金贡士家,把事情经过对金贡士一一说了一遍。金表舅一听大骂胡占强混蛋,并说他还算什么乡长,他就是个恶魔!金秘书见他叔叔生气,劝解道:“叔,气归气,你还是赶紧去汪家和汪太太说说,再商量救人的办法。”金表舅来到我家说了胡乡长抓人的目的是逼婚,全家反应如何?
娘听说表舅来了,赶紧到大门口迎接,金表舅见到我娘说表妹你着急了吧?我娘说:“我真是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表舅说:“你放心,金子方已经托人关照稼宇他们俩了,听说张明受点儿苦,他们怀疑张明是共产党探子,也只是个借口。”我娘问:“他们为什么抓稼宇呢?”表舅说:“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娘问:“怎么回事?”表舅说:“胡占强抓他们俩是为了逼迫你家文婷嫁给他儿子!”我娘一听就急了,紧接着说:“这事文婷早就说过她不同意,我更不同意,我怎么能让女儿嫁给他家?”我娘又说:“表兄,请你让金秘书和胡乡长说,只要他把稼宇他们俩放出来,要钱、要地我尽力,但是文婷的婚事我决不答应!另外我你再到县里找人,看谁能和姓胡的说上话,再把她大姐找回来一块想想办法。”金表舅说:“要是楚年弟在家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为难!”我娘说:“这也是我心焦的一件事。几个月都没有音信了,若是他父亲在家,姓胡的怎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乱抓人!”表舅说:“你不要急,我回去也托人想办法。”话刚说到这儿,三姐文婷进来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表舅,娘你们不要为难,也不用派人去找我姐,我答应嫁给胡研。”这时大嫂哭着说:“三妹,我不同意你嫁给胡家,不能用你一生幸福去换你哥的自由!要是你哥知道你因为他而嫁给胡家也一定不会同意的,你还小不能意气用事!”文婷姐说:“娘、大嫂,你们都不要多说了,我自有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表舅,如果胡家要担保人,或者要媒人你只管答应他们,我不会让表舅坐蜡为难,只有一个条件:让他们尽快把我哥和张明放出来,并且声明我哥不是共产党员,他们抓错了!”娘说:“他表舅,你不要听小孩子乱说,我们还是另想办法。”这时文婷姐立刻跪倒母亲面前说:“娘,我知道你疼爱我,但是这事你要不依,我就去死!”娘一听又气又急,杨毅进来说:“太太,我是小辈本不该多嘴,但是我认为你们就依了三小姐吧,一来她是救哥心切,二来也是权宜之计,走一步算一步,答应这门亲事,不等于立刻就嫁给他们家,在相处的时间,再想法脱身也来得及。胡乡长几次派人来说媒都吃了闭门羹,面子上过不去,想找回面子显示他的威风。现在他权力在手,我们何不避避风头另辟蹊径呢?”表舅接着说:“倒是年轻人脑子灵活,这小杨说得也有道理,先把人救出来再作下一步打算。”娘说:“我担心婷婷答应嫁给胡家的事传出去,那我们家和胡家会搅在一起说不清,有辱家门,要是她父亲回来会气死的,这事让我如何交代?”表舅说:“要是她父亲回来一切都可以重来,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他们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不许我们随机应变吗?要是楚年弟回来怪罪,只说是我的主意。不过你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再拖两天,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文婷姐说:“表舅,答应嫁给胡家是我自己的主意,和谁都没有关系!娘,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在外读书自己找对象的人多着那,大姐不也是找的同学吗?你们都喜欢的很,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胡研是胡研,他爹是他爹,我又不是嫁给他爹,这有什么有辱家门的?你们再不要到处找人想办法,我答应嫁给胡研,让他们快点把我哥和小张放出来。”娘和大嫂只是掉眼泪,再没有说什么。表舅说:“这事已经这么定了,我就回去找子方,明天一起去乡里,让他们早点把稼宇和小张放出来。”表舅走后,娘还在一直流泪,她担心父亲,担心哥哥,担心文婷姐,感到自己管着这个家的困难。这时文婷姐走到娘跟前跪下说:“娘你不要伤心,一切都会好的,你只管放心,我不会真的嫁给胡研!哥明天也就能回来了。”娘说:“你答应嫁给胡家,怎能不嫁?”文婷姐说:“我要走了或是死了呢?”娘说:“你不要乱说,你要这样越发让我不放心!”文婷姐说:“我不会有事的,娘你消消气想开点,你回房休息吧!”
第二天表舅和金秘书一起去乡公所,这边娘也让杨毅带着钱去乡公所,以备不时之需。又让厨房多准备点饭菜,等哥他们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午后表舅和杨毅才把哥和小张带回来,大家迎接到大门外,张明被打得遍体鳞伤,站都站不起来;哥虽然没有被打得那么重,也受了不少苦。几个人把张明和哥从车上背到屋里,大嫂和娘直流泪,娘骂挨千刀的胡占强下手太恨,早晚会遭到报应的,人在做天在看,共产党来了非杀他们的头不可!表舅说:“人回来了你快别骂了,你骂他们这些话被传出去,会说你们家真的是共产党了!”娘说:“我也不怕,越怕越有事,他们有本事就把我抓去!”表舅说:“快别说气话了,大家心情都一样,你还是忍忍吧!”大嫂问表舅:“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帮人为难你们啦?”表舅说:“到没有怎么为难我们,主要是手续太多,这边按手印,那边签保证书,都把我闹糊涂了,最后是收钱。多亏你们让杨毅把钱带去了,要不然今天还不一定能回来。娘说:“以前他们没事还三天两头来要钱,这次能不要钱吗,怕是还不能少要!杨毅说:“他们收了一百块大洋,金秘书问你们怎么要这么多钱,还想以后做亲家?那个收钱人说:“桥归桥路归路,这是侦缉队办案的费用以及他们俩生活费,和亲戚没有关系,我们是看金秘书的面子,才收一百块大洋,实际五百块大洋也不够!娘说真不知怎么谢金秘书,表舅说:“你说谢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表舅又把胡家要求今年要订婚,换帖等事说了一遍,大哥一听气得不行,并说:“早知是这样我就不回来了,这等于三妹去替我坐牢!”娘说:“稼宇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你赶紧把身体养好,家里有好多事等你去做!”
吃完晚饭,送走表舅,其他人都各自回房,娘安排专人照顾张明,又派人去把孙医生请来给张明和大哥治伤。经过十几天调养,稼宇哥的伤基本好了,来到娘的房里和娘商量南京的生意,稼宇哥说他临回来时因为日本人在南京闹得很凶,生意不好做,又不安全,所以他把两处茶食店都关了门,大部分员工都回家去啦,只留下两个人看仓库。娘问:“你给他们发钱了吗?”稼宇哥说:“每人都多给两个月工钱。”娘说你做得对,昨天传来消息日本人在南京进行大屠杀,非常凶恨,惨不忍睹,见人就杀太可怕了,多亏你早几天回来了。稼宇哥说:“还有小舅妈和文慧去上海了,否则吉凶难料”。娘说:“你小舅妈认识人多,消息灵通,他们去上海租界一般不会有事。另外我想让你带着你儿子和媳妇去你岳父家住,他那里比我们家安全一些。”稼宇哥说:“娘我哪儿也不去!父亲不在家,这个家本当由我来操心,我走了只让你一个人来打理,我怎么能放心?娘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有事的。”
一天上午,看大门的人进来说:“有个姓胡的军人来访,他说是三小姐同学。稼宇哥一听心里明白了,便说:“你让他稍等一下,立刻到后院告诉娘,胡研来了,娘说:“你让他进来,胡研来到院子,并让跟随的人把礼物也一起拿进来,胡研见到稼宇哥施个军礼,然后说他是特来拜访伯母、大哥。稼宇哥把胡研让到客厅,喝茶,说话,娘来到楼上见文婷姐和大姐正在说话,娘告诉她们胡研来了,在客厅和稼宇说话,让大姐去见见胡研,文婷就不要出去了,问起来就说文婷去姑妈家了,拖一天算一天。大姐也是这个意思,文婷姐一听急着说:“娘,他来主要是见我,你不让我去怎么能行呢?那他明天还会来!”大姐说:“娘说的对,拖一天算一天,让他多跑两趟也好。”文婷姐说:“让他总来干什么?我要尽早和他说清楚,我可不想他总来我们家!娘、姐你们都不要去,我这就去见他。”胡研见到文婷,马上站起来说:“文婷你好!好长时间没有见,你更加靓丽。”文婷姐说:“大哥你走吧,他主要是来见我。”哥告辞后,客厅只剩下胡研和文婷姐两个人,文婷姐还没开口,胡研先说:“文婷你真好,你知道吗,我一听父亲说你同意嫁给我,心里有多高兴!对我来说真是天上人间第一件美事。我接到父亲的信立刻请假来见你。文婷你不知道,在学校时我就特别喜欢你,后来老师又让我们俩坐一桌,我就更喜欢你了。每当我碰到你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娶你!可是看你对我那样冷淡,我好害怕娶不到你,找人来你们家说媒,你们家都不让媒人进院子;我亲自来你家找你,你也不愿意见我,那时我好灰心,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父亲见我那样苦闷,开导我,让我振作起来,还说男人只有干出一番事业,才会有人爱,你才有可能嫁给我!”这时文婷姐说:“胡研你说完了没有?”胡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多了,只好说:“婷婷,我见到你高兴地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婷姐说:“你父亲和你都认为你现在混得不错,我会嫁给你,可是你父亲为什么还要用那种恶毒的手段,把我哥他们抓起来?如果我不答应嫁给你,而你父亲他们就要把我哥和小张以共产党论处,甚至杀头,你们这样做也太不要脸了!”这时胡研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声说:“文婷,你不要出言不逊,连我父亲你都骂!我父亲说你哥他们不是他叫人抓的;再说,你能保证你们家和共产党一点瓜葛都没有吗?说你们全家都是共产党那是夸张,如果说你们家有几个共产党,也是有可能的,你也不知道你们家雇佣的人有没有共产党?”婷姐说:“你说什么屁话?”胡研说:“你别急,你听着,我父亲作为一个乡长,冒着杀头的干系保你哥他们出来,你非但不感激反而骂他,你这是恩将仇报!汪文婷,平时你总是侠肝义胆,怎么到我这儿你就不讲理了?不是我俩有同窗之谊,而且我一直爱着你,我父亲千方百计的罩着,你们家早就出事了,还会等到今天?”文婷姐气的说:“按你的说法,我们还真要感谢你爹了?我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爹当个乡长,横行无忌一会儿说这家是共产党,一会儿又说那家与共产党有联系,乱抓人从中捞取好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信你到庄里问问去,你反而把你爹说成一心为人民的好人,我都替你害臊!胡研你再胡说八道,更让我瞧不起你!今天你来有什么事快说!”这时胡研不紧不慢的说:“婷婷,我看你这大小姐脾气渐长,我爹会像你说得那样坏吗?不管怎样他是我爹,你答应嫁给我,以后他就是你的公爹,你就认了吧!”婷姐哼了一声说:“那到未必!”胡研说:“未必?咱们走着瞧!你想食言吗?过几天我爹过生日,家里请客,还唱戏,我来请你去听戏,你母亲,哥嫂都来,我爹说欢迎!”文婷姐说:“不必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胡研说:“你母亲和其他人可以不来听戏,你必须来!”文婷姐说:“我要是不去呢?”胡研说:“你来给我爹过生日,可以按你说的两年后完婚。如果你不来,说明你想食言,我这就去找金贡士,我们俩马上就成亲,你看着办,三天后我来接你,我先告辞!”胡研走后,文婷姐放声大哭,娘和稼宇哥听到婷姐的哭声,赶紧进来问:“刚才胡研和你说什么了,还是对你无礼了?”婷姐说:“他敢对我无礼!他是来请我们三天后去他们家听戏,我说不去,他还威胁我,如果不去他就要去找表舅,你说可气不?”稼宇哥说:“不去他们家听戏,也不答应他的婚事,看他能怎样,我这就去招人,买枪和他拼了!”娘说:“稼宇你也不小啦,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就随便乱说!”稼宇哥自知着急说错了话,只好改口说:“他们太欺负人了!”文婷说:“这事我自己处理,你们都不用管,刚才我是气胡研这个狗东西,也敢和我使性子。在学校上课都不敢发言,现在自认为混成人物了,看我怎么治他!娘你不用担心,过两天他来接我去看戏,他们的意思是想用我来找脸面,我去!”娘知道文婷的脾气不好,也不好说什么,杨妈过来说:“太太你放心,到时我和杨倩陪三小姐去胡家,我们会照顾好三小姐。”杨倩说:“文婷姐和我上楼休息。”婷姐临走时说:“杨妈劝劝我娘别生气。”这时外面送来一封信,稼宇哥接过一看,高兴地对娘说:“娘,稼坤弟来信了。”娘说:“快,看看信里都说些什么?”大哥看完了信说:“二弟在台湾很好,他们开始在台大,后来又去美国,现在又回到台湾,他一直和校长女儿陈静相处,他俩关系很好,说等国内政局稳定,他们就回来结婚,暂时还不能回来,跪拜爹娘!”娘听完了叹口气说:“看来他们何时能回来是无法确定的,只要在外平安就好。”又说:“稼宇,你给稼坤回个信,以免他惦念家里,另外问他是否能想办法让文婷也去台湾?”稼宇哥说:“我知道了。”娘说:“你们都回去吧!”大哥和大嫂一起往回走,大嫂说如果三妹真能去台湾倒是件好事,只是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去得了,看来娘也真是急得没办法了,大哥说:“娘也只是想让稼坤在台湾先问问,要是真的能去,我再去上海托人把婷婷带过去。”大嫂说:“现在日本人在南京,上海正闹得厉害,你托谁去?”大哥说:“再难也得想办法,总不能眼看着婷婷嫁给胡家,只是眼下这一关还不知怎么过,胡家要接婷婷去听戏,娘肯定不放心,不让去又怕胡家不肯罢休。”大嫂说:“去胡家看戏也没什么,只是让外人看来我们家屈服于胡家了。这年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会儿共产党来了,一会儿国民党来了,虽然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还不都是敢怒不敢言,我们家又怎能例外!”稼宇哥说:“你就别说了,婷婷还不是为了救我,也是为了这个家,我要尽力想办法让婷婷脱身,你就不要想也不要说那么多了,让我好好想想。”
这几天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都想着文婷姐的事,而文婷姐倒装的像没事人一样,她听说坤哥来信就去大哥那里找信看,看完信说:“坤哥自知一时半会回不来,又处了对象,为什么不寄张照片回来给我们大家看看,准嫂嫂有没有蓉嫂嫂漂亮。”大哥说:“婷妹你怎么拿活人和死人相比,娘知道会不高兴的!”文婷姐说:“我说错了,好歹别让娘知道!”大哥说:“婷妹我送你去三姑家住几天,胡研来找我就说三姑病了,你去看姑姑了。”文婷姐说:“哥你不用费心了,我哪里也不去,胡研来接我听戏,我就去,看他能把我怎样,人们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淌不过去的河,哥你和娘不用为我担心。”说完回房去了,文婷姐走后,大嫂说:“婷妹主意越来越大,脾气又倔,娘拿她也没有办法。”大哥说:“婷婷也很能干,所以娘不让她留在城里工作,让她回家帮忙。”这时婷姐正在前院和杨毅商量去祥嫂家,看大门的进来说:“三小姐,胡少爷来接你。”胡研上前说:“文婷,今天我特地骑带斗摩托车来的,如果没有别人你坐在摩斗里,我带你兜兜风,再回去看戏。”文婷姐一听勃然大怒说:“胡研你也太浑了,你来接我看戏,还特意骑摩托车来,让我坐在你摩斗里,你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了,是一件物品吗?我看你是没有脑子,还是有意显摆?”胡研红着脸说:“我以为你爱坐在摩斗里,再说这摩托车也不是谁家都有的,我马上回去雇轿和车来接你。”文婷姐说:“免了,我家有轿也有车。”胡研说:“那也好。”婷姐上楼换衣服,出来时身穿淡蓝色绣花旗袍,外罩淡紫色坎坎,杨倩和文婷姐穿戴一模一样一块下楼,胡研看见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有两个文婷,后来才知道是杨妈女儿杨倩随去,胡研心想要是汪文婷嫁给我时她也随嫁就好了,胡研一直在那想事,文婷姐上了轿,杨妈和杨倩坐上车,杨妈说大少爷你们放心回去吧,胡研才想到和送行的人告别。
来到胡家,杨妈把贺礼送过去,胡研母亲高兴的说:“听胡研说三小姐只来看戏不吃饭还带什么礼物?”杨妈说:“这是应当的。”胡研把婷姐他们带到看戏的地方,戏虽然还没开始但是已经来了不少人,靠近前台放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有点心、水果和茶水,有两张桌子已经坐满人,婷姐、倩倩和杨妈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这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戏也快开了,不一会胡研母亲来到婷姐身边说:“三小姐能来我们家看戏,我们全家都高兴,有招待不周的望三小姐见谅。”文婷姐说:“伯母不用客气,随便就好。”杨妈说:“胡太太你忙去吧,谢谢你们的招待。”胡研母亲往后面走,有的人就问,听说前面那两个仙女般的女孩,是你家胡研请来的同学,其中一个是汪家三小姐,是真的吗?胡母说:“是的。”底下还有人在议论,这时胡研大声说:“大家不用猜了,我告诉你们,前面桌上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未婚妻汪文婷小姐,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就结婚,另一个是她的陪伴。”文婷姐一听气坏了,想站起来辩解吧,又怕越描越黑,想走吧也不好,只好强忍着坐在那里,小声骂胡研无耻,杨妈知道文婷姐生气,只能用好话安慰,婷姐说:“我没事都看戏吧!”过了一会胡研亲自过来送吃的,送水,文婷姐只是专心看戏好像没见到胡研一样,杨妈只好说:“胡少爷你安心看戏,小姐这里什么都有,不用惦记。”又过了好一会杨倩说:“婷姐咱们多会儿回家?”文婷姐说:“既来之则安之,等别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走。”大约在十一点来钟,文婷姐站起身说:“倩倩咱们回家。”杨妈赶紧去向胡家辞行,婷姐正往外走,胡研跑过来说:“婷婷你等等我送你回去!”杨妈说:“三小姐咱们自己回去不用胡少爷送了。”文婷姐什么也没说就上轿了,胡研以为婷婷想让他送,就骑马跟在轿后面往前走,不觉来到运河桥头,大家都纷纷下轿、下车步行上桥,胡研看大家都步行,也下马来到婷婷身边和婷婷一起往桥上走,胡研高兴地问这问那,开始文婷姐什么也没说,后来说:“胡研,今天你很得意!”胡研说:“我又哪里做得不对了?”文婷姐说:“在我们家讲好的,我可以去你们家看戏,但是不准提结婚的事,你为什么当那么多人面,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很快就结婚?”胡研说:“你是为这不高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既然答应嫁给我,为什么我不能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不是你坚持两年后结婚,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难道你后悔了?”文婷姐说:“不是后悔不后悔的事,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让我怎么嫁给你?”胡研说:“因为你知道我非常喜欢你,所以你就答应嫁给我,你的决定是对的。”文婷姐说:“你又在胡说什么?当时是你爹把我哥和小张抓起来,我要是不答应嫁给你,而你爹就要把我哥他们以共匪论处,为了救他们,我不得已才答应嫁给你!”胡研说:“我都和你说了,你哥他们不是我父亲叫抓的,你答应嫁给我,我父亲才冒着杀头的危险保你哥出来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文婷姐说:“你不用再狡辩了,你把我当三岁孩子,谁不知道你们父子狼狈为奸,用卑鄙的手段逼迫我嫁给你,还美其名曰喜欢我,有你这样喜欢人的吗?”胡研说:“就算是我父亲逼你,我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你非要把我拉进去,你也太不讲理了!你一向看不起人,摆大小姐架子,你要知道你们家也不比以前了,你的父亲要是真投奔八路军,你们可要小心点!我还和你说,你答应嫁给我算你识时务,选对人了,你也不用拿在学校的眼光看我,我现在混得比你好,你嫁给我偷着乐吧,还说什么后悔,还想不嫁给我,没有门!是你自己答应嫁给我的,有媒人,有证人有担保人,你说不想嫁给我,晚了!你真敢不嫁,到时出洋相的是你三小姐,依我看你这辈子就安心嫁给我做胡太太吧!”文婷姐听了胡研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说:“胡研,你不用太自以为是了!你是说我不嫁给你不行是吧?那我现在就嫁给你!”说话时翻过河拦纵身跳下河,杨妈开始还劝胡研少说两句,因为天黑没注意看,只听扑通一声才意识到小姐跳河了,急得大声喊:“快救人!小姐跳河了!”杨倩和抬轿的、赶车的在前面走,听到杨妈喊小姐跳河了,杨倩就往回跑,杨妈大声说:“胡少爷,小姐跳河了,你快想法救人!”胡研说:“她吓死我了!我的水性不好,天又黑怎么救她,你们稍等一会,我去找人马上回来!”然后就骑马走了,杨妈还在喊救人,这时杨倩跑过来说:“有两个抬轿人水性好已经下水去救小姐,杨妈说:“倩倩,你快回去告诉太太小姐跳河了,已经有人下去救了,让再找几个人来!”倩倩说:“我坐车回去很快就回来!”这时水下的人喊:“杨妈,小姐在哪里跳下去的?这桥墩下找不到人!”杨妈说:“就在这儿跳下去的,你们仔细找一找!”说话间胡研也带人来下水救人。再说杨倩刚进大门就喊婷姐跳河了,快救人哪!有个名叫祁瑞的伙计,立刻骑马往运河方向跑去,太太一边往外走一边喊:“快让祁瑞去救人!”杨倩说祁瑞已经骑马去河边了。稼宇哥出来说:“娘你放心,祁瑞水性好,婷婷不会有事的,我再找几个人一起去看看。十几个人在河里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找到人。杨毅不知何时下水的,现在从河里探出头说:“稼宇哥,人是找不到了,也可能被水冲到下游了,咱们是否坐船往下游找一找?”大哥说:“先下水的人都上来吧,夜里水凉,另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人找到?”祁瑞说:“我们找个大渔网来拉一拉,大哥说:“杨毅,你和祁瑞分头去找船找网试试看吧!”这时胡研过来说:“大哥,大家都在水下找这么长时间了,我先带他们回了!”杨倩说:“都怪你胡说八道把婷姐气得跳河了!”稼宇哥说:“倩倩算了,打人无好拳,骂人无好话,两个人生气能有什么好话,说什么都晚了,胡研你带大家回吧,谢谢大家!”胡研走后,大家又打捞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婷婷,直到下半夜才无奈的往回走。一路上不断有人哭,尤其倩倩一直在哭。来到家里,大哥跪倒娘面前说:“娘都怪我,你心里难受就打我吧!”娘擦着眼泪说:“稼宇,你快起来,这事谁都不怪,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脾气太倔,又赶上这坏人猖獗的社会,她吃亏是早晚的事!”大哥说明天我再带人去找,娘说:“怕是永远找不回来了……”第二天大哥不仅带人打捞,而且放出话只要有人发现,或者找到婷婷不管是死是活一律给一百块大洋。又过了两天,下游码头来人报信说那里发现一个淹死的女孩子,大哥和杨毅去辨认,结果不是婷姐。谢过报信人就回来了,娘说:“你们都不要再找了!”话虽这样说,娘还是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这天下午大姐得到消息就从婆家回来了,看到娘如此痛心疾首,自己虽然也很伤心,还是强打精神对娘说:“既然死活都找不到,说不准哪天就自己回来了,吉人自有天相,娘你身体要紧,你想开点放宽心,我给你带来两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高兴!”大姐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