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就过了两个月,若音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时序也入了初春。
在这两个月宁静的日子里,若音的生活里便剩下了思念,思念,还是思念。她想念爹娘,想念老李,还想念师兄。
尽管她知道以师兄的能力,一定会过得很好。
皇宫里,因为潘贵妃的事情平静了好一阵子。皇上偶尔来看看她,但也仅仅只是坐着,间或着跟她说两句话,然后就是若有所思的走掉。大部分的时间,若萍会陪她到处逛逛,或者找太后聊聊天。
若音以为她会就这样在皇宫里待上一辈子,她与师兄的事情己经伤了皇上太深。虽说他没再责罚她,但是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每次想起当初在宫中皇上痛苦的嘶吼,以及在议事厅里他冷漠而压抑的眼神,她就狠不下心对他说想要出宫寻找师兄。尽管她的心里很想,很想。
这一天,皇上却莫名其妙的要召见她。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去凤仪殿,像这样召见她还是第一次。
她忐忑不安的敲着殿门,接着就听到了皇上沉稳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后,她让若萍回宫中等她,选择一个人进殿。
[皇上……]她微微低了低身子,却不再自称臣妾。
自从他将她贬去冷宫后,她就己经不认为自己还是他的妃子了。她的心思皇上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明说,也没有强硬的要求她。这让若音更加感动,在外人眼中,她是受皇上宠爱的音贵妃,可是在他们俩个人的心里是明白的,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寄居在皇宫的过客。
[来,到朕身边坐下。]皇上抬起正在审阅奏章的眸子,邀请她坐到一旁。
若音听话的步上前,看到他书桌上堆着一叠厚厚的奏折。
[这些奏折虽然很多,但是实际上都是在说同一件事情。]皇上若有深意的侧看着身旁的人儿,或许是时候了吧。
[国家大事,若音不敢多问。]她谦卑的低下头。
可她的话却让皇上笑了,看似那么谦卑的人儿,骨子里却有比任何人都还要大的胆子。
[前段时间边境敌军来犯,导致了太多的士兵损兵折将。又由于处理不好,加上春天气温潮湿,病疫扩散。]他顿了一顿,想找出最合适的说词。
看着若音偏着头等他继续往下说,他叹了口气。[现在边境一带,瘟疫严重扩散,朕需要你的帮忙。]
[……]若音愣了一下,想不到皇上竟会需要她的帮忙。[需要做些什么呢?]
[朕想命你带着一队御医前往疫区,将瘟疫控制住。]他直截了当的将话说了出来。[朕知道这一次前去肯定会有危险,但是朕相信你。]
他本来并没有想要若音去那遥远的边境,更何况若音畏寒他是清楚的。只是他记起了当初方于谦曾对他说的一番话,以及若音近段时间来郁郁寡欢的样子,让他明白自己是该放手了。
当初方于谦离开皇宫,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告诉若音。
[皇上,臣能做的己经做完了,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是因为音妃吗?]
[不是!]他当初是那样斩钉截铁的回答。
当时他的心情是絮乱的,痛恨妃子的背叛,痛恨臣子的不义。几乎是不用多想,就允了方于谦的要求。要他下令杀掉方于谦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么久来的君臣之情,让他根本下不了这种命令。
那么放他走也是最好的结果,更何况这样一来,若音与他便再也不能相见了。
似是洞悉了他的想法,方于谦恭敬的拱手。
[恕臣直言,若音不是属于皇宫的人。她来到你身边,只是因为有更深远的意义。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的,她的根不在这,勉强留住她,只会让她过早的香消玉殒。]他思索了半晌,又开口说道。[请皇上三思,在必要的时候,放了她。我会在有她的地方,等她。]
说完这些后,就留下了那颗药丸,连夜离开了皇宫。
当时他是不以为意的,也从来没有去思索方于谦话语背后真正的用意。直到若音中毒,而他用那颗药救了她的命。
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然后就安份的待在皇宫,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想要出宫的要求。表面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就让她消瘦了一大圈。
他慢慢的正视方于谦的话。
[她的根不在这,勉强留住她,只会让她过早的香消玉殒。]
只会让她过早的香消玉殒……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若音越消瘦一分,他的不安就越强烈。利用两个月的时间,想去证明方于谦的话是错误的。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的与他的话相吻合。
他不得不认命,从来没有服输,亦从来没有退缩过的帝王。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在她的生命受到要胁的时候,不得己的认了。
于是,当边境传来方于谦的飞鸽传书,报告瘟疫的情况时,他也决定放手。
[皇上,在去边境前,若音想回家中看看。]若音飘逸的语气,打断了皇上的沉思。
这一趟过去,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她曾听过瘟疫的可怕,仅仅只是牵过手都有可能被传染,更不用说是天天为病人看诊的大夫了。既然很有可能一去不回,那么她至少要与爹娘作个交代。
[朕答应你,等你控疫归来时,朕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是的,任何要求,包括离去。
[谢皇上厚爱。]若音淡淡的谢恩,没有了师兄,让她去哪都己经无所谓了。
于是,在一堆宫人的护送下,以省亲的名义若音在尚书府停留了短短的一天,便回宫了。然后与一帮太医,乔装出了皇宫,前往边境。
若音在尚书府停留的那一天,将发生在皇宫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爹和娘,却省略了所有有关师兄的记忆,并隐瞒了将要去边境的消息。当她离开尚书府时,尚书大人与他的妻子满心的以为他们的女儿会一辈子生活在皇宫里,尽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