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于谦欣长的背影后,若音穿妥了衣裳。将原有的红色嫁衣,换成了宫中侍女早己备妥在一旁的宫装。腰间的流苏上还系着一串的小铃铛,颇得她的喜爱。
她直起身子,站在榻上,一双眼眸笑意盈盈。
[师兄,你看。]她像是一只蝴蝶般,得了件美丽的衣裳,就这样站在床榻间,站在他的面前,旋转了起来。
印入了方于谦的眼中,竟一时看呆了。
他一直知道若音是美丽的,她的纯真,她的娇俏,她的倔强,还有她的无理取闹,他通通都爱。此时的她,穿着一袭洁白的宫装,如瀑布一样的黑发垂直而下,随着她的转动漾出一圈美丽的波澜。
仿佛掉入尘中的仙子,让人如痴如醉。不,不是仿佛,而是根本就是。
[你真美。]他由衷的赞叹,像是几百年前,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
若音听到他的赞美,耳边忽然响起皇上说那句话的神情。
[你真漂亮。]他的黑眸里也带着赞赏,带着笑意,可是那里面却没有感情。也不会像师兄看着她一样,让她慌乱,让她手足无措,让她心慌意乱。
[骗人,哼!]她轻哼一声,借以掩饰心里的七上八下。然后乖乖的坐下来,穿好绣鞋。在方于谦的注视中走到铜镜前,将一头青丝用饰物绾好。
只是简单的一根毫无妆饰的银钗,戴在她的发间,印得她的脸烁烁生辉。
方于谦踱至若音跟前,仔细的端详她。原本在此情此景下,是不适合柔情缱绻的。他伸出右手,将掉落在若音额前的发丝绕到耳后。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麝香味飘进若音的鼻间,让她突然觉得好安心……
还未踏进太和殿,远远就能听到皇上浑厚的嗓音混合着浓浓的怒气。
[一群饭桶,朕养你们,难道是吃闲饭的么。]
[皇上饶命啊……]一群求救声,夹杂着皇上的震怒,使得整个太和殿内人心惶惶。[皇上,太后这次的病兆是真的很奇怪,不似毒,却也不似一般的顽疾。臣等为医多年,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啊……]
一名不怕死的太医冒死进谏,期望怒气冲天的皇帝能听进去他的话。
[你们可真会找理由。]可能是己经气到极致,他的声音里己经没有那份怒火的张狂。凉凉的,反而人让胆颤心惊。就连站在外面的若音听了,都觉得背脊泛起丝丝凉意。
[皇上……]太医们颤着声音,不敢再说多。
[来人啊!将这群废物押下去,怠忽职守,择日处斩!]他己经恢复了冷静,淡淡的从喉间逸出这句话。不多时就听到那群太医拼命的乞求饶命,一时间太和殿里哭号一片。
若音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方于谦。看到他点点头后,握了握拳走了进去。
殿内的一干人等看到音贵妃走了进来,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太医们也停止了哭号,押着太医的侍卫停止了往外走的脚步。然后听到几声稀散的请安,他们大概都被吓得不轻吧。
[皇上……]她弯了下身子,手紧紧的握成拳,心跳声仿佛要冲破她的胸腔。师兄并没有同她一起进来,而是守在殿外。
[音贵妃,你来这里做什么?]皇帝走到她的跟前,打量着微微颤抖的她。刚才自己的怒火,吓到她了吧。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来。[皇上,请先不要处死这些太医们。]
[为何?]皇上微微诧异,原本就站在太和殿的潘贵妃以及一干妃嫔公主,太医也面面相觑。
[臣妾在未进皇宫前,曾是昆仑城内小有名气的太夫。一般的疑难杂症,臣妾也都了如指掌。太后看上去唇白肤黄,气若游丝,可此时她的脉象一定是很平稳的,我说的可对?]她说着低头看向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太医。
太医们听到她的问题,都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她,一边忙不迭的点头。说得全对了,这样的症状,就连诊遍奇难杂症的他们都不知病因为何。
[臣妾手中有一包药粉,可以暂时控制住太后的病情。争取这些时间,太医们也可以针对太后的病症找出根结所在。]说着,她掏出之前师兄交给她的那包药粉递给皇上。
[这药是什么药?]皇帝接过小小的药包,一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相信这个刚进宫不到一天的女子。
[名唤还魂散,可以令服用者身体病情停止恶化。]她淡淡的开口,这些都是师兄告诉她的。据她所知,还魂散还有一个名字,叫阎王愁。只要服用过这种药粉,就算是再难的病症也可以控制住。只是不知道这种药粉,师兄是从哪里弄来的。
[照音贵妃的吩咐,将这药粉给太后冲服。]他转过身子,将药粉丢给仍然趴跪在地的老太医,太医接过药包,手都颤抖的拿不稳。抬起头来看着音贵妃,老眼里尽是感激。
若音朝他们点点头,看着他们忙进忙出,心里悄悄的吁了口气。
正当她稍觉放松想要离开的时候,皇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要去哪?]
她迷惑不解,事情解决了,她不是应该回自己的宫殿了吗?[这里……还有需要臣妾的地方吗?]如水的瞳眸里泛着深深的疑惑。
[哈哈,朕的爱妃,你将这药粉送来给朕,难道不想得到回报么?]他朗声大笑,早前喝斥太医的狠厉早己不复所见。
[臣妾没有这么想过。]她淡淡的回道,这药是师兄给的,话也是师兄交代她说的。从头到尾,她其实什么也没做。
[冲着你这句话,朕愿意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你要什么,朕都无条件的允诺你。]皇帝笑意不减,眼中含着对若音的浓厚兴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若音踟蹰了,她最想的事情是离开这皇宫,最希望的事情是和师兄在一起。但是她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冒失的说出来,很有可能替师兄与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谢皇上厚爱,这个奖赏就先放在皇上那儿吧。如有一天臣妾需要,自是会向皇上讨来。]
她犹豫了下,终于决定放弃这个机会。在说出这句话时,她越过皇上身边看到对面的潘贵妃眼里闪着阴狠与不甘。她与潘贵妃的梁子,似乎是越结越大了。
[你很聪明。]皇上不吝啬赞美她,黑曜般的邪肆双眼闪过一丝柔情,接着就转过头吩咐身边的侍女送她回宫。
在侍女的护送下,她离开了太和殿,经过了师兄身边。擦身而过,可是她却无法与师兄说上一两句话。视线交会那一刹那,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如暖阳一般的爱意,然后突然不见了。